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皖现在在养伤,吴致只好一个人练武,之前为了和赵皖一起跑步,自己每天都起得很早,现在赵皖不能来跑步了,便偷了会儿懒,比平时多睡了一会儿才出门,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大婶和一个小女孩偷偷摸摸地往府里张望。
吴致快步走上前询问:“大婶,您有什么事情吗?”
刘大婶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贵公子的气势,又是从吴府里出来的,估摸着就是吴府的大少爷了,连忙把冯大夫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是之前冯大夫来屿道义诊,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后来急匆匆走了,也没来得及拿。”
吴致想了想,便要领刘大婶进去,可是刘大婶连忙拒绝了,“哎呀,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去那么华贵的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吴致本来还想劝劝她的,但是看着刘大婶和那个小女孩局促又敬畏的模样,便也不想再为难人家了。于是冲门口的家丁大喊了一句:“吴七过来一下,帮我把冯大夫的衣服送过去。”
吴七飞快地跑了过来,接过衣服就往府里走。
吴致注意到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一件粉色衣服,看着这样式芸姐似乎穿过,联想之前母亲说的话,吴致想这应该就是赵芸的衣服了。
“那这件衣服?”吴致指了指小女孩怀里的衣服。
“这件是赵府大小姐的,我现在就要送过去的。”刘大婶连忙从小女孩怀里拿过衣服,仔细地抚平,小心地平拿着。
吴致看小女孩不好意思地躲在了刘大婶的身后,刘大婶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轻轻地拍了一下小女孩的后脑勺,便故意说:“刚好我也要去赵府,不如一起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名贵衣服,芸姐这样的衣服很多呢。”
“那多谢大少爷了,我们也没有来过这里,找路就找了很久呢。”刘大婶有点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像在屿道家里那么爽朗大方。只是她这一身灰色粗布还有补丁的衣服在这里确实有些扎眼,就连赵府普通的丫鬟家丁都比她们穿得好。
赵家也不远,走过一条街就到了,吴致正准备带她们进去,刘大婶连忙喊停了他,“大少爷,我这,还是不进去了,就麻烦你帮我带进去吧。”
吴致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个,我一个外男也不好去送人家小姐的衣服吧,传出去多难听呀,大婶你就放心进去吧。”
刘大婶仔细思索了一下,想着确实是这么回事,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可不能因为自己坏了名声。
于是把小女孩托付给门口的家丁:“这位大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大婶,没事的,您就带着孩子一起吧。”吴致劝道。
“哎呀,不行的,小孩子没轻没重的,顶撞了夫人小姐怎么好。”刘大婶直摇头。
“不会的,您放心,我看她乖得很。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事,万一疏忽了就不好了。”吴致转身对小女孩笑了笑。
小女孩睁着双懵懂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刘大婶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吴致便领着她们往内院那边走去,路上还特意对她们提起苏雨晴不许赵芸学医的事,快到内院的时候,本来准备找个丫鬟领她们进去,谁知刚好碰到周与烟正在摘月季花,一席顺滑的长发铺在肩上,简单的一身月牙白衣裙在一群红艳的月季中显得格外的亮眼,虽然只能看见侧脸但是依旧令吴致心动不已,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准备匆匆路过。可是在周与烟一旁的明翠却看见了吴致,她附在周与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话,周与烟便停下了摘花的动作向吴致这边走来,吴致只好停下来,看着她一步步地缓缓靠近自己,忍不住地心跳加速。
“吴公子,你这是?”周与烟看了看吴致身后的两人问道。
“她们来送芸姐的衣服,本来想找个人领她们进去的。”吴致有点慌乱地说。
“不如我带她们进去吧,刚好你也要练武,不好误了时辰。”周与烟认真地说着。
吴致抬眼看了一下,周与烟正微笑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那就麻烦周小姐了。”说着便快速逃开了。
周与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个吴公子看见自己总是跑得那么快,她本来想显得亲近点跟着芸儿喊他致弟的,可是他一直称呼自己周小姐,而且想起自己的身份再想想人家的身份她便觉得更是不配了。
“大婶,你们跟我过来吧!”周与烟柔柔地说着。
刘大婶看着捧着一束月季的周与烟,因为化了淡淡的妆,仿若是天仙下了凡,一时竟移不开眼,她哪里看过这样标致的人物,就像是画里走出来一样。
“大婶?”周与烟看着有些呆呆的刘大婶再次说道。
刘大婶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不好意思地答应着,“那真是麻烦小姐了。”
周与烟带着两人去了客房,又请来了苏雨晴。
看着衣着破旧的母女二人,十分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一看见自己来了便马上起了身,结结巴巴地捧着衣服给自己,苏雨晴一时心里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夫人,这衣服我都洗了好多遍了,是干净的。”刘大婶看苏雨晴久久不说话,连忙解释。
苏雨晴给蓝儿使了个眼色,蓝儿立刻上前接过衣服。
“麻烦你们了,还特意送过来。”苏雨晴客气地说。
刘大婶局促地搓着手,连声说,“不麻烦,不麻烦。”
突然小女孩的肚子叫了起来,刘大婶尴尬地打了一下小女孩,就要离去:“既然衣服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小孩子都饿了,不如就在这里吃吧。蓝儿,吩咐厨房做好饭菜端过来。”苏雨晴留住她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的女儿不也在您家麻烦了很多吗?还让您亲自把衣服送回来了。”苏雨晴说着。
刘大婶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小姐是贵府的大小姐,却屈尊为我们看病,我们都感激得不得了,这样的小事哪里值得在您这里吃饭呢,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说完便拉着小女孩要走。
蓝儿急忙走上前拉住刘大婶,“哎呀,我的好大婶,您亲自跑了那么远来送衣裳,吃一顿饭而已,哪里就不得了了,这要是传出去,人家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呢。”
刘大婶一听,这可不行,怎么自己不吃这顿反而犯了错呢,只好留下来吃饭了。
看着满桌的鱼肉,和精致摆盘的蔬果,就连豆腐也要雕个花,刘大婶不禁暗暗赞叹果真是大户人家。
“不用客气,随意吃吧!”苏雨晴看她们不好意思动筷子,客气地说到。
刘大婶激动地拿起筷子,直点头:“好好,谢谢夫人。”说着夹了些炒蛋和鸡汤炖青菜给自己的女儿,自己则只是夹了些豆腐白菜,苏雨晴看她这么客气,便让蓝儿上前给她们布菜。
看着蓝儿一块一块的肉和鱼往自己碗里夹,刘大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婶,您就吃吧,这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听了蓝儿的话,又看着女儿吃得高兴,刘大婶也终于放开,细细品味起这些她这辈子可能不会再吃第二次的东西了。
苏雨晴默默看着刘大婶给自己的小女儿一边夹菜,一边帮她擦去嘴角边的菜渍,满眼都是对女儿的爱意,不由得想起了芸儿小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地照顾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虽然有了赵皖,但是说到底,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还是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怎么舍得她受这份苦啊。
可是女儿竟然为了学医去了屿道那种地方,溅了一身血也没有退缩,第一次那么坚定地反对自己,明明是只会绣花读书的女儿啊,现在为了学医竟做到了这个份上,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吃完饭,刘大婶感谢得要给苏雨晴跪下,苏雨晴连忙扶起她,“一顿饭而已,不必如此。”
“可不是这一顿饭,还为着大小姐,第一次看到那么娇嫩的大小姐背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药箱满身是血的来我家,我这个粗人都吓了一跳,她一个小姐却能忍得了,粗布衣裳也不嫌弃 ,我就很感动,我们那里的人哪里看得起大夫,每次都是等着冯大夫过来的,等得起的就能救好,等不起的就认命了,上次义诊看见小姐和冯大夫一起过来,大家都传疯了,都很感激小姐呢。”
刘大婶真情实意地说着,小女孩也小声附和着:“姐姐对我们很好的。”
听了刘大婶的话,苏雨晴也有些动容,她想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一放手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十天就过去了,赵芸也很争气,那本药草集也记了个大半,但是若说记熟了,那还是差得有些远的,而且时间越近,赵芸便愈加的紧张,很多能记住的就是怎么也记不住,还有些明明记住的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冯大夫看她过于紧张,已经不能再集中注意力看那本书了。想着其实书看得再多,都不如自己真实看见来的深刻。于是为了让赵芸能更好地记住那些药草,冯大夫决定带她去山上采药,好好地熟悉熟悉那些药草。
“现在虽然天气凉了,但是山上的蚊虫还是挺多的,你把这个涂在身上。”冯大夫递过一个药瓶。
赵芸乖巧地接过,仔细地涂在了身上,戴好面纱,背上背篓便随着冯大夫出发了。
穿过热闹的街道,出了城门,又走了好几里路,终于是到了冯大夫要采药的地方。
“好好看看,不认识的就对着书看,还不认识就来问我。”冯大夫说着便开始自顾自地采起药来。
赵芸只好点头,看着各色各样的杂草和一堆不怎么认识药草默默地开始找了起来。
防风,苍耳,车前草,益母草,白芷,柴胡……赵芸一边找药草一边念念有词,把找到的药草全都摘下来放进背篓,实在不确定的就翻出书来仔细比对,若还不认识,便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师父了,不过为了不被师父嘲笑,赵芸还是决心要靠自己。
谁知刚摘下一株荨麻,赵芸的手便开始发红,然后变得又痛又痒,让人忍不住去抓,刚抓完白皙的手上马上出现了几道红红的抓痕,实在是痒痛难忍,赵芸只好跑去找师父。
“师父,我的手好痒啊。”赵皖举起右手给冯大夫看。
冯大夫看了看赵芸的手,问她:“你是不是碰了荨麻?”赵芸点了点头,“荨麻是不可以用手直接碰的,是不是很痒?”
“师父有没有什么药止痒啊?”赵芸着急地说,忍不住要去抓痒,冯大夫连忙按住她的手,“去找点蒿草,揉碎了敷在手上就好了。”
赵芸便喃喃着要去找蒿草,冯大夫便跟在她身后,看到了蒿草也一声不吭,就只是跟着,赵芸手上痒得厉害,心里便愈加烦躁,明明是平日里常见的药草,现在想找竟找不到了,一边压抑着内心的急躁一边仔细地翻找着,终于是找到了,急忙摘下来揉碎了敷在手上,一会儿便止了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