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复活了?这不应该呀?莫非那红娘没有死?可这洒扫的人明显是认为红娘是死了的,不然他干嘛这么害怕的样子?他这般模样,正是像见着了鬼魂一样。
“红娘是真的死了?”
孟昀含这边还思考着呢,那边萧玉峋就责问开了。
族长一摊手,瞧着李九,“你,你瞧清楚了?”
被这么一问,李九嘀咕着,“我出门撒尿,路过茅房时看见一个人影过,便想着村里这些日子不太平,便跟着去看看。可走到祠堂供奉灵位的那处时,那人忽然转过面来,冲我笑,那明显就是红娘的脸啊,可一眨眼就不见了。这,这不是鬼魂是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人这么高,穿着红色的衣衫,真就是红娘啊。”
族长脸色比那李九还难看,“你瞧清楚了?”
李九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孟昀含心里讶然,这是瞧着脸了?她不信鬼魂,可目前的情况来看,红娘似乎并没有死,还出来害人来了。想着那窗脚的乌鸦,她寻思难道那乌鸦是红娘放的?莫非这当中还隐藏着红娘假意自杀中不可告人的原因。
想到此处,孟昀含朝萧玉峋福了礼,“侯爷,民女斗胆想查一查红娘的墓穴。”
萧玉峋打眼瞧她,“你是怀疑红娘根本就没死?”
“正是。”
萧玉峋还没说答应的话,族长立刻跳开了起来,忙地跪倒在萧玉峋的面前,“贵人啊,这千万不可啊,先前开了兰枫的棺,已经是大不妥了。您看,今儿个夜里就死了人。那红娘是阴阳命格的人,您这般贸然开棺,这不是给整个村子引祸吗?”
萧玉峋晲着眼看他,“那兰枫和大巫师的死也是因为开棺造成的?那会儿本侯还没来这兰村呢?”
萧玉峋招了几个玄机军过来,着令去祠堂探查。
往回踱了两步,一转头,一道寒光射向族长,“话说你如此着急忙慌的,难不成真是空棺?”
族长面上一滞,立刻摆着手,“没有,没有没有,贵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小人怎么会知道?这是怕那命格冲撞了您哪!”
萧玉峋只冷笑一声:“我命硬得很。”
孟昀含提出开墓穴的事确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这李九只是一个负责洒扫的人,自然没得必要说谎。可都说看见红娘了,如此说来总是有些奇怪。这世上没有鬼神,他又不像说谎的样子,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见着的是红娘本人!
萧玉峋出了门,回头瞥了一眼还立在原地的族长,“怎么?还得本侯再给你施一道拧子?”
孟昀含不懂拧子是何意,但瞧着族长那害怕的神情,应该就是刚刚陆庭用的刑法名字。
听见这话,族长只得应声领路。
村路不比官路,坑坑洼洼,碎石颇多,若是在白天也还好,可是这会儿摸着灯,不注意就要绊着脚。可怜孟昀含,脚才稍微好些,这下破皮的地方又有些撑开皮儿,不过她倒是能忍得痛,一路上也没哼叫出声。
虽然说这墓穴依然是葬在后山处的,但却不是兰枫下葬的那一边。而是沿着后山的路走得深处些,方才见得有个凼口,比其他的地方要低一些,朝着东北方向凹了下去。
里面的坟穴也并不像之前去的那处坟冢那么多,只齐展展地立着几座坟冢。
孟昀含稀奇了,这么大的地儿,就立了这么几个坟冢?她打量着,映着亮起的火把细看,正是刻着和那几个红字排位一样名字的墓碑。
她心中了然,转过身,对萧玉峋道:“侯爷,这里应该是专门用来下葬阴阳命格之人的地方。上面碑上刻着的都是那红字排位上的名字。”
萧玉峋“哦”了一声,挥挥手,随即几个玄机军便操持了起来,寻着红娘的坟冢就开始深一铲子浅一铲子地挖起来。
入秋后,到了这么深的夜,是格外寒凉的。
孟昀含当初在利城的时候,买的那两件戎装都是初秋时节的衣裳,如此隆深的夜里,便显得有点儿薄了。
她向萧玉峋那头儿张望了下,男人背手而立,身板挺得笔直,看着好像并不觉得冷。本来她还想卖个乖问问他冷不冷,自己好去拾掇些柴火燃起来,这样自己也能蹭个火儿。见着这般,只得搓着手往那支着火把的地方靠拢去,想着借点火光总该是要暖和点儿。
刚站定了一会儿,那头萧玉峋也不知怎的,指了一人居然让去弄了些树枝来燃了火,一下便暖和了许多,孟昀含也觉得身上暖了些。
陆庭站在萧玉峋身侧,大概是有些不解,一本正经地问道:“侯爷,您不是说习武之人没有取暖这种道理吗?”
萧玉峋白了他一眼,“阴气重。”
孟昀含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坟冢,心道:都是葬的凶命之人,看着阴气是有点儿重。不过,甭管是阴气重不重的,反正眼下有火总归是好的。
挖了些时候,旁边的空地上已经堆起了一个半人高的土堆,终于听得铁铲碰到了什么硬了东西,发出一声钝响,一个玄机君放下铲子,朝着萧玉峋方向行了礼,说挖到了。
闻言,萧玉峋迈开了步子往那土堆边走,孟昀含自然的,也背着箱笼过去了,之所以带着箱笼,也是想着万一那棺材里真有尸体,也正好验一验。
走到近处,孟昀含便瞧见一个黑色的棺木露了出来,眉头一皱,心想着先前那兰枫不都是用了青石棺木吗?这几个不说都是凶命吗?怎么就一副简单的黑漆棺材就钉板了?
几个玄机军用铲子将棺盖上的土刨开,一用力,棺材盖便被掀开了来,没有想象中的尸腐味儿,也没有什么尸虫,只有一层土灰味儿。
孟昀含遥遥地一望,便将整个棺材看到了底,正如她所想——棺材是空的。
族长倒是眼尖,站得老远便瞧见了,立即咋呼了起来,“贵人啊,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贸然开棺不妥啊,这,这定然是红娘的鬼魂出来杀人来了!”
孟昀含瞧着,萧玉峋的脸色并不好看,他那映着火光的俊脸显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来,“若是是鬼魂,那这儿不应该有具尸体吗?如今尸体都不在了,还敢说是鬼魂?你身为一族之长,倘若真是鬼魂出了来,就不怕寻着你来?”
大概是被吓到了,族长不再吭声,默默退到一旁。
萧玉峋言罢,便往村里的方向看去,“陆庭,带上人去村里搜,祠堂和红娘的屋子尤其仔细,再派几人,去村里询问红娘的事情,看看村里的人有没有最近见过红娘的。”
陆庭领了命,即刻带着人往村里而去。
萧玉峋交代完,转过头来看向孟昀含,“可困了?”
孟昀含不知他何意,但这会儿,她心中思踌着眼下的案子,便也没得了瞌睡,忙地摇头,“不困,侯爷可是有吩咐?”
萧玉峋回过身,也往着村子的方向而去,孟昀含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侯爷是想到了什么?”
萧玉峋未答她话,而是道:“先前我去章城查你身世来历时,知晓你两年间读过的书不少,想来翻书的能力挺强,先前那黑皮书可还记得?”
孟昀含点点头,“记得,今儿个还从大巫师那处带了几本,本打算翻看的,可心中被今日红娘事情所扰,还没来得及细看。”
说到这里,孟昀含似乎想到了什么,“侯爷是想去大巫师家让民女一起再看看还有没有关于这阴阳命格的记录?”
萧玉峋难得地露出一抹浅笑,疾步往前而去。
看书这儿事,对于孟昀含来说不难,而且她过眼快,记得牢,翻起书来,别人看一本她能看两本。这也得益于她读书那会儿,厚厚的法学书、刑侦书都是需要记需要背的,还得融会贯通。也就是那些时候,为了把成绩门门考得优,她钻研过读书的技巧,也熬出了这些功夫。
所以,这两年看过的书竟是比别人三五年看的还多。
大巫师的尸体已经被人挪到祠堂里去了,屋子里地上只剩些血迹印子,血气味儿也散了很多。
这大巫师估计也是个勤学之人,屋子的书是真的多,萧玉峋和孟昀含进了屋子后便一人驻足一个柜子寻了起来。
孟昀含心里琢磨着,也真是难为他堂堂一个侯爷还得做这些杂碎的事情,不过人都派了出去,而且都是军里的人,总也做不了这些斯文活路,他身边也没带个文书什么的,也只剩下他还能干这活儿了。
孟昀含瞧得细致,翻阅得也快,天麻麻亮的时候,她已经翻看了厚厚一摞了,不过都是些道家修身之术,未得用处。
只是毕竟站得久了,她腿有些不适,便寻思着找一张椅子来,四处看了一圈,发现靠墙壁的地方有把藤椅,便倚身过去。
可那椅子却不似普通的藤椅,有些发沉,她使了大力气才将其挪动,可椅子挪动的当口儿,一块土块也从墙上掉了下来。
墙上豁然出现了一道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手记,孟昀含心中疑惑,拿起来翻开来看,却是惊得不行,这书里记载着的全是一些关于供奉邪祟之法,或是婴童,或是幼女,或是各类法器。
而最后的地方,详细地写着祭祀蛊雕之法——便是以人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