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为玩偶山庄的一员自然都沉得住气,对于【羽】这种私自做主的行为,非但没有一人指责,而且甚是自得的享用起来,因为他们深谙情绪外露带来的后果。
【羽】净完手打破沉默:“这个书寒鸦竟敢公开与我们叫板。照我的意思,这次偶标就定他。我倒不信,就这么一个新人还能玩出花来。”
玩偶山庄里面最忌讳感情用事。本来其余三人或许多多少少有这个意思,想再决雌雄。可此时经过【羽】这么一提,反倒冷静下来。人万一一直躲着不出来,你还跟他玩捉迷藏啊。
【宫】抹掉前面的谈话,重新开始:“首先我们的信息被丘黎等人外泄,所以打算调整下规则。以后掠镖就不要留字条,致命伤是谁的绝招就算谁的。有没有问题?”
“老大,我有问题。”【羽】直接持反对意见,“何必这么偷偷摸摸?我们起初留字是为了让掌灯人好验尸核对身份,这个方法的确很土,早该换了。但什么时候换都行,唯独现在不行。现在换不是等于说我们害怕了?”
“不可意气用事。”【宫】提醒道。
【羽】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换个说法:“我们的存在难道不是为了斗趣吗?若是一有风水草动,就害怕地躲起来,那这个组织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话太过,尤其是作为组织里面的内部人对自己组织产生的质疑,格外刺耳。
然而一直打酱油的【商】却罕见的同意【羽】的说法。
【角】始终站在【宫】一边,插口道:“不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陷入自证的陷阱,那是小儿科的把戏。”
“二对二,那就维持原样。”【宫】直接宣布决定,不让他们再多谈,随后立刻开始下一个话题:“上次掠标失败,但补标成功,按照规定这次便由得手的【角】来定。”
【角】本可以不杀刀九霄,但为了这次定标的机会,他才出手。上次补标成功他获得了【宫】的阴阳心法录上,【宫】慷慨的将下的拓本给了他,所以这次他势在必得,要取那目标的功法来相融。
【宫】看到上面的名字,目光微闪,从无感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羽】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已经惨的天下皆知,最会怜香惜玉的我可以放弃吗?”
【宫】顺势道:“你既觉得无趣,那就给你找点趣事做吧。”
【羽】接过纸条撇撇嘴,“这么多年你们还不肯放手啊?啧啧,谁能想到大颂第一建筑师陈承辰的儿子竟是个偷鸡摸狗之辈,难怪几次线索指到他身上都没怀疑他。这样的人竟然要我亲自动手,还是白嫖,真是可恶!”
根本没人在意他的牢骚,但不管其他人爱不爱听,【羽】也要说:“不过既然那是咱们的居城主管辖地,我正好想会会他,就顺便替你们跑一趟,看看有没有利可图。这份人情你们都要记下,来日可得偿还的。”
【宫】没理会,继续主持会议:“两次偶标都是全员出动,却都失利了。我们需要停下来思考下失败的原因。首先,请【商】来解释下,泄漏机密的闻千里没有死的原因。”
“技不如人。”【商】坦率道。
【宫】却不吃他这一套,“是你手下留情,他身上有什么让你不得不破例的地方?”
“惜才。”【商】说惜才却又不指明是哪个。
“我记得山庄的规矩,就是不管要杀的是谁,都不能徇私,对吧各位?”
见在场的人都不说话,【宫】直接做了决定:“再重申最后一次,这个规则既已定下就不能更改。”
随后他又将话题引到【角】身上:“现在武林要你给个交代,你打算怎么做?”
【角】早已经有了主张:“我自证。”
【宫】满意的点点头,“不用惋惜,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我能让你们从无到有一次,自然有第二次。”
玩偶山庄里的人际关系和叶随风他们五结义的类型差不多。由【宫】为他们铺路,让他们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都是巴掌自然也要给个糖,【宫】将在那一战中替他挡了一剑的【羽】曾提过的建议搬上日程,向掌灯人吩咐道:“等钟家堡事了,你将书寒鸦请来,考虑让他填补【徵】的位置。”
书寒鸦岂是想请就能请的,但是【宫】的言语带着不容置喙的气息,仿佛掌灯人一定能办妥此事般。
将这次筹码收整好的掌灯人竟也没有丝毫质疑的应声“是。”在梅知许的及时治疗下,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错身时【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提醒道:“掌灯人,居月白叫你吃那么大的苦头,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不劳费心。”掌灯人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情感。
【宫】敲了敲面前的乐器,打断他们的交谈,同时结束本次会晤。
前一役箭察司损失惨重,虽然掌司史没有明说,但他们知道将来这样的冲突还会发生。箭察司的使者们想到这一天很快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大人,元城城主居月白出现在镇上。”下属汇报道。
银箭使者狠狠翻过手中先前一战的损失名册,“又是只见马车不见人吗?”
“这次露面了。”
银箭使者猛地站起来,“在哪?”
“在大街上。”
这次居月白没有再故弄玄虚,他就那么稳稳地站在那辆亮瞎人眼的马车上,没有丝毫遮掩。他身下的马车竟是无驾自行。
当初万乐帝封城主的圣旨居月白肯接下,为的自然是有一日派上用场。比如此时,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带着两个受伤的人走在众目睽睽下。
他出现的时机很微妙,箭察司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让他走掉,只是他们根本近不了身。热情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居月白包围着,跟着他的马车移动。
这可是居月白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一下子点燃了生活乐趣不多的老百姓的热情。好在已是寒冬腊月,要不然得热死人。
箭察司想拿官腔压人,但法不责众。
“大人,这怎么办?若是直接拦下,必定要引起混乱,出现踩踏事件。”
银箭使者当机立断,“去城门口。”
在城门口吹了大半晌的冷风,直到银箭使者的脸上布满寒霜,那浩浩荡荡的人群才像蚂蚁一般显现出来。
到了城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少上许多,此时见到城门守卫拦下问话,自觉让开道。
等人终于到跟前,银箭使者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粗声问道:“不知城主大人因何而来?”
居月白对待他自然不会用对待老孙的态度,“本想一睹当今两大神偷对弈风采的,却无缘得见,只能惋惜而回。”
近来的确很多江湖人得到消息前来悬石阵,但银箭使者却对他的话存疑,“为何镇上城门处无城主大人进入的记录?”
“嗯,我没有从城门进入。”居月白倒是坦诚得很。
银箭使者皮笑肉不笑,“城主这么大的马车,没有从门口进来,总不能天上飞进来的吧。”
“确实是飞过来的。”居月白坦言道。
“你!”银箭使者后槽牙差点咬碎,“你莫非当我是傻子。”
“能做箭察司的银箭使者又怎会是傻子呢?”居月白一脸认真,可落在银箭使者眼中却是狡诈之色。
“哎!世人多疑啊,今日便向大人展示一下我怎么飞进来的吧。”随着居月白声落,马车里突然传出阵阵碰撞之声。
在“咚”的一声后,从马车四角打开的暗格里探出四个三扇铁头快速旋转起来,与此同时,马车侧方向外延伸出两个巨大的翅膀。
轰隆声越来越响,灰尘裹着落叶纷纷被扬起。银箭使者吐出一口飞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比寻常马车大一倍的大家伙在他面前直飞上天。
“这...这是什么...”
“我就说他是神仙下凡你们不相信!你看他都上天了!”
“居道长!居城主等等我!”
狂热的人群一涌而出,往飞车消失的地方追去。
被挤到墙角的箭察司使者请示自己的上司:“大人,怎么办?”
用胳膊隔开拥挤人群勉强获得一席之地的银箭使者当机立断:“追!”
箭察司的人一直追着天上的庞然大物到雾江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河上飘过,自己却不能前进分毫。
银箭使者发泄般的一剑挑起冬湖浪花,“走,回去报告给掌司史。”
居月白第一次入世便挡住铁骑肃慎的进攻,第二次入世便助力墨家军夺回天津,第三次入世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而这第四次再一次刷新众人对他的认知。
这一次他虽露面了,可天下之人只觉得他变得更加神秘。
他究竟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莫非真的如世间传闻的那般真是仙人下凡?这样的疑问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时间有关居月白的画像以及以他为主角的画本子大量涌入市场,价格不菲,却依旧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老百姓瞧热闹,明眼人则看门道。
“他这次露面,是不再避世的开端。换句话说,或许在朝堂或许在武林,将会看到越来越多他的身影。”躺在火炉旁的康王看着门外的簌簌白雪断言道。
“王爷对他的打算可有猜测?”在旁煮茶的说书先生试探道。
“与其试探旁人,不如专注自身。”康王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海军衙门外结冰的东海湖面,“无论今岁如何狂雪,冰封几尺,来年春暖花开,又是新的征程。”
话说回当下,居月白这边在天上飞了十几公里确定已经甩掉箭察司的人,便寻了个足够空旷的地让马车落地。
停稳后,他将马车上铺的羊毛毯掀开,转动上面的莲花纹机关,那车板便从中间一分为二,往两边收缩进去。
暗格内并排躺着吴业光和闻千里。好在现在天气寒冷,加之设定了通风口,里面不是特别闷热,两人都安然无恙。
按照书寒鸦的交代,居月白又给他们各喂了一颗药丸。随后将人捞出来,将他们放平在羊毛毯上,盖上被褥。
等一切妥当,居月白吹响哨声,登时有四匹白马从密林里撒丫子跑了出来,它们本就来自山间野外,自然能够很好的归于其中。
套好缨子和夹板儿,居月白一扬马鞭,马车顿时朝着元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谁知他刚回到白月居落定,老孙就找来了。看见老孙三步并做两步急急而来的模样,居月白便知麻烦又来了。
“陈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