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思念有声 第3章 第 3 章

转过街角后，安磬终于放松下来，她刚刚好像是落荒而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冷漠，和崔璨分别九年，再见竟然连叙旧的勇气都没有。

不一会儿，崔璨也拐过街角，他唤道：“安磬！”

他的声音曾万千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安磬！安磬！安磬！

梦境里的声音有欢快的、柔情的、甜蜜的、耍赖的、蛊惑的、迷人的，而今天则是试探的、疏离的。

安磬前进的步伐停住，她回头，崔璨勾唇冲她微笑，但是笑意很浅。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一家咖啡厅里，里面暖气很足，绿植和鲜花环绕。

白人服务员用英语询问道：“您想要喝什么，女士？”

崔璨还记得她以前喜欢的口味，便随口问道：“拿铁吗？”

安磬这时已经回答：“美式！”

两人的问与答同时响起，气氛有些尴尬，崔璨立刻跟服务员说：“一杯美式，一杯拿铁，谢谢！”

“好的！”服务员离开，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沉默笼罩在崔璨和安磬的周围，一两秒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两人都使劲的想话题不让气氛冷场。

“什么时候来纽约的？”

“这些年一直在纽约吗？”

同时问出的话语。

“2月初。”

“不是！”

同时回答的话语。

“不是，加州纽约两头跑，加州待得多一些。”为缓解尴尬，崔璨重复道。

“嗯！”安磬点点头，两人一时又无话。

沉默蔓延了一会，崔璨重新挑起了话头：“来纽约是有演奏会？”

“是的。”

安磬把这次美国的巡演大概跟他说了一下，崔璨安静的听着，然后道：“你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是吗？”

他记得以前安磬的梦想是在大学里当一名琵琶老师。

“是的，研究生和博士读完后就留校任教了。”

“真好！”他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崔璨想起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那时候的他希望她来美国读研究生，她那么喜欢琵琶，可是他却让她冒着丢失梦想的风险来美国。

这时侍者把咖啡和甜点端上来，安磬侧脸向他点头道谢，崔璨不自觉的看了她一眼。

对面的她穿着灰色高领毛衣，长发简单挽起，露出一对小巧碧绿的玉耳环。崔璨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温柔淡然的模样。

他其实很想问问安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听她聊聊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又很排斥从她口中听到这些年她与别的男人的幸福生活，他以为自己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能云淡风轻，可是现在才发现高看了自己。

崔璨低头喝咖啡掩饰自己的复杂情绪，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崔璨站到走廊去接电话，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透进来，懒洋洋的照射在他身上。室内崔璨穿着简单的黑毛衣西裤，身姿却很挺拔，原本少年气的脸经过九年时光的洗礼，现在已经棱角分明，以前的他笑起来眼儿弯弯，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像猫咪一样可爱，以前两人在一起时他很爱笑的，可是现在只剩下拘谨。

不多时崔璨回来，抱歉的道：“安磬，不好意思，公司明天有个新产品的发布会，临时出了点问题，我需要回去处理。你住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住的酒店很近，走回去就可以。”安磬拿起外套和包，两人一起走出餐厅。

“希望一切顺利！”安磬道。

崔璨点点头。

上一次的分别实在是太狼狈，安磬想，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这次至少要笑着说再见，她强迫自己微笑起来：“崔璨，再见！”

她的微笑很完美，崔璨也礼貌的勾起唇角，跟她说了再见。他眼底深处有一丝留恋，她没有发现，他也没有发现。

安磬转身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明明已经是笑对离别，为什么她觉得比上次更难过。

崔璨看着安磬的身影渐行渐远，没入人群中，他也缓缓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之后几天的工作完成的都很顺利，安磬回国的前一晚，一位疼爱她的民乐界前辈在自己家的别墅给她举办了欢送宴，好些关系比较好的演奏家朋友们都过来相聚，大家酒足饭饱后即兴开始演奏，贝斯、吉他、小提琴、钢琴、古琴、琵琶，各种中西乐器融合在一起，好不乐闹。

中途家里的阿姨敏姐给安磬打视频电话，她去温室小花园接听，一接通就看见儿子安旭阳躺在床上，额头覆盖着退烧贴，虚弱的跟她打招呼：“妈妈！”

“小旭，怎么了？”

“流感，没什么大事，最近学校很多发烧感冒的，可能被传染了，吃了药，今天请假一天在家休息。”敏姐在视频里说，“昨天学校的音乐比赛，他的二胡演奏得了一等奖，一定要我打电话告诉你。”

“妈妈，你看我的奖品，是一个很大的乐高！”小旭把镜头转到没有开封的乐高上，比这好的乐高家里多的是，他都不稀罕，但是学校奖励的就宝贝的很。

安磬明白小孩子的心理，称赞道：“小旭真棒！”

听到安磬的夸奖，小旭有点不好意思，他转移话题：“妈妈，你是明天的飞机吗？”

“是的，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睡完觉第二天就能见到妈妈了，我还给你买了很多的礼物。”

“太棒了！”小旭高兴道。

“要乖乖听敏姨的话，好好吃药！”

“好的，妈妈！”

安磬又跟敏姐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然后她在温室小花园里安静的待了一会，里屋的音乐声和笑声不时飘散过来，显得小花园更加宁静。竹子沿着落地玻璃窗往上爬，流水轻轻的滑过石子，小道的旁边有两盏花灯，安磬走过去细细打量，果不其然，上面都有画。

“这是，嫦娥奔月？”安磬的耳边突然响起崔璨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了十年前的崔璨。

她知道这是幻影，是十年前两人元宵节一起逛花灯时的幻影，可还是回答道：“是的！”

昏黄的灯光印衬出崔璨那好看的侧脸，他看着安磬露出温柔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安磬也勾起了唇角，她深深的看着他，对着崔璨幻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