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豫听着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水声,心头一热,燃烧起来的火焰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没法再装睡,翻身下床,走到浴室门口,想了想,又到衣柜里拿了自己的一件浴袍。
郑彦宁淋着热水,心里犹豫不决,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如果他不喜欢,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用鄙夷的眼神看她。
昨晚她醉成那样,疯疯癫癫,没皮没脸,粗鲁笨拙,一点也不美,不可爱。
他肯定见识过万紫千红,千方百计讨好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而她什么都不会。
郑彦宁越想越慌,关上水龙头,傻傻的站在梳妆镜前。她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身体,伸手轻抚,眼泪毫无征兆的涌出来。
她青春正好,她怎么都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是为了取悦他而做,她是为了自己,为了此生无憾。
郑彦宁擦去泪水,挺起胸膛,坦坦荡荡的打开浴室门。
崔景豫站在浴室前,久久没有听到动静,正在纠结要不要推门进去,门突然打开了。
郑彦宁的长发披散在胸前,雪白的肌肤是黑发唯一的背景,她望着他,眼中波光潋滟,如同永湖的春水,激荡着他的呼吸。
“崔景豫,我好看吗?”
郑彦宁的红唇开合,呢喃低语,犹如入耳魔音,她就是一个小妖精,蚀他的骨,夺他的魂,要他的命。
崔景豫拿着浴袍的手微微发抖,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郑彦宁抓过浴袍,随手扔开,轻声问:“需要穿吗?”
扔都扔了,还穿什么。
崔景豫一阵口干舌燥,郑彦宁的双臂已经环绕在他的脖颈上。
他本能的抱住了温软娇嫩的身体。
再不出击,就不是男人了。
他狠狠咬住了近在咫尺的红唇,化身成了疯狂的饿狼。
黎明的天光从玻璃窗外射进来,郑彦宁仰面躺在深蓝色的床单上,双手高举摊放在头顶上,完全不设防的姿态,吞没了他的理智。
她的红唇因亲吻而更加丰润,微翘的唇珠轻轻颤动,诱他一尝再尝。
乌黑闪亮的瞳仁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轻轻解开睡衣的系带,黑色真丝睡衣里包裹的是洁白细腻而又厚实宽阔的胸膛。
直到和她一样,再无遮挡,毫不设防。
他俯下身去,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轻一点,”郑彦宁的声音很轻,怯生生,娇滴滴,彻底摧毁了他仅存的理智……
一声压抑的低吼,伴随着剧烈的撕裂感,疼痛直冲头顶,郑彦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更加疼痛,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崔景豫又发出一声闷哼,他居然失控了,把一切都搞砸了。
郑彦宁太疼了。
这样的体验,她再也不想要。
她用力推开崔景豫,一阵陌生的带着腥味的气息弥散开来。
郑彦宁愣了一下,掀起薄被盖住崔景豫的头,跳下大床,抓起地上的浴袍遮住自己,推开卧室的门冲了出去。
崔景豫甩开盖住头脸的薄被,伸手去抓郑彦宁,却没能抓住,低头一看,深蓝色的床单上,一大片痕迹,夹杂着点点血迹。
他懊恼不已,期待已久的时刻,就这样乌龙收场,她会不会质疑他的能力,不,她肯定会误解这种事。
他要怎么做才能消除她的心理阴影。
崔景豫听见两道门响,知道郑彦宁一定是跑回了自己的家里,让她缓一缓,让自己也缓一缓,来日方长。
崔景豫找出一条白色丝帕,把血迹擦拭干净,低头想了想,只觉得心底说不出的甜蜜,郑重的把丝帕收在了一个锦盒里。
他走进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心里琢磨着到了秋水居,要怎么扭转她的认知。
郑彦宁回到自己家里,一低头,看见了腿上的血迹,这种事情,真是无趣,除了疼痛,什么意思也没有。
她尝试过了,没有遗憾。
崔景豫似乎不太满意,与她无关,他可以去找其他人。
她草草冲洗了一下,换上了T恤和休闲裤。
距离和薛欣悦约定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她该走了。
郑彦宁拖着行李箱走出门,最后看了一眼崔景豫家紧闭的房门,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诀别的笑容。
永别了,我的梦中情郎,愿你早日淡忘我的存在。
崔景豫洗完澡出来,换上休闲服,准备好早餐,去敲郑彦宁的门,没人搭理。
他拿起手机打郑彦宁的电话,无人接听,只好直接刷脸开门,走进郑彦宁家里。
她穿走的浴袍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被胡乱丢弃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行李箱和郑彦宁不见了踪影。
崔景豫大惊失色,继续打郑彦宁的手机,已经关机。
郑彦宁把行李箱塞进范哥的哈弗h6的尾箱里,看到路边有一家药店,心中一动,她走了进去。
胖胖的女店员很和气,问她:“小姑娘,你要买什么药?”
郑彦宁直截了当的说:“我不想怀孕。”
女店员一笑,指了指收银台边陈列的一排小雨伞。
郑彦宁摇摇头,说:“已经发生了。”
女店员恍然大悟,递给她一盒毓婷,说:“事后专用。按照说明书标注的时间吃药,不能耽误。不过这也不是百分之百,如果到时间没来月经,你再来买验孕试纸吧。”
郑彦宁把药塞进口袋,飞快的付了现金,逃出了药店。
她不能容忍任何意外出现。
“宁宁,准备好出发了吗?”薛欣悦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飞奔过来的郑彦宁。
郑彦宁停下来,转头看了看四周,这座城市,她住了五年,是她的户籍所在地,是她想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也是她人生崩塌的地方。
收回复杂的目光,郑彦宁干脆利落的上车。
今天离开之后,她再也不会回来,魂魄也不会。
翻过高山,越过河流,郑彦宁与永湖越来越远,她不敢回头,这里有太多难堪的回忆,想一想都是折磨。
夏天还是一样的夏天,炎热,潮湿,靠近海边,海风吹拂,反而多了一丝凉爽。
郑彦宁站在高大的棕榈树下,看着眼前的海滩,白色的沙滩绵亘到天际,游人如织,如五彩的花朵点缀,令人眼花缭乱。
碧绿的海水和蔚蓝的天空在遥远的天际交汇,海天一色,辽阔无边。
这是一个让人平静的地方,她的最后一站。
高大的落地窗前,一个身穿黑色条纹西装的男人端着一杯蓝山咖啡,看着外面骄阳下的花园。
今年的夏天,从阴雨绵绵,转换到烈日凌空,只花了一周的时间。
韩启贤跟着沈煜晓走进来,低声说:“崔总,没有郑彦宁的消息。她父亲说她出远门散心去了,有急事可以通过他转达。”
沈煜晓说:“我也找了一些朋友帮忙,郑彦宁的手机一直关机,无法追踪定位,没有查到她乘坐交通工具的信息,也没有查到酒店住房的信息。”
崔景豫的脸色格外难看,他挥了挥手,让两人出去。
他的小妖精脱离他的视线,只用了一个早晨。
崔景豫有些挫败,真的是因为他没有控制好自己,没有给她最好的体验?他这是被嫌弃了?
他只是有点疲倦,只是禁欲太久,只是被她勾引得情难自禁……
从来都自信满满的崔景豫,这一次被打击得有点惨。
不过,他不会退缩。
郑彦宁属于崔景豫,命中注定,没有意外。
崔景豫把咖啡杯放下,眼中星光更盛,又恢复了一贯的淡定自若。
他已经命人把郑彦宁的所有物品都搬去了秋水居。
她还有案子在身,绝不会人间消失。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他不争气,把自己的女人弄丢了。
他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让她知道,和他在一起,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清晨六点,郑彦宁准时醒来,拉开遮光窗帘,看看外面的天光,已是晨曦初露,从十六层楼的海景阳台望向海边,灰白的海滩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头,那是早起赶海的人群。
郑彦宁抓紧时间洗漱,扎了一个丸子头,洗漱之后擦上防晒霜,然后出门,坐电梯到车库,骑着电动车出门。
这是范哥和薛欣悦租下的房子,他们两个为了不耽误生意,睡在了店里。
小小的电动车奔驰在宽敞的柏油路上,海风吹拂,道路两边高大的棕榈树在风中招展着长长的叶子,车辆不多,晨跑的人结伴在人行道上慢跑。
海滨城市的夏日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海风还带着凉爽,正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郑彦宁沿着道路向前,再向前。走过十字路口,经过游客集散中心,再转入小巷,迂迂回回,最后来到了双欣超市。
早已经起床的范哥已经打开了卷闸门,郑彦宁把电动车停到超市后面度假酒店的院子里,赶快过来帮忙,打开锁住冰柜的锁,给冰柜通上电,开始制冷,把卖拖鞋的货架推出去,把卖槟榔的货架挂出去,把装满冰淇淋的冷柜推出去,然后把雨蓬放出去,再帮助范哥把遮阳伞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