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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溪雪 第76章 第 76 章

作者:豆酿三两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5-27 14:51:06 来源:文学城

常客洲与温锦年比众人早到几日,正守在冻春山脚下,形同陌路地各自站着,并不交谈。

唯一值得称得上彼此交集的,大约是那只碧眼苍鹰,竟不曾一如往常地,停驻在常客洲肩上。

反而被温锦年攥了爪子,你来我往地逗着玩儿,一人一鹰悠然自得,乐不可支。

原先生怕他们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见这一派其乐融融之状,姜落微不由落下心中大石,不知是松了口气,亦或叹了口气。

明月秋风,落叶孤鸿,捐酒催了青牛紧赶慢赶,四蹄踢踏。

他赶上前,上下将温锦年周身上下打量一通,确认他安然无恙,方才回转身来,半是讽刺、半是疑问地轻轻道:“‘向北偏东’四字,竟能引得寒山道人走到此处,分毫不差,果然慧眼识途。”

“若说慧眼识途,不也是小鸟儿识途么!如何算得常哥哥的功劳。”温锦年冷哼一声,以指尖轻抹苍鹰锃光发亮的银喙,笑道:“原是在路上偶遇一位同年少修,叫阿凌,长得可好看了。他替我们指了路,赶了半日,正好走到冻春山脚下。”

对于何人指路,捐酒显而易见地并无任何兴趣,反而针对“长得可好看了”纠结许久,频频追问温锦年,那位究竟是长成了何方神圣,令人过目难忘。

冻春山已为一层结界所笼罩,水光涟涟,波纹渐次,甚至有水声潺湲可以隐约听闻。

宋兰时衣带飘扬,引袖抬手,五指在空中张开,以抚摸似的手法,在结界表层由上而下一阵比划。

却见他指尖起澜,顿时水气蒸腾,溢出一丝又一丝逼人的冷气,凛若冰霜。

见状,姜落微道:“水结界… 且是十足坚牢的水结界,布置此局之人必然修为深厚。可唐晏不是属金么?”

“是。”宋兰时肯定了他的说法,并道:“斗雪散人属水。”

“哦… ”姜落微扶颌沉思,略微垂首,口中暗暗发力咬舌,恍然悟解,但仍头疼不已,“原来如此。”

常客洲拧眉道:“原来如此什么?”

被拦在他身后的温锦年一面逗着苍鹰玩儿,一面闲闲道:“若我猜得不错,唐晏哥哥纵放斗雪散人的箇中缘由,到底是因诸位当中,有可能知道秦氏临死之前,将蚕蛹交托于何人者,唯斗雪散人一位而已。”

所以,唐斯容便临时起意,还了安幼儒自由,再一路衔尾相随而来。

换句话说,事前对于安幼儒即将造访桃源冻春山一事,唐斯容很可能与众人一般,同是一无所知。

元蝉枝张开莲伞背在一肩侧,粉花绿叶,落英如雨之下,眉目清冷,寒声道:“唐公子既有苦衷,为何不事先问过;反而出其下策,竟趁夜迷晕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师兄带走?”

“倘若事先询问,”温锦年一面左一掌、右一掌地抵御苍鹰恼羞成怒的叼啄,一面忙里偷闲,侧首道:“姐姐不能同意将斗雪散人放归蚕农手中罢?”

“且不论同意与否,唐晏必然不怀好意,此事无庸置疑。否则,他不必将岳师兄一同掳走。”姜落微却摇头,仗剑轻轻刮擦那波光粼粼的结界表面,但见水痕频起,于是道:“先将此案揭过,破了结界再说。”

一旁的宋兰时却突然出声:“且慢。”

姜落微转眸,便见宋兰时原本正在试探结界的指尖,竟已经入水一般陷入其中,且宋兰时周身水气迸溅,猛烈蒸腾,几乎蒸发殆尽。

原处只留下若隐若现的一道虚影,从五官清晰、到轮廓模糊,也不过俯仰之间的功夫。

众人瞠目结舌。

那道转瞬即逝的人影坦然自若,甚至有闲开口,轻描淡写地道:“这不是结界。”

姜落微一跃而起,以猛虎下山之势纵了出去,伸手拽人,指尖却只穿过一道可望而不可及的虚幻倒影,除却一缕余温犹存的袅袅水烟以外,他什么也不曾抓住。

这种移物化形的法术,姜落微曾在武陵收藏的古老典籍中读过数回,耳熟能详,并不陌生。

只是今日以前,他从未有幸亲眼目睹,此刻仓促不及,当即喝道:“是画地为牢,严阵以待,谁也别碰!”

话音未落,便听闻山外传来一阵仰天长笑,笑得张狂恣肆、目中无人。

连连却步的一干人等纷纷抬首。

但见崎岖蜿蜒的石磴之上,有人七歪八倒地漫步而下,胸襟半敞,腰带没有著落地耷拉著,左履吊在右脚腕处,丝毫不成体统,仿佛酩酊大醉,十分荒唐。

待得笑声止了,那人引袖扶额,笑意未泯,眉眼仍在隐隐抽搐。

捐酒手中一扯牛绳,免他座下青牛一撂蹄子,便欲冲锋陷阵。

唐斯容踉踉跄跄地走近几步,彷若重心不稳,走到半途便斜倚在一株奇姿怪木上,凉凉地漫视阶下。

他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数数儿:“一、二、三、四、五… 哎,都到了,一个也不少。好大的阵仗,武陵诸仙每回见我皆这般倾巢相迎,当真荣幸之至,蓬荜生辉,哎!”

常客洲足下才动,唐斯容便直起上身,漫不经心地指道:“小鸟儿,才说了别轻举妄动,免得重蹈宋兰时的覆辙,怎么听不懂人话啊?即便真想替你师兄们陪葬,马革裹尸可不比这般窝囊的死法光荣多了,再敢走近一步,可别怪我剑上不长眼,手下不留情。”

常客洲提剑指人,冷声道:“你若胆敢动他们半根寒毛,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哦?好大的口气。”唐斯容睥睨一笑,竟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此生从未得幸目睹所谓‘千刀万剐’的场景,若能亲身体验箇中滋味,倒是一笔独一无二的老来谈资,再好不过。且尽管放马过来。”

常客洲冷眼回视,丝毫不因他的嘲讽之语而有动怒之意,剑光一凛,便有一道乌光在他周身轰然旋起。

唐斯容不为所动,笑道:“但小鸟儿,若你此计不成,便是一败涂地。虽说赔了你那条小命无足可惜,但本就人才稀薄的武陵,是否承受得起这破釜沉舟的后果,会否再也没有机会救出同门师兄,你可要想清楚了。”

捐酒遥遥唤他一声,“唐晏。”

唐斯容缓慢回眸,视线漫无目的地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方才著落在捐酒脸上,不紧不慢道:“这不是我的好师尊么。”

捐酒并未动怒,反而出其不意地勾起一抹微笑,和风细雨道:“为免陷我于不义之地,你这声师尊还是暂且免了,直呼名讳即可。不过,毕竟曾经师徒一场,你偷偷告诉我一声,今日你掳我门生,背信弃义,从何谈起呢?”

“背信弃义?”唐斯容仰天长笑,复垂首,与人四目相对,目光如炬:“所谓背信,是指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可不错罢?”

捐酒笑得人畜无害,微微颔首。

“我拜入遥川的第一刻起,便有许诺,永生与武陵不共戴天,奈何你那位好徒儿似乎另有志向,阴连苟合的手法玩得风生水起。”唐斯容悠闲地掸了掸额前的发丝,“你倒好,不仅从未阻止,并且反其道而行之,好似对此情此景乐见其成,视当日折条之誓如同儿戏。”

他口中所说,自然是此刻已经身陷敌手的宋兰时。

唐斯容眼神一厉,冷冷道:“我不是来过家家的,你若当真与武陵义气相投,则你我无话可说,从今往后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尊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宋兰时,必不让他受太多委屈。”

尤其在唇齿之间加重了“好好照顾”四个字的发音。

“多谢。”对此,捐酒不予置评,转而心不在焉地笑道:“唐晏,为师学浅才疏,对奇门遁甲之窍不过一知半解,尚且列不出这般诡谲多变的法阵,不知…你是何时无师自通,且与我说道说道?”

沉默片刻,唐斯容将手中的任平生旋了一圈,顺势背到身后。

他掸开额前一缕发丝,烂漫笑道:“自然还有别的先生教我。”

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众人还待要追,捐酒抬起一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按兵不动。并道:“救人的事稍后再议。退避三舍罢,这画地为牢之术的结界确实轻易碰不得。”

常客洲怒而拂袖:“若不破阵,何从救人?”

捐酒睨他一眼,与座下青牛同时打鼻子里慨然长叹,“诸位放心,岳公子与安公子至今尚且安然无恙。”

姜落微不明所以,深吸一口浊气于胸中:“如何知晓?”

“他既然敢说要亲身体验千刀万剐的个中滋味,那便是两个人都没事。”捐酒垂目轻抚眉心,老父亲一般叹然道:“唐晏此人自幼便怕疼怕得要死。”

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个答案,姜落微一时无语。

捐酒端详着姜落微看不出表情的侧脸,又问:“若我不曾记岔,小姜你少年时曾修业于桃源冻春山?”

姜落微恍然回神,颔首称是。

捐酒便道:“其实,正是这水属的画地为牢之术,才能在瞬目之际,便使兰时被迫遁水入阵。然而,无论如何,在场诸人众多,此术当非专为针对宋兰时而来。”

捐酒与冻春山的坐地仙家殊无往来,知之甚少,不解其中有否天生水属的道士,且修为高深莫测,足以施用画地为牢之术。

“修为如此之高,只怕此人还曾经为人师表,且然,其傍身法器亦为笔、墨、竹、管之类?”捐酒你既曾修业此处,应当略懂。”

姜落微沉吟片刻,抵掌犹疑,半晌才道:“如此说来,是有一人。”

且说那厢,唐斯容抖着宽松乃至松垮的衣襟,一蹦一跳地三步并作两步登上石阶,迎面皆是满山锦绣秋色,衫袖微冷,凉风徐徐。

不过片刻,便将人顺风一路送到了山中。

他极目望去,远远便见宋兰时一袭长衫迤逦委地,衣袂翩翩如长流之水,只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处,仿佛被人施术定身,动弹不得。

听见自己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宋兰时仍不为所动,只是微微偏过视线,波澜不惊地无声打量着他。

唐斯容对他视若无睹,风风火火地绕开了人,直奔院中一处落木萧萧,有人正在树下画图。

昔日的画院先生阮延瀚,长发半披,闲闲挽袖,正自顾自展纸铺桌,洗笔、蘸水等动作一气呵成。

他使笔尖毫毛适量含水,而后蘸墨拈色,先立枝干,再细琢其浓淡之分、阳背之向,枯润自然,不过须臾,便有一枝凌霜腊梅跃然纸上。

唐斯容脚步略缓,掸袖施礼,唤道:“先生。”

阮延瀚并未抬首,唯淡若一不小心落笔着纸的两道墨痕般的细眉微微一挑,并信手调墨,行笔从容:“你几岁了?”

不知他为何突然问及此案,唐斯容顿了一瞬,方才垂首敛目,掰着五指算了起来。

须臾,他道:“我也忘了… 将满三十?或许过了也说不定。”

“三十岁的男人蹦蹦跳跳,真不成体统。”阮延瀚打鼻子里哼笑一声,衣带飘扬,如沐春风,“去哪儿了?”

唐斯容垂手笑道:“见宋兰时糊里糊涂地闯了进来,便起意去山门口看看热闹。”

阮延瀚头也不抬,“热闹么?”

“还不错。”唐斯容颔首对答:“十足捧场,点兵点将,一个也不曾落下 …嘶,先生若还记得琴院姜飏,这一个也十万火急地赶来了。”

阮延瀚手中一顿,沉吟半晌,唇畔忽而绽开忍之不住的一笑,且一笑便奔泻千里,再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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