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红袍掉汸河 第51章 救星

这一日暴暖，殷漱等人离开衙门，连府兵首领荷硕紧跟不放。

三人信步来到一条富人街，百里浪街头立地，看那街上时，有卖酒的，也有卖肉的，还有卖果子的，寻思着买什么给杞杞，能解口舌发干，早知他有这个劫，以前就不夺他的零嘴吃，他在潮狱会熬瘦了，粗茶淡饭吃不过的，有甚东西买些给他吃呢？

裘惜正看着鸡笼山，不想去潮狱了，遂和百里浪在街头闹了一场，猛听得街上“叮”一响，“叮”声顺风吹进殷漱的耳来，三人闻得那一响，果见一个男人肩头挑着担子，手里敲着三角铁，却是卖麦芽糖的。

殷漱隐约听见一些特别的脚音，正时近时远地跟着过来了。

“师傅，你有好糖吗？”那敲铁的扁脸师傅看见百里浪，十分热情，腮上展笑：“你要多少糖？”

百里浪道：“我要三十块糖，一口一口切碎的。不知，你有上等好糖么？”

“我这儿有好多现成的好糖，不知你们看重哪些了，打包多少？”

裘惜正插嘴：“师傅，我们只要打七块。”

卖糖人道：“好嘞，只怕你们吃了，还想买哦，我们的麦芽糖比当年的桃花糕还要美味啊，只恐你们嚼了还想嚼啊。”

“裘惜正，你说什么，如何只买七块，我又不使你的灵石？师傅，我便是要三十块。”

“好嘞，也有十斤。”

裘惜正焦躁：“杞杞也会吃腻啊。”

“据常客买来吃的经验，打十斤也吃不够呢！”

裘惜正道：“你的麦芽糖比桃花糕好吃吗？比糖樱桃好吃吗？”

“是嘞，”卖糖人得笑：“当年闻名仙洲的桃花糕，又好看又中吃，我好生记了多年啊，你们吃不到桃花糕，吃我的麦芽糖啊。”

百里浪问：“师傅，这桃花糕在哪儿买吗？”

“谁敢将桃花糕卖与你们，使不得，使不得的，桃花糕专供瘟神，那做桃花糕的店主都不能自用啊。”

百里浪挤眉：“又是瘟神，真是可恶，三十块麦芽糖，要多少灵石？”

沈梦儿被抓、贝裳的出现、仙民的禁食、商人的会费、活尸的出现、双棠棠被杀……这些都与瘟神有关吗？自己来到欢都，也才三日，就遇见了这么多事情。

“不讨价，十块灵石。”

“十块灵石？”百里浪看一眼裘惜正，又看一眼殷漱：“依你十块灵石，若是好吃，再有光顾。”

“好嘞，”卖糖人接下灵石，挑担而走：“你们快些赶路，我不及相陪了。”

三人离街走向鸡笼山，殷漱循声转头，看见一个银色的影子，站在卖伞架后，银裾拂动。

天色尚早，行至山下，三人远远望见一簇一簇的红参，比之前多长了一些，红参丛中闪着潮洞，洞口泥阶满是青苔，重兵把守，洞后重重迭迭就是群山。

三人藏于草丛，裘惜正于路上颠簸想回去歇脚又被百里浪数落一顿了，殷漱看见洞口的兵吏持刀安洞，守洞间贪看山明林秀，鸟雀出林，日轮生烟。

三人因兵吏堵着洞门，冥思苦想，怎么进洞？

那奉命盯着百里浪的连府兵首领荷硕赶过来了。

对一个人有没有好奇，直觉就定下了，殷漱面对这个男子，也是想近观一番。

百里浪上前，揖了腰身，与荷硕见礼：“荷首领，日晚监督我很麻烦的，不如直来波馆投宿几宵夜。”

荷硕道：“不用，我日夜有事，也无法歇得。”

百里浪与荷硕打个问讯：“荷首领，你路中没个照应，也没兵友作伴，哪里不累啊？快来坐坐。”

荷硕：“你们想进洞，只得投支洞去借路。”

此人名如其人，荷花硕然的样，殷漱道：“荷首领，能否带路，我们胡乱等着，见不到杞杞，还要在此歇一夜，明日也无法出行。”

荷硕道：“快走吧，休在这里讨麻烦了！”

三人揖谢：“多谢荷首领了。”

遂径奔到支洞看时，见数十个支洞的洞口被巨石堵住了，荷硕选了一个偏窄的支洞，百里浪忙忙急急同裘惜正搬走洞口的石头，殷漱跟着将石头挪东搬西。殷漱一下子也无法查看这个洞道里的所有的支洞。不多时，搬完了，四人进洞，荷硕道：“洞里迂回的地方很多，你们要注意分岔的地方，暗河遍布，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了。”百里浪道：“我们会小心一点儿，里面看起来好黑啊，”“走吧，”荷硕开路，四人摸进一条支洞，又窄又黑，走得较拢了。

殷漱闻得洞顶蝙蝠“叽叽”，见荷硕已踩上湿滑的石阶，她跟着百里浪绕过湿滑的地方，四人来到一个分岔的口，荷硕选一个左转过去的洞穴，四人左转过去，又右转了，荷硕道：“你们跟上我，免得迷路了。”百里浪点头，踩上石阶，右转之后，又见一个洞道，沿着右手边走，石头都很湿润，这里面非常的潮湿，石壁上面有水流下来，每一块石头上面都是水，水托着灰耍。

这是殷漱第二次进这个潮狱了，若非干急事，她一定把每一个洞道都探得明明白白的，这么一想，好像也方便劫囚。每一次踩上石头垒砌的小垛子就发出脚声的回音，洞顶上面还有没成熟的蝙蝠幼崽。

四人继续深入，这前方的空间就大了，岩壁顶上出现一堆的石旗和石幔，再拐过一条近乎直线的洞道，就接近放风笼，可以看到武杞杞困在里面，百里浪明显是一副要将这里掏空的意思。

地上“嗒嗒”乱响，武杞杞早已被捉来缚在这里了，四人走进放风笼，武杞杞看到救星，叫道：“老倌，你来啦？荷首领，你记得我吗？”

“杞杞，小声点，你们认识啊？”百里浪问。

武杞杞点头。

荷硕看一眼他：“三年前，郊外雨夜，我在道观避雨巧遇武弟，相谈甚欢一整夜，此次，我定会协助武弟脱困。”

百里浪道：“那我就替杞杞谢过荷首领了，我祝大首领年年身体健康，升官发财，诸事顺利。”

裘惜正道：“我们好努力也救不人，怎么办？”

百里浪看见裘惜这般模样，真想把他送走：“你好努力救杞杞，你是好努力救自己的命吧！”

裘惜正跳到百里浪的前面：“你说什么啊杞杞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担心啊。”

百里浪扭头，透过笼杆，看向武杞杞，把手里的麦芽糖递去：“我的杞杞凭什么做犯人啊？”

武杞杞开心接收麦芽糖：“老倌，你们快走吧，出去的守兵要回来了。”

裘惜正道：“他已经是囚犯了，就算出去了，以后也会被指指点点的。”

百里浪瞄一眼武杞杞：“别怕，我的杞杞又能刷墙，又肯吃苦，还很能干，裘惜正，你不能咒他，我当然能救他。”

“我咒杞杞，”裘惜正伸弯指头，反戳自己，弯下身体，道：“都到现在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救不出他啊。”

百里浪道：“裘惜正，我看你跟那个大眼蛙邹芝芝越来越像了，不讲情义，刀子嘴精。”

裘惜正生气起来，跳至泥阶，弯指戳自己的脸，道：“我不讲情义，我要真不讲情义，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我是在帮你们认清现实啊！”

百里浪双手叉腰，跳到裘惜正的面前，大眼瞪小眼，相互吵架了，武杞杞站在放风笼里劝架，架不住两人的聒噪，殷漱和荷硕退到一边。

荷硕温声：“武弟，没想到你会发生这种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救你。”

“荷首领，阿霓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杞杞诚挚地看着他。

荷硕凑脸：“我现在只有救你出来，才能告慰阿霓的在天之灵，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杞杞道：“荷首领，你真好，多谢你。”

殷漱道：“荷首领，你要怎么救他？你是堂堂连府兵的首领，你要是没办法就直接拒绝他吧！”

武杞杞呆了一时。

荷硕的目光打量着她：“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们放心好了。”

武杞杞露出信任的眼神看着他：“谢谢你！”

百里浪同裘惜正吵完，拿过裘惜正手里的麦芽糖的带子，递给武杞杞，亲手剥给他。

荷硕往边上去了，殷漱跟到荷硕的身边。

殷漱问他：“死掉的那位姑娘，她也跟你们在同一所道观避过雨吗？”

荷硕道：“是啊，说来惭愧，同在连山庄干事，还认识了一个晚上，我一下子真没认出她。”

殷漱问：“最近，你见过她吗？”

荷硕的视线漂开：“我只见过她一次，就是那一次，真认不出她来啊。”

殷漱点头。

荷硕说：“避雨那次，见武杞杞在道观就喜欢她了，真拿他没办法啊！”

殷漱脸上掺杂异色。

荷硕道：“我身为连府兵的首领，定会认真对待大小姐的簪娘被杀的案子。”

殷漱道：“一切都拜托你了。”

荷硕道：“不敢当，”

殷漱道：“你真是敬业的首领。”

荷硕摇头笑笑：“不敢当。”

殷漱问：“死掉的簪娘，杞杞一直喊她阿霓，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姓双，名棠棠，你怎么就知道她叫阿霓呢？”

荷硕道：“武弟刚才不是叫了吗？”

殷漱看他一眼：“是啊，杞杞一直叫她阿霓，你只见过在道观里避雨的她，就知道她的小名了吗？”

荷硕道：“衙门呈上来的纸面是这样写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殷漱问：“你看得非常仔细，真是一个细心的首领。”

荷硕笑道：“这没什么大不了，我先告辞了。”

殷漱道：“武杞杞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首领大人。”

荷硕微微一笑，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百里浪拎指，放到裘惜正的头顶：“裘惜正，你打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啊，你跟那个邹芝芝狼狈为奸，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要抢波馆。”

裘惜正气得伸出指头，戳他胸膛，张手开肩，道：“我跟他狼狈为奸，你连小羊波馆里的畜牲的一日三餐都成问题了，先不说一日三餐了，你连给畜牲的水都快没了啊。”

百里浪发凶：“你这么不稀罕波馆，你留下干什么啊？”

杞杞站在放风笼，瞪着黑眼圈道：“这是水牢啊，你们不要吵了。”

百里浪立马停嘴，走到武杞杞的放风笼前，攥着他伸出来的手，看着武杞杞的眼睛，关切问：“你昨晚没睡好啊？”

武杞杞点头：“没有，我睡的挺好。”

百里浪凑到他的脸前：“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武杞杞点头：“知道了。”

百里浪捧着武杞杞的手在摇：“别给这儿的蚊子叮了，有些活不要干的勤。”

武杞杞点头：“干不完水牢的活，我就没饭吃了。”

裘惜正插话：“就是啊！”

百里浪瞪一眼裘惜正，咧嘴笑了起来，变出酒坛：“我还给你带了好酒，我不是白来的，对了，杞杞，这儿是古洞，你要是捡到宝贝，我们就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