夏识若无其事地出来,许倾牵他的手,注意到他指骨处红红的,“你这儿怎么了?”
从夏识脸上还能看出一点余温,嘴硬道:“没什么。”
赴约那天,许倾多带了一个人去——左龄婉。
许倾一直很关注左龄婉的成绩,照理说她这个成绩不是她的正常水平。
可能是因为之前左龄婉有意无意地照顾她,或者她知道左龄婉的家庭状况。
她没敢直接给左龄婉打电话告诉她带她去和毕斯年吃饭的事,怕刺激到她。
于是许倾先问了赵心悦和田恬。
试探一下左龄婉的状态。
许倾基本学校有课了,才去学校,对左龄婉的状态也不是很了解,也不敢直接问。
反正上课这几天,她观察到,好像对左龄婉打击还挺大的。
“她现在回寝室一句话也不说,就在那安静地看书,像个木偶人。”赵心悦说。
“我们问她,安慰她,她跟平时一样,但就是......灵魂被抽干的呆愣感。”田恬说。
她们聊了一会儿,许倾大致情况了解了。
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拨过去,她没有多提比赛的事,单纯地邀请她加入到毕学长的饭局。
“毕学长约我出来说点关于汉语言专业发展的问题,对你应该很有帮助吧,你要来吗?”
汉语言将来就业面很窄,回报很高,左龄婉在汉语言这方面异常有天赋。
才在家庭如此困难的情况下选择了汉语言专业。
她入学就是抱着向高处走的决心。
自然看重每一次比赛。
听筒里传来一阵呜咽声,许倾怔住了。
她听到左龄婉说了声“好”。
赴约的时候,简单互相介绍后,开启正题。
不得不说毕斯年是个锐眼如鹰的人,和左龄婉交流了短短几分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左龄婉的问题。
“你们知道这次比赛的侧重点是什么吗?”
她们摇摇头。
“看来你们还没发现。这次比赛侧重于实践,你们想想,将来你们找工作,比如一份破译汉语言文字的职业,可不是纸上谈兵。这次比赛的题,基本上针对的就是实践。”
左龄婉垂下头。
“我想左同学平时应该很少关注这一类方面的问题吧,更多是书本上的知识,加上你考试的时候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到考试中。”
左龄婉心头一动。
许倾看她情绪不像之前那么低落了,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婉婉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戳到点上,左龄婉终于绷不住了,小声哭出来,“是我妹妹,得了白化病,我爸爸前段时间,在工地上摔断了腿,老板一直拖欠工资,我......”
许倾抽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左龄婉接过来,“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明白,我那么努力地读书,花了十几年,从小山村走到首都,我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对多数人来说,读书是改变命运最好的途径,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有的人穷极一生,只为了一条路而努力,老天还是看不惯,在本就充满荆棘的路上,雪上加霜。
左龄婉还在抽泣,“我真的不知道我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她们村里有很多小女孩都是只上到初中或者职高就辍学了,大学生少之又少。
左龄婉从小就有好好学习将来才会有出息的觉悟,她也成为了第一个本村的北大生。
比赛前一天,左龄婉听到妹妹得了白化病,父亲又摔断了腿,那一串的医药费压得左龄婉喘不过气。
比备战高考还要更累。
好不容易上了一所顶尖大学,现在又冒出这一连串的事。
左龄婉好好学习就是为了将来不愁钱花。
可现在,钱没有赚多少,反而还要贴进去。
左龄婉开始怀疑读书的意义。
“我们的教育是有延后性的,”许倾开口道:“或许眼下不能帮助你解决什么困境,但在将来会完成闭环。”
毕斯年眼睛亮了亮,他很认同许倾的说法,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许,“没错,目前你的困境确实难解,不过,我有个机会。”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左龄婉明白这个道理,“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团队正在创业,我们是针对破译各国古汉语的,过两天我们团队会进行人才招募,你可以报名,通过测试的话,我可以预支你未来的工资,先帮你垫付医药费。”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卖身契,如果她通过测试,成功应聘,可以帮她付医药费,但未来她就要免费在这里帮毕斯年打工。
目前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她可能筹集不到医药费了。
“可以。”
“那希望左小姐好好调整心态,”他把目光投向许倾,“许小姐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参加,我很期待你。”
许倾摇摇头,“不了,我志不在此,我想好好读书。”
毕斯年:“浮躁的社会里,许小姐倒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好吧,今天收获也不少了,虽然没有拉到许小姐,但是能拉到左这样聪明的人才,也是硕果累累。”
谈话进行很顺利很愉快。
许倾在和毕斯年的交流中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他这个人口才真的很厉害,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涵养。
桌上的饭菜消灭得差不多了,谈话也到此结束。
毕斯年喊来服务员结账。
扫码付过钱,毕斯年起身,“我送送你们。”
许倾挎上包,“我就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
毕斯年停顿一下,“那行吧。”
透过玻璃窗,毕斯年看到女孩扑进一个身形颀长,长相俊美的男人怀里。
毕斯年:“她男朋友对她很好。”
左龄婉听到了,顺着看过去,附和说,“嗯,没错,她男朋友对她很好。”
夏识和她走在人行道上,路过一家小卖铺,炎炎午后,闷热的天气里大家像只懒惰的蝉,街上都被太阳伞覆盖。
许倾忽然问:“你在外面等我多久了?”
“半个小时?我到得比较早。”
许倾与他对视,看到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拽住他的手腕,往小卖铺走去。
“倾倾,对不起。”
许倾不明所以,让他在太阳底下白等半小时应该是她道歉才对。
“早知道应该提前定个车的。”
这家餐厅离许倾公寓不远,走路十五分钟,不远,主要是夏天太热,太耗费人的精力。
夏识只想着距离近,没想着打车。
可当他看到倾倾鼻尖的汗珠,鬓角的发丝粘在脸侧,当时就后悔了。
“别废话,不怪你,你到那么早,怎么不去餐厅里等着?”
夏识突然放低声音,带着一丝丝谨小慎微,“我怕打扰到你和毕学长谈话。”
许倾一听就知道她表演型人格又上线了,懒得搭理他。
进到小卖铺里,许倾在冰箱里挑挑拣拣,选了四个雪糕,结账的时候,她和夏识同时结账。
夏识拿了四瓶水。
夏识:“太热了,给你买瓶水。”
许倾:“太热了,给你买点雪糕。”
老板娘:“小情侣真默契啊,一共98元。”
两人同时展示付款码,老板娘扫了夏识的。
出了小卖铺许倾才想起来,“你吃饭没?没吃我再陪你吃一点。”
夏识没吃午饭,但外面太热了,只想赶快回去,没胃口吃饭。
“倾倾,快走吧,我好不容易捂白的皮肤又要黑回去了。”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在意。”
“快走倾倾,黑了就不好看了。”
进了公寓大厅,才彻底脱离外面热气滚滚的热浪,夏识说:“倾倾,等有钱了第一件事,我一定要买一辆车。”
不然出门只靠打车也太累了。
夏识也不会骑电动车。
在别人学骑车的年纪他在奥数培训班。
往后几天,许倾和夏识按部就班地生活,无非就是学习,看书,偶尔寝室来点娱乐活动。
小情侣再做点别的专属活动。
始终差那一步。
一个月后,左龄婉成功进入毕斯年的团队。
为此,左龄婉专门请许倾吃了一顿饭,没有她,就没有这个机会。
欠许倾一个人情。
许倾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也用不上。
往后许倾该参加比赛参加比赛,夏识也一样。
不过夏识依旧和戚君没有联系过,虽然过年的时候,两人的关系稍稍破冰,但还处于僵持状态。
夏识不在意许倾与戚君的赌约,在他看来,即使没有戚君的刺激,许倾对自己也不会放松。
最重要的是,他和学长共创的工程也到了收尾阶段,工程结束,加上之前的资金,就可以创业。
夏识就可以作为程序员兼股东之一,到那时候就不用受制于戚君了。
名校人才济济,保送名额最多不超过三个。
就算没有被保送,也不代表许倾在校没有努力,没有学习。
在戚君眼里却不是这样,在她眼中,成绩代表一切,成绩决定一切,所以她认为,如果真的努力学习了,不会达不到目标。
创业这事儿夏识没告诉许倾,想等公司建立后直接给她个惊喜。
他现在还接活儿,相比之前接得少了,而且都是大单子。
许倾还以为他和之前一样穷,说不定现在夏识的私房钱比许倾都多。
经历过没有钱的日子,夏识赚了钱就舍不得花,都攒起来,当做老婆本。
他不舍得给自己花钱,舍得给许倾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