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在说什么?祺深怎么看着不高兴?”
老太太刚和隔壁老姐妹们听完早间新闻,拎着收音机回来,正好看见孙女婿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奶, 您冷不冷?”白露珠扶着老太太进屋, “等下您坐前面, 不然吹风受凉可不好。”
“没事,一点都不冷, 手都热乎着。”赵翠娥早上特地出门和一帮老姐妹们说, 今天孙女要带她去市里买东西,可把一帮人羡慕坏了, “露珠,我们今天是不是去逛最大的供销社?”
白露珠失笑, “是,想逛最大的供销社,还是想逛最大的商场都随您, 中午去胡同里吃饭, 那边奶奶早想和您唠唠了。”
“行啊,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什么都能说两句。”老太太走到客厅桌子坐下,等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从厨房端早饭出来, “听说那边胡同也住了不少老人, 说不定能认识几个投缘的。”
“奶奶, 你比她们懂得多, 这边电视买的早,很多你看过的,她们说不定都还没看过。”贺祺深又没老老实实正面坐在椅子上, 倒骑过来,下巴抵在椅背上,“昨晚家里就开始做菜了,就等着你们过去。”
“也不用忙那么多,主要还是上门聚一聚,不是为了吃什么。”
听了老太太的话,白露珠笑了笑,“奶奶现在真是活得通透,深明大义。”
“来,让让,小心烫。”
白越明端着一锅饺子汤出来,“祺深来了,你妈回来没?”
买梳妆台的事,夫妻俩都知道,一大早媳妇就去门市等着了。
“妈说去厂里一趟,马上就回来。”贺祺深起身走进厨房洗手,帮忙端碗。
白露珠从橱柜里拿出几个小碟子,再把辣椒油罐子和醋瓶一起拿到外面桌子上,挨个倒入碟子里。
贺祺深端着盛好的两大盘饺子走出来,“真香,是不是韭菜肉的?”
“好多种,有白菜肉,韭菜肉,还有虾仁的,露珠喜欢混着吃,就调了好几种馅。”白越明将家里每个人盛了一碗饺子汤,放下勺子,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怎么还没回来,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说着就往外面走,才刚走出客厅,葛嫦慧就骑车到家门口,“去哪?”
“我正准备去看看你回来没。”白越明接过媳妇的车子,推进院子停好,“你去洗手吧,脸盆里有热水。”
葛嫦慧点点头,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往屋里走,“妈,怎么不吃?”
“才刚盛出来,烫得很,正好再等等你。”老太太看小儿媳妇回来了,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咬了一口,顿时舒开眉头,笑着点头:“韭菜味,真香。”
“奶,饺子皮泛绿色肯定就是韭菜馅,喜欢吃多吃点。”白露珠夹了一块泛粉色的饺子到贺祺深面前碟子里,“虾仁馅,你喜欢吃的。”
“嘿嘿。”贺祺深美了,夹起饺子整个吞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感情森,一口猫!”
“你就安静吃吧。”白露珠夹了韭菜饺子,咬了一口,蘸些醋,再咬了一半,满嘴鲜香,慢慢嚼着。
“露珠,我们晚上不住市里,还是要回来。”
葛嫦慧刚洗完手,手背还冒着热气,坐下后先喝了一口饺子汤暖暖胃,“一个是奶奶认床,还有一个是明天一大早,我还得去厂里开年底总结大会,住市里的话,怕是来不及。”
“那再让祺深送你们回来。”白露珠没多留,再说复兴街也就一间房间一张床,奶奶去了肯定得让奶奶睡床,沙发不够父母睡,开旅馆的话,父母肯定也不会同意。
看来得提前看看房子,等到明后年开放房产交易市场后,就可以在市里买一套房子,按照父母的喜好习惯装修,让他们过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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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卡车前面是两人位置,让老太太坐在前面,免得吹风受凉。
老人年纪上去,新陈代谢和抵抗力都变差了,感冒发烧的话,好的特别慢,还有可能去掉半条命。
车子直接开到了市里最大的供销社门口,白越明和贺祺深,扶着老太太下车。
老太太以前在小儿子一家面前,总爱装作走不动的样子,其实手脚利索得很,拄着拐棍也只是为了不吃力。
“这门市是真大。”赵翠娥抬头望着大门,里面人熙熙攘攘,都是排着队买年货的人。
辛苦一年了,再不舍得吃穿的家庭,到了年前也会打一斤二斤肉,买点细面,人少就煮红烧肉吃,人多就剁肉包饺子吃。
攒了一年的布票,也到了该花的时候,门市里就有很多带着孩子来买布的人。
村里基本都是买最实惠的蓝布,城里人条件稍微好点,就会买些碎花布,再加上时代进步了,很多人直接给孩子扯了红布做棉袄面子,穿得喜气洋洋。
“奶,你要不要也扯红布做件棉袄?”白露珠开着玩笑,老太太听了连忙摇头,“我都七十来岁了,哪还能穿这么艳的颜色,一辈子都没穿过。”
“我觉得行,妈,您看看这个暗红色,是不是挺好看的?”葛嫦慧搀着老太太走到布匹区域,指着营业员左手旁边的布,“现在新年都穿有颜色的,不用再穿蓝黑灰布了。”
营业员正好将这卷布拿起来,抖开给顾客看,“这个颜色特别端正大气,适合上了年龄的人穿,好洗好晒,过年穿喜庆还不扎眼。”
这些话字字都像是说给老太太听的,本来有一点小心动,这会按捺不住了,“那就去看看?”
葛嫦慧闷笑一声,“走,正好披您身上试试,到时候给您做一件,给我妈也做一件。”
“应该的。”老太太听了一点意见都没有,拄着拐棍走过去。
“爸,你怎么又看收音机了。”
白越明正站在打算买收音机的人旁边,一起听着营业员介绍功能,听到女儿的声音,回头笑道:“我看到有新款,就来瞧瞧。”
“那再买一台?”心里知道父亲是很心动的,毕竟自打收音机买了之后,奶奶就来了,早上拎着出门,傍晚还要拎着出门,父亲根本就没怎么摸过。
“不用不用。”白越明急忙摆手,“你别动心思,真不用,现在都看电视了,有电视的人家哪还用得着收音机,基本都生灰了。”
“你买去单位听嘛。”白露珠从口袋里掏出收音机票甩了甩,“看!我在团里抽到的票!”
之前白越明想买收音机也是因为在单位听了,才动了心思买的。
平时搬货卸货,吃饭休息时,谁要有台收音机就是人气之王,但最近老陈退休了,收音机就没得听了。
因此,一看到女儿拿出票来,面色再也绷不住,露出惊喜笑容,“露珠,是不是专门想着爸爸?”
“被你猜中了。”白露珠笑着拿出钱包。
确实是和团里前辈换的票,父亲在家里提过一次,在单位干活时,没收音机听感觉少了些什么。
但又不可能和老太太抢着用,家里有一台了,更不可能再去买。
所以这次采购之前,把父母想买的东西,都弄到了票,准备一次性满足,不谈什么浪费不浪费,奢侈不奢侈。
“爸,你挑一台吧,现在出来好几种袖珍款的收音机,方便携带。”白露珠说着又从钱包里拿出手表票,在父亲眼前晃了晃,“这个真是抽到的,是祺深在单位抽到的,特地交给我,让我给你买手表。”
“买手表?”白越明一怔,转看向一旁女婿,“祺深,怎么给我买,你自己也没戴表,你自己买啊。”
“我有手表,懒得戴,每天晚上还得给它上发条,之前总是忘,第二天就得重新调时间调日历,太麻烦了。”贺祺深走到柜台前,正好手表也在这一片,“爸,你喜欢银表还是金表?”
“银的!”白越明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除了有些害臊,也不再推托了,女儿说要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雷打不动,早就决定好了。
这么一想,就想往女婿身边走,刚迈出去两步,想起刚才看的收音机,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心里激动又兴奋,一时不知道该先买什么了。
“爸,你刚不是看了好一会收音机了吗,先把收音机买完,再买手表吧。”
白露珠笑着走到收音机柜台,贺祺深一听媳妇的话,连忙窜了过来,“爸,先买收音机。”
“哎,好,那就先买收音机!”白越明笑得牙呲嘴咧,大步走到女儿旁边,对营业员道:“把这个银色的,那个黑色的,还有这个带两个小喇叭的都拿出来看看。”
“干什么呢,这么阔气。”
葛嫦慧提着编织篮子,里面放了两沓用麻纸包起来的暗红色棉袄面子,刚走过来就看到丈夫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对着营业员指了三个收音机。
“露珠弄了收音机票,还弄了手表票,说今天都给买齐了。”白越明和媳妇说完,就转过头去听营业员介绍。
“哪来这么多票。”葛嫦慧没说什么,一个被窝里睡的,自然知道丈夫是什么心思,再说女儿有孝顺父亲的实力,买完也不会影响到女儿的正常生活,没必要在这种开心的时候,说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赚钱就是让生活变好,生活开心。
“手表票是祺深在单位抽到的,收音机票是我和同事兑换的。”白露珠打开钱包,又拿出一张缝纫机票,在母亲眼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什么?”
家里衣服都是在街道裁缝那做的,葛嫦慧一直想要,但又觉得不值当,因为在家里顶多就是缝补一些开线破洞,再说也没那么多布,就一直没买。
但要说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缝纫机和手表都是每个女人最想拥有的东西。
葛嫦慧刚露出笑容,就又看到女儿拿出一张手表票。
“爸爸有,妈妈也得有,过年了,千万不要不舍得,想买什么就全都买了。”白露珠绕到老太太身后,正厅中间排排放着十来台缝纫机。
“妈,正好祺深在陪爸买收音机,我陪你看看缝纫机,买完再一起去看手表。”
“缝纫机还有什么好看的。”葛嫦慧眼里含着喜色,扶着老太太一起走过来,“这么多年看都看会了,再说你舅妈有,我用过,检查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买了。”
白露珠就喜欢母亲的爽快,看来自己不想多说无用话的性格,真是遗传了母亲,“那就直接付钱买吧,等买完别的,一起搬到卡车上。”
给票,交钱,缝纫机到手。
买完之后,老太太高兴摸了半天,还不肯走,怕人家弄混再给搬错了。
“奶,票在我手里,不会搬错的,我看前面好像有新出炉的黑芝麻蛋卷,酥香酥香的,我得去看看。”
白露珠刚动,老太太就撑着拐棍跟上,“哪里有?是不是你上次带回来的蛋卷?说是市里供销社才有的?”
还没等回答,就看到营业员用搪瓷托盘端出来满满一盘子蛋卷,浓郁蛋香味扑鼻而来,老太太吃惯了鸡蛋糕,最爱这种香味,顿时迈不动脚了,站在柜台前问:“要粮票吗?”
“称个半斤。”白露珠准备好□□票,红糖蛋卷吃一阵子腻了,隔一段时间还想吃,蛋香酥脆,香得想把渣都吃掉。
幸好老太太牙口好,否则还吃不了这种偏硬的口感。
“称点芝麻酥,花生酥,再来点水果糖,过年留着看电视吃。”葛嫦慧话音刚落,老太太才想起来这回事,连忙道:“这段时间都是门旁她们请我吃兰花豆,今天多称点回去,瓜子兰花豆五香花生米,再买点乌梅杏脯葡萄干,她们都有地瓜干,咱家不种地,不能白吃人家的。”
“都买。”白露珠笑着和营业员重复了一遍,营业员飞快将纸叠起纸筒,铲起一铲子兰花豆倒进去,再迅速叠好,一点都不漏,递过来时,笑着道:“有这么孝顺的孙女,大妈享福哦。”
“是,可不是吗。”老太太现在就喜欢听这样的话,顿时又多买了两样东西。
营业员包好一份,白露珠又让照着刚才买的种类,每一种再包一份,象罗胡同小孩也不少,晚上也得看电视,正好可以让全家都吃。
这边买好之后,旁边传来父亲的声音:“露珠,票拿来。”
白露珠拎着母亲的篮子,走到收音机柜台,看到父亲选了个蹭蹭亮地银色收音机,比原来的还要小,但声音一点都不弱,价格是一百三十块。
二话没说,掏票,贺祺深抢过去,由他付了钱。
白越明高兴地红光满面,几次想拆包装盒,但想到等下还要去亲家吃饭,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却也不肯放到篮子里,一直抓在手中,隔段时间就摸一摸,还生怕老母亲喜新厌旧,把他新买的抢走。
对此,老太太不屑一笑,“巴掌大,哪有原来的好看。”
“不好看更好。”白越明美滋滋走到手表柜台,让女婿将自己袖口捋上去,准备试戴手表了。
白露珠没有出声帮父母挑选,或者告诉她们哪个牌子更保值,哪个牌子只能火一时。
对于父母辈来说,他们有自己流行的牌子,也有自己一直想要,却为了家庭孩子,一直忍耐不舍得买的东西。
所谓保值,物价远远无法与属于自身故事的价值相比,渴望许久得到的高兴,比什么都难得,也更重要。
再说,她有能力在下一个流行款出来的时候,再买给父母。
买这些东西,主要还得身边人都认识,要不认识,父亲还怎么嘚瑟,嘚瑟给不懂得的人看,得不到预想中的吹捧,再贵再保值也没用。
葛嫦慧一直喜欢梅花牌精致皮带小表盘,不喜欢时下很常见的钢制表带,但是梅花牌这款偏贵,比一辆自行车还要贵,要260块,而且一般市里供销社才有的卖。
即便知道现在女儿不缺钱,还是有点心疼,不太舍得买。
白露珠直接掏票付钱,而后再让营业员帮母亲量尺寸打孔。
手表是棕色皮带,表盘玻璃里面有一朵小梅花,表盘后面也有一朵小梅花,就连红色表盒,左下角都有一朵梅花印花,一看就很精致秀气。
葛嫦慧喜不自禁,卷起袖子让营业员量尺寸,高兴道:“谢谢闺女。”
当下倒是理解丈夫的显摆嘚瑟心,这要带去厂里,带回娘家,不得羡慕坏一大片人。
看到母亲开心的笑容,白露珠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看向父亲道:“爸,你要不也买这个牌子?”
白越明摇头如拨浪鼓,“不要不要,我当过兵,上过战场的男子汉,带一朵小花像什么样,我就要上海牌手表,比你妈这个便宜一半,看着还沉稳大气。”
葛嫦慧白了一眼丈夫,白露珠笑出声,最后花了120块帮父亲买了上海牌银色钢制机械表。
贺祺深凑过来道:“露珠,你要不要再买块新的手表?”
“不用,我戴这个挺好的。”父母除了自行车,舍不得买任何大件,但是她一上班,就花了一百多块钱帮她买手表,这块表就算以后不走了,修不好了,也得珍藏一辈子。
凑到男人身边道:“你也有礼物,我特地找人定制的,可能就这两天到,象罗胡同那边,我都准备好礼物了。”
“定制什么?”贺祺深高兴得差点一把搂住媳妇,“是什么?定制手表?总不能是化妆品吧?”
“到了就知道了。”白露珠神秘笑着,“我们差不多可以去象罗胡同了,先吃饭,下午再去逛商场。”
贺祺深抬头看了眼供销社墙上挂着的钟,时间已经十点二十,想起一件事,“志诚和二花今天也去。”
“他倒勤快。”自打她结婚后,白志诚隔三差五往象罗胡同跑。
关键人家人气还挺高,尤其是在一群妇女老太太中间,人气特别高,都认识他是天荷专柜最厉害的销售员,争着抢着请他喝糖水聊天,还向他传授如何照顾孕妇,如何照顾新生婴儿。
夸赞他这个人靠谱,夸赞他对媳妇真好,俨然成了好丈夫模范代表。
就算不去她家吃饭,在象罗胡同也有吃不完的饭摊子。
这趟来市里,主要就是来买大件,本来一些鸡肉鱼蛋等过年菜,都没打算在这边买,但市里最大的供销社,确实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就算抢肉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都一应供足,像是早就准备好让群众过个好年。
该买的都买完了,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营业员又新搬了半边猪肉上来,白越明立马冲了过去,要了一整扇排骨,说是留着腌起来吃,身上肉票也足,又抢先买了五花肉,同样留着腌晒。
趁着买肉时间,葛嫦慧与老太太因为有了缝纫机,没忍不住又去买了些布。
最后在十点四十左右,年货将小卡车装得满满当当。
白露珠坐在拐角凳子上,头上包着围巾,免得被风吹到头皮拔凉。
被围巾遮住的嘴角,正高高翘起,笑看父母挨在一起,欣喜摆弄着自己手上新买的手表。
最后白越明终是没忍住,拆开了收音机包装盒,调响之后,听着《映山红》,一路高兴哼着歌前往象罗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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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总算来了!”
车子刚进胡同,白志诚手里拿着小孩玩的响炮,点火柴一般,朝着响炮盒子旁边的擦纸一划,冒烟后摔到车子旁边,而后捂着耳朵跑开。
火炮‘砰’地一声,吓醒眯睡着了的老太太。
“你就是欠揍!”白露珠下车后拉了拉棉袄下摆,转身扶着母亲先下来。
葛嫦慧一下来就说:“你这哪能行,二花现在怀着孕,你玩这个,万一吓到怎么办。”
“我肯定不会当着二花面玩,这是刚才别人家小孩子送我的,忍了半天,刚点响一个。”
白志诚话刚说完,盒子就被贺祺深抢走,紧接着‘呲啦’声接连响起,一个接一个响炮往他身上掼。
“啊啊啊!我错了!”
白志诚捂着耳朵弓着腰,一路逃跑,结果几步就被贺祺深抓住。
贺祺深踩着白志诚的脚,拿出一根响炮划拉一下,下一秒往他棉袄口袋里塞,紧接着人就急忙窜回来。
“啊!!这会炸死我吧!我的新棉袄啊!”
白志诚吓得面容失色,在原地跳脚,拼命抖着口袋,不敢伸手进去,怕正好炸开,把手给炸伤了,但不伸进去,又怕棉袄口袋底被炸通了,甚至还会着火。
葛嫦慧惊道:“这怎么能塞进去!人会炸伤的!”
“妈,没事,祺深压根没点着,就吓吓他。”白露珠与贺祺深一起将奶奶扶下来。
这边白志诚吓得一身汗,也发现不对劲了,颤抖着手伸进兜里,拿出一根没点燃的响炮后,顿时狂松一口气,恨恨丢在地上,接着连一整盒响炮都不要了,全都扔在地上,抹了一把脸道:
“我再也不跟你斗了!”
贺祺深指着地上,“别乱扔垃圾,小心居委会罚你扫一个星期胡同。”
“我又不住在这里。”白志诚嘴上说着,人却蹲下去捡起刚扔掉的响炮,拿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都在等你们吃饭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老太太刚被吓醒,还憋着气,斜着眼睛道:“高兴,要你管。”
“行行,我不管。”白志诚一手扶住奶奶,一手抚着奶奶的背,“刚才吓到您人家了,我给您叫叫魂,奶奶不怕啊,是我,我是您小孙子志诚哪。”
“哎呀!亲家奶奶来啦!”
家里其他人都在厨房忙,胡素凤听到外面声音走出来,两个老太太一碰头,就好一顿热情,“亲家奶奶,你还是那么有气质!”
胡素凤乐道:“哪还有什么气质哦,亲家奶奶,您这气色看着比之前红润很多,真精神,快请进,越明,嫦慧,都快进来。”
一家人笑着寒暄往里走,贺松毅正好往外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老人后,笑着温声道:“大妈,您来了,越明,嫦慧,都来了。”
葛嫦慧客气笑道:“大哥,好久不见了,今天叨扰了。”
“不叨扰,千万别客气。”贺松毅握着白越明的手一路不放,两人慢慢勾肩搭背起来往客厅走,白越明乐不可支:“大哥,我一直想来看看你的书架,哈哈哈。”
贺松兰从厨房探头,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见到亲家后,顿时露出惊喜笑容:“哎呀,嫦慧来啦!”
“哎,兰姐。”三人里面,葛嫦慧与贺松兰同年,但是月份小,“我来帮忙,好像还在炒菜?”
“不用不用!”贺松兰一激动挥舞着锅铲,看着着实吓人。
穆宛从里面走出来,露出灿烂笑容,“嫦慧来了,等你好半天了,我正在做萝卜圆子,听露珠说,你最喜欢吃现炸出来的,快进来看看,口味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