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心情十分愉悦:家中杂事有人做,儿子中举有了稳定的收入,街坊四邻均羡慕不已。恰好赵里长有意交好王清岭,让妻子林氏常与柯氏来往,一早便来约柯氏一起去街口布店挑选布料做衣服。
苏珍珠带着云容到了隔壁,余玉萱早就在等着苏珍珠的到来,陈婶好奇心强,询问了半天云容的来历,后来见问不出什么八卦,又被余玉萱数次打断,只得罢休,临走前横了女儿一眼。
苏珍珠已经告诉了云容她写戏本、写话本挣钱的事情,引来云容的惊呼与崇拜,连连说小姐真是有才,竟然能够写这么好的戏曲,她对这部《荆钗记》表达出了极大的好奇心,苏珍珠只得承诺等到有空一定带她去看,她才满足,笑成了一朵花。
在余玉萱的房中,云容看到了做好的绸花荆钗,很感兴趣,细细端详,道:“这个好看,如果让我拆一朵花,我觉得我也可以做的。”
苏珍珠将装好钗子的木匣子收好,看看时辰也快到辰时末刻,便对余玉萱道:“今天六福来了没?”余玉萱摇摇头,道:“还没呢。我也在等他过来送钗身。”
苏珍珠问道:“玉萱,你家是不是有一间屋子空着?”
余玉萱点点头,道:“嗯,我家的宅子和你家的间数是一样的,东头北面的那间屋子放了些杂物,那些馄饨摊子要用的桌椅板凳就堆在那里。怎么了?”
苏珍珠想了想,道:“可否把这间屋子租给我呢?”
余玉萱一愣,道:“为什么呀?那间屋子朝北,冬天会很冷。而且堆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住人啊?”
云容一听,忙拉着苏珍珠的手,道:“姐姐,你是要为我租屋子吗?”
苏珍珠“嗯”了一声,看云容有些着急,忙解释道:“昨晚我就在想,不能让你和我婆婆住一间屋子。她睡觉轻,怕吵着你,陈婶家好,又近又方便。”
云容忙道:“姐姐,我不怕这个。”
苏珍珠在袖底捏了捏她的手,道:“听我的吧。”
云容看了苏珍珠一眼,乖巧地不再吭声了。
余玉萱道:“苏姐姐,那屋子能住人么?我带你们先去看看吧?”
她领着两人走出屋子,陈婶正坐在堂屋,用一个笸箩装着切好的柿子准备晒柿饼,看到三个走出来,忙笑着问道:“唉呀,举人娘子要走了?还没喝碗茶呢。”
余玉萱看着母亲,指了指东北向的厢房,怯怯地说:“娘,苏姐姐想租我家那间空屋子。”
陈婶一听,大喜道:“这是好事啊。来来来,就是这个漂亮姑娘要住吧?我这屋子好,敞亮啊!”
她放下手上的活,切好的柿子有点粘粘的,她只得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便扯开余玉萱,嘴里道:“这丫头,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去,把屋子打开,给这个云……云什么?”
云容接过话:“婶儿,我叫云容。”
陈婶笑眯眯地看着云容,宛如看到一个金元宝,眼神里仿佛要伸出钩子来,把这个租客留在家中。她其实早就想把这间空屋子租出去了,平时堆放杂物,没有派上大用场,实在是可惜。可是这个巷子里住着的人大都是穷苦人家,来往的流动人口也都没有,而且她们母女俩居住此处,也只能租给女客,这么一来,哪里能够租得出去?
因此虽然陈婶一直有这个念头,却四处打听也没有个结果。这下云容来租房,她哪里会不同意?她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怎样留下这个租客,收多少租金合适了。
屋子本就没有上锁,余玉萱听话地打开了房门。苏珍珠和云容过去一看,的确不大,窗户朝东,看着倒是亮堂,墙角摆了张小床,但也就是个架子,上面什么铺盖也没有,堆了些杂物。东面墙角两张桌子八张条椅散乱地放着,堆得屋子满满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家什、坛子、罐子,要住人着实有些勉强。
陈婶有点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珍珠,陪笑道:“屋子有点乱,不过不要紧,我马上收拾,保证让你妹子住得舒服!”
苏珍珠拿出一角银子,对陈婶道:“那就麻烦陈婶,收拾好屋子之后,买些被褥枕头这些常用的来。这屋子,我们租了。”
陈婶大喜,忙接过银子,连声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收拾,保证云容姑娘今晚就可以过来住了。”她顿了顿,问道:“举人娘子,这个租金……怎么算呢?”
苏珍珠淡淡一笑,道:“你觉得呢?这附近的租金是个什么价,就按这个来算吧。”
陈婶嘿嘿一乐,眼睛转得飞快,道:“前一阵我才从牙行打听过,这么一间屋子出租,五百文一个月。”
余玉萱在一旁急了,躲在母亲背后拼命地摆手。
苏珍珠看到,假意要走:“啊……这么贵吗?那我们可住不起。算了、算了,麻烦把刚才的银子还我,我们再找其他的地方吧。”
陈婶一听,急了,把手中的银子抓得紧紧地,嘴里道:“其实……价格还是好谈的,三百文一个月如何?不行吗?那就两百文!唉呀,真的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划不来了。多个人还得多用水,要给她留门。如果包饭的话,那就得另算了。”
等到她将价格降到两百文,苏珍珠悄悄瞟了一眼余玉萱,见她悄悄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并回了一句:“不必包饭,我家妹子早上起来就到我这边来。你只需给她留着门就好。”
陈婶哪里知道余玉萱在身后做的小动作?她只一心想着虽说租金不高,但好歹又有了一份收入,她回过头开始指挥余玉萱:“你赶紧把这桌子、椅子、坛子、罐子都堆到堂屋后面去,把这屋子打扫干净。我出门买被褥去!”
她有了钱动力十足,风风火火地就出门去了。苏珍珠、云容和余玉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地便笑了起来。
余玉萱满脸是笑,问道:“苏姐姐、云容姐姐,你们真的要租我家这间屋子吗?我马上就收拾,一定会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放心吧!”
她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苏珍珠被她的模样逗笑了,道:“嗯!以后云容就来和你做伴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云容姐姐啊。”
云容比苏珍珠略小,年约十六,姿态平和,一张鹅蛋脸,望之可亲,余玉萱一见到她便极有好感,她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玩伴极少,难得遇到一个年龄相当的小姑娘过来同住,她很开心,也就表现在了脸上,忙欢笑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云容姐姐的。”
苏珍珠点点头,道:“玉萱妹妹,你等六福来了就交接一下钗子,我们先出去一下。”说罢,她拉着云容便离开了余家小院。
云容满是疑惑,刚走出院门,站在巷子里,便驻足问道:“小姐,你怎么非要我在这里租房子呢?我可以和老夫人一起住,我习惯了起夜的。”苏珍珠在她耳边悄悄道:“傻云容,我让你住在隔壁,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云容奇道:“我帮小姐做事,是应该的啊,何必住在外面?”
苏珍珠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云容,我想继续写戏本子,我喜欢把脑子里的故事写出来,让这些好玩有趣的故事在戏台上表演出来,让大家都来看都来听。可是……我夫君不同意,他只希望我守在屋子里,等着他回来。”
云容听着鼻子有些酸酸的,道:“小姐,我觉得你好可怜!”
苏珍珠扯了扯嘴角,道:“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不让我写,我已经把所有的好处都和他说了。我说写戏本子可以挣钱,他说挣钱是男人的事;我说可以继续用别名,不让别人知道是我写的,他说君子需得坦荡荡;我说要不我把故事写出来自己人看,他说何必费这个神,不如留着讲给我们的孩儿听。”
云容嘴巴张得大大的,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情,只叹了一口气,道:“姑爷到底是读书人,真会说话啊!”
苏珍珠“哼!”了一声,道:“他不让我写,我就不写么?他不让我写,我不会悄悄地写,悄悄地挣钱么?”
云容一听,咬着唇,嘻嘻一乐,悄悄给小姐竖了个大拇指,道:“小姐,你说怎样就怎样,云容听你的!”
苏珍珠道:“云容,你记得要在你那屋子放一张桌子,我把笔墨纸砚都放你那里去,等到夫君不在家时我就过来悄悄地写,你帮我收着啊。我挣来的钱,都让你收着,我们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可不能老是过这么穷的日子!”
云容拼命点头,道:“小姐你说得太好了。你来写,写完读给我听,小姐写的故事,一定是非常非常好听的!”
苏珍珠面对眼前笑得有些傻乎乎的云容,十分感动,如此真切的赞美与肯定,是苏珍珠最需要的情感。
她一把搂过云容,豪情万丈地一挥手,道:“走!我的小云容,小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从22章开始,决定控制字数在3000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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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云容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