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齐挽歌去到隔壁的屋子休息,席失在屋子里点满了烛火,也开始动了起来。
自己不太了解蛊虫,要是那人真的是用蛊的,那就只能届时再想办法。
之前叔的态度几乎是比较明确的,认为这地方应该不会出现蛊虫,神医谷关于蛊虫的记载,最晚的都是接近四十年前的了。
或许,在自己不太清楚的地方,有关这一部分的人或者物被消灭了,或者说是严格管控。
那么他们说的那个青年人,用的应该是迷药或者毒。
解蛊我只有理论但没试过,解毒,我绝不可能砸了神医谷的招牌。
药炉、丹鼎都被升了起来,前些天莫寻不在的时候席失处理好的那些药材都被拿了出来。
碾子、研钵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知道可能会遇到些什么,那现在就先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好。
南尹多雾,直至日升席失还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湿润的,面前多个瓷瓶是忙碌了一夜的结果。
昨夜他们居住的竹楼很宁静,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怎么样了。
席失从没独自出过门,听见南尹的集市已经有吵闹的声音传来,席失想出门看看。
或许,能打听到什么。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齐挽歌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待在隔壁,隔着竹墙她能听到隔壁碾药或者是器皿碰撞的声音,她能猜到,席失应是一夜没睡。
大约能猜到少年的心思,她干脆就自己摸索着竹楼,找到了做饭的地方,做了几个饼子端到了席失的屋子。
“先吃点东西吧。”
席失没有拒绝,先是道了谢就和齐挽歌一起就着茶水简单应付了早餐。
“齐姐姐,我想出去看看。
昨夜叔和罗百镒他们就已经出去了,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可能昨夜他们就去找了自明会的那些铺子。
我听见街道的喧闹,想到之前你们说的,自明会的商品遍布南尹,如果昨夜他们出事,那么现在上街应该就能听到一些消息。”
席失这句话说得有理有据,昨夜莫寻让我保护好他,也没说只能待在这竹楼里,我跟着出去也没什么。
“好。”
稍稍想了想,齐挽歌就答应了席失的提议,拿上剑和他一起出了门。
从席失他们租住的竹楼而出,要上街需要绕一小段路。
南尹郡主城,街道上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多了些楼梯,比起商铺,更多的是就地摆的摊子。
两人穿梭在不算紧密的人群中,可以看到前面一处已经聚了些人。
席失原本准备上前打听,被齐挽歌拉住了手臂。
齐挽歌指了指旁边商铺的牌子,上面隐隐有个谦字标记。
“你看那儿。”
经过齐挽歌这一提醒,再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大概也就猜出了这是自明会的铺子。
这些人聚在这里,铺子没有开门,看来昨夜罗百镒应该是已经找了郡守悄悄进行了抓捕。
就是不知道,平良寨那边如何了。
“席失,席失。”
一阵呼喊声从别处传来,嘈杂的街道让人有些听不清,但是声音有些熟悉。
是罗百镒。
齐挽歌从听见呼声就已经紧紧站在了席**边,等看到从街道另一头跑过来的人是罗百镒之后,才放松了警惕。
罗百镒从街道的另一头向这边跑来,身后还跟了两个陌生的人。
等跑到席**边,罗百镒还没张口,跟在他身后那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陌生人就已经抓住了席失的手腕。
齐挽歌下意识剑不出鞘就将那人的手打开,罗百镒也是瞬间将席失护到身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席失有些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是刚才那个陌生人拉自己手的时候,那个速度和力道,应该是个练家子。
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席失没有张口,只是将询问的眼神转向了罗百镒。
罗百镒对那两人都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看向席失,确定面前的人没什么事,这才对于席失询问的眼神做出了回答。
“这两人是郡守府的人,今日凌晨林郡守趁天没亮带府兵包围平良寨,那个装束怪异的妖人不知道一下往空中撒了些什么东西,郡守大人和那些兵将大哥一下就倒了不少。
将人送回郡守府,找来的郎中说是中了毒,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毒,该怎么解。
之前莫先生带人去追那些逃走的人了,让我来找你。”
“是在下刚才过于心急得罪了小先生,我家主人是林家林为峰,还请先生救我家主人性命。”
刚才那个动手的管事打扮的大叔现在已经躬下身作揖,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年轻人也是如此。
席失现在大概是知道了一些状况,知道了中毒之人的身份,对于这人刚才的心急之举也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直接一抬手将还弓着身的人扶起,目光坚毅,简短的两个字迅速出口:“带路。”
医者救人本就需要抢时间,不知道那人用的是什么药物,现在只能希望不是什么迅猛的毒药,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罗百镒也能明白这两人的急迫,再看席失面上凝重的神色。
等几人跑出了人多的街道,有人正在街口处拉着三匹马等在那里。
罗百镒一个点翻快速上马,将手伸向正在因为跑动而喘气的席失。
席失也不矫情,将手递上去,拉稳了,就被罗百镒带到马上,坐在了他的身后。
林管事和他身后的年轻人看到了后面跟来的齐挽歌,虽然不知这位是什么身份,但看这姑娘一副江湖打扮,又紧盯着席失,便以为是和这些贵人是一道的。
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过去,林管事就和之前那位年轻人上了同一匹马,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只能是一句:“跟上!”
就已经策马而去。
齐挽歌也是飒爽,立刻就跟上了前面四人。
席失抱紧了罗百镒的腰,躲在罗百镒的身后避着风,大声喊着问到:
“你看到郡守他们的症状了吗?”
因为离得近,罗百镒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和身后传来的热量,自然也能很清晰地听到身后少年的问题。
可惜,自己并没有一直跟着那些官兵,对于席失的问题自己给不了答案。
“你等着,抱稳了,那个管事清楚,我现在追上去,你想问就问。”
接着就加快了速度,和前面引路的两人并驾齐驱。
林管事现在也坐在侍卫的马后,看到罗百镒突然策马追了上来,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听到罗公子身后席失的声音传来。
“郡守现在是何模样?诊断的大夫有没有说是急症,是否会立即毒发?”
“郡守面色涨红,昏迷不醒,那大夫只能诊断出是中毒,他束手无策,但没有说何时毒发。”
听到林管事的回答,席失知道现在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等着真的看到后再诊断,就重新将额头抵在了罗百镒的肩头。
拉紧了自己布包的挎绳,这个袋子相比前两天鼓了不少。
抵着罗百镒的肩头,席失的大脑已经是飞速运转。
面色涨红,昏迷不醒,自己所知的所有剧毒中有哪一些是会引起这些症状的呢?
罗百镒感觉得到席失现在应该是在思考,难得自己和他这么近的时候他这么安静。
他知道现在是很紧急的情况,但是身后不断传来的温热,和清浅的药香,却在这样的关头,缠绕着钻进了脑海。
或许现在,锦衣青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嗅觉,是五感中记忆最深的感官。
一路疾驰,本就不是太远的郡守府已经近在眼前。
几人下马,林管事引着席失三人就往内院走去,之前和他同乘的青年则留在外面控着还在喘息的马。
将席失带到了林为峰的卧房,席失一进门就看到了正躺在榻上全身涨红的林为峰。
“去帮我取杯清水,再拿个凳子过来。”
林管事立马就去倒水,罗百镒则是一手一把椅子,立刻就拿了过来,放了一张在席**后,一张放在林为峰床头。
席失看都不看,将自己身后的椅子踢开,将自己包里的银针拿出来放在另一张放在床头的椅子上。
先是取了一针扎在了林为峰头顶的穴位,看看能不能唤醒,一边切脉诊断,这些症状的原因。
看到席失一脚踢开自己搬来的椅子罗百镒也不恼,知道是因为碍手碍脚,也就伸手将椅子搬到一旁。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席失这样为别人紧张的模样,眉目微垂,眸中敛光,好像寺庙里的雕像。
将思绪收回,看着席失现在半蹲半靠的样子,想着这人可能不经常骑马,自己好心给他搬了张椅子,还踢开。
椅子刚搬好,林管事就已经端着一杯清水走了进来。
席失接过来后就开始从自己的包里往外掏瓶子,掏第二个的时候直接就将瓶子里的液体倒进了那个杯子里。
罗百镒看席失的动作,直接就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杯子,递到林为峰的手边。
席失取银针从林为峰的指尖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滴到杯子里。
观察片刻,又取了根银针扎到了林为峰身上,再拔出来观察。
幸好,这毒不算棘手,算是迷药的一种,虽然混了些毒性,但是都不致命。
但是既然都不致命,那那个用毒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林管事看席失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从林为峰的床边离开后就直接迎上了席失。
“小先生,请问此毒能解吗?”
“可以,我一会儿写个方子,服下去大概一个时辰见效。
听说中毒的不止郡守一个,要是还有其他人,都是这个症状的话这药就可以给他们用,要是有其他症状,就把人抬到我这儿来。”
“多谢先生。”
没管在一旁又开始行礼的林管事,席失找准了这屋子里的纸张墨笔,早就已经开始列方子了。
“别做这些虚礼,方子开好了,尽快。”
将刚写好的方子递了过去,让这管事尽快去准备,虽说不是什么剧毒,但是这药的功效,也是很让人难受的,有些难以启齿。
林管事刚走,那边榻上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哼哼声。
坏了,之前没有确定毒性,扎了根针想让林郡守尽快醒来,现在确定了这毒的效果,林郡守现在醒来……
“齐姑娘,麻烦你先出去一下,郡守醒了我要给他脱衣服施针。”
想到之后有可能发展的情况,席失也是赶紧上前拦住了齐挽歌往内间望去的目光,走过去就想把人往门外推。
齐挽歌不疑有他,顺着少年的力道就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恰好看到罗百镒正愣愣地站着看着内间,下意识抬手。
“他……”
顺着齐挽歌的手可以看到罗百镒好像正呆愣的模样,猜测他可能看到了什么,席失咬了咬牙。
“我搬不动林郡守,需要他做我的助手。”
齐挽歌已经被推出去了,席失赶紧就将门给拴上,回头望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