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言白天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要不是手无寸铁打起来吃亏,他才不会借路人来挡身后的苍蝇。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邵言又有了新的想法,傍晚走在回家的路上,果不其然被堵在没人的巷子里,距离家门口仅仅五米之遥。
手中有刀,蒙着脸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第一次朝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
“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乖乖受死。”蒙面人抄刀砍去,以为会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邵言却张口使喊:“救命,来人啊!”拔腿往家门口跑。
蒙面人嗤笑一声:“喊破喉咙没人会来救你!”
邵言匆忙打开门,闪身避于门后,出门前故意没上锁,猜到不只一波人,救人还是杀人另当别论。
屋里翻箱倒柜的人听到动静冲出去,屋外举刀就砍的人冲进门,双方撞了个脸对脸。
打扮一样互相之间不认识,又都怕被对方抢了先,拿不到人头领不了后续的银子,更担心被对方看出身份,告到官府变为通缉犯。
电光火石之下,双方没时间思考更多,解决了对方再说,杀一个文弱书生手到擒来,且让其多活一时半刻。
屋里冲出来的有四个,门外只有一人,高下立见。
观察事态的邵言,趁一方自鸣得意时,快速出手夺下一人手中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干净利落的抹了蒙面人脖子。
事后抹掉一些痕迹,邵言偷偷的藏起一把刀,收拾妥当揉了把脸,这才慌慌张张从另一边的巷子出去报官。
邵言对官府的解释是,路遇打劫的,跑回家中打开门,冲出来另一波宵小之辈,双方不知怎么打起来了,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吓得他从另一边跑了,至于现场为什么会有尸体,伤口和兵器数量不一。
邵言惊魂未定,问就是不知道,不清楚,天太黑了无辜三联。
翰林修撰风头正盛的状元遇袭,差点被害的事传到有心人耳中。
萧帝见了正主体恤道:“可是受了惊,让太医把个脉。”
李公公去请太医院正,为侥幸活下来的邵大人诊脉。
萧帝早朝上震怒,杀朝廷命官,还有没有王法了,命刑部严办此事不得有误。
萧帝以宫外不安全为由,又把邵言看管在眼皮子底下。
李公公更是闻弦歌知雅意,帮邵大人把租住的小院退了,亲自跑一趟,费心收拾好东西带进宫。
邵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哪句话让皇帝起了疑,尽然让李公公去小院勘查,说不定收拾行李时,顺便翻检了一遍。
还好刀和一些小玩意,留了个心眼藏在了别处,真要是翻出来百口莫辩,说是自保以皇帝的疑心病,只不定贴上意图不轨的罪名。
当初太过想当然,自以为做了官身份拔高,忘了一山还比一山高,邵言自觉混得惨,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能在皇帝面前当差,多少人求之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岂不知邵言干的是宫人的活,这也算得皇帝看重?真正如陆相一般的官员又算什么?
萧帝随手拿起邵言箱笼内的一本书,边缘发黄微卷,显然经常翻看之故,里面有不少批注。
“爱卿的字有很大的进步。”尤记得邵言写假条时,龙飞凤舞颇具风骨的字迹,萧帝再观书上的小楷,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臣惶恐。”邵言说跪就跪,明知皇帝已然生疑,送命题没法接。
“此前案件,刑部上报说少了一把刀,爱卿可有印象?”萧帝坐下来,接过李公公奉上的茶,喝了一口。
邵言气定神闲:“晚上巷子里看不清楚,当时臣吓傻了,要不是家中突然藏着另一批人,难逃一死。”
“起来,东西都收拾好。”萧帝未继续深究下去。
邵言起身带着东西回耳房,就听身后皇帝和李公公言说,朝臣私下串联必有大动作,田地改革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后续反弹意料之中。
邵言记下李公公调查官员聚集的两处地方,等有机会去看看。
世家拿皇帝没办法,想方设法作妖,找补回失去的利益。
他这个一手草拟革新章程的始作俑者,上了世家除之而后快的黑名单,哪怕为了出口恶气,恶心恶心皇帝,杀人的手段必然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栽倒。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邵言看到了离开的契机,打算干一大票,即彻底解决了潜在的敌人,又震慑了朝堂,皇帝不敢明面上追捕,留出的余地足够他远走高飞。
近期邵言从李公公和皇帝的对话中获悉,不满被查抄土地的世家官员频频拉帮结派,大晚上在外碰面商量对策,田地要不回来,也要从其他方面拿回损失,用行动警告皇帝,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作死的节奏,一言一行全在皇帝掌控之中,邵言为自作聪明的世家点了一排蜡。
临近休沐,邵言出宫在街面上溜达,一方面钓人,一方面去踩点。
装成听戏的客人,进了有名的戏楼,要了雅间,向小二打听一些事情。
戏园子里单独有一栋两层的戏楼,用来招待贵客,邵言看到官员府上的小厮在戏园里碰头,饭菜的食材都是另外安排人现送现做,防范意识有一套。
确定人会在晚上单独的戏楼里开宴,便于邵言控制伤亡。
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邵言没回宫,到成衣店买了一身新衣换上,摇着纸扇溜溜达达进了戏园。
之前了解过整个戏园的构造,掐着点避开人往后门走。
戏楼二层该来的人都到了,酒菜上桌,进入正题。
中途有下人敲门,说是旧识不便前来共商大事,送来了众人需要的东西。
精致的盒子放到了桌上,有人问:“旧识姓甚名谁,送来东西的人可在?”
“人走了,有急事要办,小的不敢耽搁,接了手里的东西便来禀明。”下人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外面黑虽然点了灯,光线依旧不佳,“是名小厮,也没留下别的话。”
“这到是稀奇。”众人各自猜测,是自己的旧友,还是在座派系中的旧人?
“打开看看。”好奇心泛滥,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我来。”盒子被手快的人打开。
掀开的刹那,众人眼中一片灼人的火光,爆炸声轰鸣,整栋戏楼的人无一幸免,在巨震中轰然坍塌,熊熊大火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看到爆炸发生的那一刻,邵言勾起了笑容,金蝉脱壳就差临门一脚。
邵言拉开戏园后院的门,嘴里哼着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的小调。
迈出去的脚,戛然而止的歌声,灯火通明的亮度刺痛了邵言的双眼。
“爱卿,这么晚打算去哪?”屈尊降贵亲自来堵邵言的萧帝,满是兴味的欣赏其人瞬间僵在脸上的震惊。
被当场抓包的邵言,第一反应是退回门里,从前院离开。爆炸引来的巨震,令戏园里所有人乱作一团,逃离的机会不缺。
然而,邵言错估了皇帝的残忍,算漏了皇帝志在必得的决心!
一只脚刚退回门内,身后多了一人,后腰处顶着冰冷的刀锋,进退两难计划当即破产。
萧帝来时并不知晓,邵言能凭一己之力,炸掉官员所在的整栋小楼,要不是带了足够的人手,分出一半去维持前院的乱象,可能真就让眼前这只小狐狸,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所有的迷惑不解,只有抓到正主方可获悉详情,碍眼的官员死了便死了,省了绞尽脑汁维持朝堂平衡,处理不识抬举的世家大族。
邵言突如其来的举动,反到帮了萧帝一个大忙,功臣自然有功臣的去处。
“天色已晚,爱卿随朕回宫。”萧帝心情颇佳,转身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邵言难掩脸上挫败,眼前举着火把的这些人,并不是宫中见到的御林军,忽视了皇帝手中的底牌。
迫于无奈上了马车,邵言惊觉此前官员聚众的地点,定是皇帝故意说给他听!察言观色的本事没练到家,栽了能怨谁!
再次回到御书房,从官员变为阶下囚,邵言的心境赶上过山车。
早知道谎称宫里埋了炸弹,就问咄咄逼人的皇帝怕不怕,以此要挟对方放他走。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邵言悔得肠子都青了,总也玩不过古人,他需要的不是利落的身手,而是高出常人的脑子!
殿门一关,御书房就留下个李公公,其他宫人全部挥退。
萧帝将一本折子扔到邵言怀里:“和朕说说你到底是谁?调查的详细信息,皆不符合现在的你。”
“不提其他,单单今晚上戏园轰动一时,震慑人心的爆炸,仅凭这一点,绝不是邵家能养出来的精明人物。”萧帝极有耐心,撕开层层面纱。
邵言看都不用看,扔了手上的折子,一国之君认定的事,凭你磨破嘴皮子别想改,更何况爆炸近在眼前,板上钉钉的人赃并获。
李公公眼见邵大人把折子往地上一扔,心跟着咕咚一下,害怕激怒了皇上没好下场!唬得心脏乱颤。
处之淡然的邵言,在萧帝眼里多了几分嚣张,或许是破罐子破摔,更甚至不见棺材不掉泪,全然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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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被同窗好友推下河的举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