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治实在冤枉得很,不知道她哪来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自己一个劲地唱单簧也不行啊,还不如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的热闹氛围,好不容易出次宫,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
两人就这样跟着人群悠悠地走着,白治还得时不时看着赵芸生怕冲散了,还不能靠得太紧怕惹得她嫌弃,真是太难了。
走着走着,远远看见一个中年大叔站在岔路口上不停地招呼着,两人一走近,还没准备好要往哪边走,大叔却熟练地把他们往一旁的桥上赶去,“走走,快走,不要停。后面的跟上。”
两人还来不及细想,就不由自主地走上了桥,走着走着才发现不对,怎么四周都是些甜甜蜜蜜的情人,每个都是一对对的,这样弄得他俩很是尴尬。赵芸忍受不了这奇异的氛围,转身就要走,白治急忙拉住她,“赵小姐,你现在往回走太显眼了,还不如跟着人群走,倒没人注意到我们。”
可是赵芸却不听他的劝告,甚至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听他的,不然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回了家,哪里用得着受这份难堪呢。这么想着便甩开了白治的手往回走去。
白治只好跟了上去,继续劝她,“你看大家都看着我们呢,这么拥挤等下走散了可不好了。”一边说着还要一边护着她不被别人撞到。
赵芸抬头一看,大家果然都在看着自己,有些人还在窃窃私语,“他们吵架啦?”“看那个姑娘好像生气了,那位公子也不知道哄哄。”“唉,大过节的,怎么吵起来了。”赵芸看着前方乌压压一片人,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要被议论多久,只要将就着和白治继续往前走。
“其实,看看热闹也挺不错的嘛。”白治继续努力逗着赵芸。
赵芸却还是一声不吭,一心只想着早点回家。
“啊,不知道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可有好些了。”
虽说有点不满白治,但是当初还是多亏了白治的针灸,祖母才苏醒的,“多谢大皇子关心,祖母好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身子还有些疼痛。”
“可能是以前打仗留下的旧疾,不好根治只能慢慢调理了。若有时间,我可以替老夫人针灸推拿,应该会缓解疼痛。”白治认真地说着。
赵芸感觉他说得挺真诚的,不像是胡乱应付自己:“没想到大皇子还会推拿。”
“会一些罢了,也不是很精通。”
“不过大皇子怎么有时间去学医呢?”赵芸好奇地问道。
白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太傅教的不多,一有时间我就爱跑太医院,看得多了,太医们也会教我,慢慢就会了。能够治病救人,还是很令人开心的。”
治病救人,赵芸也是这么想的吗?不,一开始只是想着能够治好祖母,为了使自己在这个家里有点价值罢了,看着白治说出治病救人的那刻,明明是心怀众生的,所以学医对于他来说是快乐的光明的,而自己之所以学得那么费劲,很大的程度是被动的,虽然是自己主动要求要学的,但是出发点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你给谁看过吗?”
白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宫里也就只能为一些宫女和公公们看过,刚开始时技艺不精还经常给他们看错,好在她们一直都很信任我,太医们也处处帮我。后面才慢慢变好了。”白治说着说着又一脸的骄傲自豪,说起自己喜爱的事情滔滔不绝,满眼放光的样子,让人不由得被他吸引。“不知赵小姐平日在做些何事?”
看白治闪闪发光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赵芸没有半点底气说自己也在学医了,见赵芸不言语,白治只当她懒得理自己,尴尬地笑笑转回了头。
看着白治不近不远的背影,赵芸心里五味杂成,偏见让自己一开始便带着敌意看白治,可若是仔细想想,他也没做什么坏事能让自己这么冷眼待他。这么想着赵芸不由得悄悄走近他的旁边,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应该是在太医院待久了,衣服都染上了味道。
“两位这边请,麻烦走快点。”又是一个大叔吆喝着指着一条小道就让他们走。没有办法两人只好继续走下去,小道有些黑,静悄悄地没什么人说话,周围人也变得少了很多,很多姑娘都胆小地躲进了情郎的怀里,赵芸也有些怕黑,可是又不好意思太靠近白治,整个人只能胆战心惊地四处张望,突然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又硬又冷地,吓了赵芸一跳,“牵着吧,是金步摇,还挺黑的,走丢就不好了。”白治在黑暗中轻声说着。
赵芸试探地握住金步摇的一端,便立刻感受到一股牵引着自己的力量,每一步金步摇都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旁,赵芸紧张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走了好久终于见到了光亮,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棵繁茂的银杏树,天气渐寒银杏的叶子也都变黄了,树枝上挂满了红丝带,上面写满了情人的私语,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圣仿佛下一秒月老就会跳下来给人们绑上红线。赵芸和白治无语地相视一笑,又默契地走到银杏树下,静静看了会儿月亮。
“听见了什么吗?”赵芸忍不住开口玩笑着。
白治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人们,也开起了玩笑:“听见了,月老让我们不要占着有情人的位置呢。”
赵芸有些无奈又有点想笑,“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家了。走吧。”白治看着赵芸缓缓说着。其实,现在赵芸反而没那么想回家了,但是既然白治这么说了也只好应答着:“好。”
回了家后,赵芸看到早已经回家的赵皖,既有些生气又放下了悬着的心,虽然抛下了自己,但好在都安全地回了家。而白治和月影也准备回宫了,赵芸和赵皖便送两人来到了门口,白治看了看手里的金步摇,晃了晃,想着自己母妃不缺这个而月影也不喜欢这些,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这个要不你就留下吧。”
赵芸看着再次伸向自己的金步摇,还没来得及细想,竟就鬼斧神差地接过了。
月影本来依依不舍地看着赵皖,却被这两人奇怪的氛围给吸引了,莫名露出坏笑看着自己的兄长。白治无奈摇了摇头,小脑袋瓜整日里不知道想些好的。
送走两人,赵皖有些好奇地问赵芸:“姐姐,这步摇?”
“你还来问我,我问你,怎么就抛下我走了?”赵芸慌乱地转移话题,反将一军。
“这是有原因的,你知道我又不会猜谜,只好去旁边的比武会看看了,结果不小心被摔了,公主担心我就—”
“什么?摔哪儿了?”赵芸立刻担心地查看赵皖的身体。
赵皖按住赵芸胡乱翻看的手:“我没事,小伤而已,还没有我和吴致打得厉害呢。”
赵芸还是担心地责怪着:“你呀,才会些皮毛,就敢在外面和别人比试了,若是弄伤了可怎么办,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好的,都听姐姐的,蓝儿给我们准备了桃酥和芙蓉饼呢,逛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吧!”赵皖撒娇地堵住赵芸的嘴,唉,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赵皖将来可是要上战场的,到了那里每个人可都是拿命拼的,可没有谁会让着谁,早点接触其他人也有好处。这么一想,赵芸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妹妹,又心疼得不行,“好,我们去吃桃酥。”
而不远处周与烟居住的南风阁旁,吴致还在外面不断地徘徊着,想问问她是否可有好转,却不敢上前敲门,只是在周围不安地走动着。而房内,周与烟正在微弱的烛光下一笔笔描绘着画中人。
“小姐,这太暗了,我去再端几盏灯过来,您先歇一会儿吧。”明翠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明明身子不爽却还要强打精神为韩公子作画。
周与烟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好。”
明翠赶忙出门去取灯,却被吴致及时拦住。
“吴公子,您怎么还在?”明翠惊讶地问着。
吴致连忙示意她小点声,又把她拉远:“我想问问你们家小姐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还不休息呢?”
“唉,小姐就是这样,身体一直不太好,可每年昭华节即使再不舒服还是非要给韩公子作画。”
“韩公子?”
“是啊,韩公子。”
吴致的心一沉,纠结地问出了自己害怕的问题:“韩公子是你家小姐的什么人?”
明翠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韩公子对我家小姐一见钟情,非我家小姐不娶,奈何小姐身子不好,提亲之事一再耽搁,直到来到锦都也未能成行。来锦都前夕,韩公子托人送了玉佩,说一定会等小姐回来的。小姐应该是想念韩公子了所以才会在昭华节为韩公子作画祈福吧。”
听了明翠的一番话,吴致直觉得丢了魂,仿若五雷轰顶直震得人发晕,他迷迷糊糊地来到周与烟的窗下,听见周与烟正默默地为韩公子祝愿,情深意切让人听了都难过。原来她早已有了心上人,还快要定亲了,只可惜被迫离分,那么自己又怎么能忍心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去打扰她,让她为着其他人的心意为难呢,吴致心里闷闷地的,仿若吃了一记响锤,想喊喊不出,想走却没有路,只能苦在心里。他能做的,只是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打扰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