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用得着你师父去挖么,”谷攸白了一眼晏昊,“只要你师父动动嘴皮子,自有人挖了送过来。”
“谷前辈高看在下了。”姜尔雍尴尬地咳了咳。
“一点萤火之零星金矿我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向霜序君显摆,那金脉的实际矿藏量虽然还没摸清,但至少得以万两来计,而且是无杂质的高纯度黄金,无需再去提炼。”
“万两来计?”文木一惊,那储藏量可就不得了呢,“谷前辈,矿藏在何处?”
“中条山。”谷攸道。
“中条山?”文木一愣,“与蔡氏府第可近?”
“就在蔡府后山。”
“去人家后院挖矿,那得人家同意呀,”文木正儿八经地想了想,叹气道,“想采那黄金,有点棘手呢。”
“熙谢过谷前辈。”姜尔雍却突然起身对谷攸大施一礼。
“客气客气。”谷攸回了一礼。
“一路辛苦,谷前辈可曾用饭?”晏昊心道,完了,跟财迷文爷在一起呆久了,师父也变成了财迷,看这样子还真想去蔡府后院挖矿呢。不,那应该叫偷矿吧,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采矿,不得先来个殊死搏斗啊,蔡氏剑术名扬天下,可不就棘手了。
“小子不必费心,既是见过你师父,我事已了,马上得赶回鸡笼山。”谷攸摆摆手。
“谷前辈此秘辛对熙来说,十分受用,熙谢过谷前辈大恩。”姜尔雍又拱手道。
“好说好说,”谷攸哈哈大笑,“咱们可说是殊途同归,今后若有效力之处,霜序君只管吩咐,攸自当尽心竭力。”
送走谷攸后,文木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好像哪里有问题。
“熙哥哥,”文木不解地道,“老小孩的殊途同归是个什么意思啊?”
“看来咱们都小瞧了谷攸,”姜尔雍笑了笑,“他虽然行事低调,却是个耳聪目慧心思端巧之人,不可小觑啊。”
“什么嘛?”文木不乐地呶着嘴。
“不急,愚兄往后会一一跟你细说,”姜尔雍安抚道,“谷攸知道我心里所疑,故而今天特意上门来提供佐证之事,想必他亦是早有发觉。”
“跟中条山蔡氏有关?”文木随意地问道。
“闲弟聪慧,”姜尔雍点点头,“今后咱们得对蔡氏子弟多提防些。”
“蔡氏声望如日中天,简直就是名门正派中的典范,你和老小孩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文木越发的好奇起来。
“心中有鬼的,才会刻意去千方百计提升自身的形象,以便掩盖实际的丑恶嘴脸,”姜尔雍拍了拍文木的手,“当然,暂时还只是有所怀疑,没有查到实证。”
收拾好采购的当地特产,姜尔雍他们继续前往大藤山。出了阳寿县,在一处林子边竟然发现了三具尸体横陈在草丛中,浑身上下都是剑伤,但致命伤在胸部,一剑穿心,死状恐怖。
“师父,这个……瘦猴似的人我印象很深,他是来买文爷灵识而没有登记到的。这个胖子是买了灵识的,装黄金的袋子是金黄色,用的箩筐也很特别,肚大嘴小的那种,特别显眼,所以我记得比较牢。”子雅回指着其中两具尸体道。
“嗯,知道了。”姜尔雍趋近仔细看了看。
文木也跟着上前看了看,见怪不怪地撇了撇嘴,狗腿地帮姜尔雍提着前摆,生怕污秽脏了姜尔雍的衣服。
“文爷,没了,三人身上都没有束灵瓶。”在三人身上摸索了半天的晏昊站直身道。
“没了就没了,人家拿黄金换走的,总不至于你还想搜回来再卖一次吧。”文木一脸木然地道。
“不是……这……”晏昊没想到文爷会往那方面去想,一时倒不知如何接嘴。
“师兄真是多此一举,人家是奔着他们买的灵识而来,束灵瓶肯定是没了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子雅回下意识地道。
姜尔雍面色阴沉地从子雅回脸上扫了一眼,转头对文木道:“闲弟,从伤口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挺普通的杀人手法,应该就是姜翱之他们看到的那拨凶手杀的。”
“是有人故意掩盖行凶手段的,”文木看了看四周,“人是昨天才死的,这两天天气阴暗,照理来说三魂不至于召唤不出,凶手很不一般啊。”
“三魂都被毁了么,魔门的?”晏昊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魔门倒是不缺毁人三魂的手段,但恶名在外,行凶从不避讳,为了在江湖取得震慑效果,杀人都是明目张胆的,就怕人家不知道是他们干的,蒙面行凶不是他们的做派。”姜尔雍摇了摇头。
“师父意思是……凶手是咱们修真界的?”子雅回不可置信地问。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背后很有可能是饲灵者布的局,”姜尔雍对子雅回的置疑没给出明确答案,“我们开始放出的信息是二百六十个灵识,昨天灵识售出有五百个,排除里面有饲灵者特地安插的人,至少也有二百多个是真正来买灵识的修士,在人手有限的条件下,要拦截二百多个来自各路各州的修士,最有效的法子是在出阳寿县之前截住,一截就是一批,出了阳寿县,人员四散,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出阳寿县的路有五条,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官道,东边除了官道外,还有一条山道,姜翱之他们在两条道上都碰见厮杀,咱们现在走的是北道,可见南边西边也跟这里的情况差不多了。”
“我明白了,在蒙乐山他们拦住咱们想夺回灵识,发现斗不过文爷,便只好忍痛花钱将培育了几十年的灵识买回去,后来又见文爷的灵识超出他们的预想,于是便打起这些散修客的主意了。”晏昊恍然大悟地道。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散修客竟也能筹得了购灵识的金子。”姜尔雍不无惋惜地道。
“只能说咱们大宋国富民庶呗。”文木笑道。
“照理来说,不以真面目示人,抢了灵识就罢了,没必要将人一一杀死,而且还要毁人三魂,我怀疑他们有别的居心,暗中在使什么小伎俩。”姜尔雍不无担心地道。
“熙哥哥,饲灵者暗下使的小伎俩,不足为虑,管他布什么局,要是有胆站出来,保管我给他一剑穿心。”文木毫不在意地道。
“师父,饲灵者不会找人对付咱们吧。”子雅回看了看满身剑伤的尸体道。
“就算明里不会,暗里肯定在伺机下手,”文木取笑子雅回,“小脸都白了,怕了?”
“谁怕啊,”子雅回挺了挺脖子,“我长得本来就白,天生的。”
“走吧,天生的小白脸。”晏昊笑着率先回了官道。
“哼,我天生的小白脸总好过你这天生的大马猴。”子雅回反讥回去。
“师父,师弟他又搞人身攻击。”晏昊倒抢先告起状来。
“唉,我好不容易收两个徒弟,一个小白脸,一个大马猴,我眼瞎啊。”姜尔雍自嘲地道。
“师父!小白脸有啥不好的,走出去还能给你长脸不是。”子雅回忍不住笑了起来。能板着脸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放眼天下,怕也只有我师父一人了。
“别臭美了,也就比你师兄长得顺眼一点,能长什么脸呐,”文木不客气地打击道,“当然,臭美也没错,但不能当绣花枕头,两面光,里面一包草。”
“谨遵文爷教诲,小的定然不会辜负您老的厚望。”子雅回呵呵地道。
“师父,您老把玉脂膏传给我吧,我天天涂脂抹粉,总有一天会变白吧。”晏昊丧气地道。
“你师弟的编排有啥好计较的,”姜尔雍莞尔道,“男孩子粗犷一点有什么不好,阳刚威猛些,更能吸引女孩子的倾心。”
“师父……”晏昊不禁一阵脸红。
“师父说得没错,”子雅回连连点头,“师兄忘啦,天贶君牛眼牛鼻豹子头,胡子鬓发分不清,他家的娘子不是出了名的美女么。”
“师弟要是羡慕天贶君,那咱们来换个脸吧。”晏昊哼声道。
“熙哥哥,天贶君的妻子很美?”文木倒也见过天贶君嬴奇,长得确实五大三粗,说是头野牛也不为过。
“人家的娘子我哪是好去窥视的,闲弟要是问起旁的却是有些尴尬,不过天贶君家里那位倒确实见过,因为她出自岐黄一脉,名叫许碧如,年少的时候曾在我沂山宗府修习过,是朗州武陵县绿萝山许氏门主许维的胞妹,确实算得上个大美女,听说当年天贶君为娶许碧如还跟霍桐山郑氏闹过不愉快。”
“哦?这是为何?”文木好奇地问。
“天贶君和郑氏子弟郑书绵为了许碧如争风吃醋呗,闹得过于凶了些,轰轰烈烈,差点打成生死架,最后三家门主坐下来谈了好几回才总算是消停了。我那时年纪还小,都是从父亲和兄长们那里听来的。”姜尔雍笑道。
“都差点打生死架啊,”晏昊也很八卦,“师父,谁对谁错呀?”
“情爱上的事,只有情深情浅之别,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姜尔雍慨叹道。
“是啊,只有情深情浅之别,也没有男女之分。”文木跟着感慨道。
四人没走出多远,又看到了几具倒在路边的尸体,皆是死于穿胸剑,不到两里的路上,零零星星的尸体加起来不下四十。姜尔雍除了怒火填膺外,心里不禁也有些自责,毕竟导火索是在灵识上。
察看尸身耽搁了些时辰,走到去大藤山的岔道时已至午时中,本想着就地生火做饭,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上门,寻他们的麻烦。文木一见,神情一振,兴奋不已。
阳寿县北边出县的官道行至这里除了官道外,还有一东一西两条分岔的山道,路边有个歇脚的凉亭,名唤“挹翠亭”,此时亭中坐满了人,粗略算下怕是有五六十个,看架式好似是专门在此候着姜尔雍一行。
姜尔雍打量了一下亭中那群人,不是修真界的,也不是魔门中的,每个都是一身的短打,装束打扮像是一群苦力山民,但都很年轻,脸相也多是凶悍,姜尔雍心里下了定论,这群家伙不是匪就是贼。心里不禁起疑,他们一行四人除了佩剑外,身无长物,这群毫无道行的跑来寻衅所为何来?
“尔等可是打阳寿而来。”子雅回还没开口问话,对方有个一脸横肉的家伙率先出声了,人长得牛高马大,一看就知道有身蛮力。
“废话,这一条官道打南边不是阳寿还能是哪。”子雅回傲然地回了个白眼。
“两个俊秀的青年,一个白脸少年,一个黑熊少年……咦,少了个小屁孩,到底是不是这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看向他们就像是看着圈栏里的牲口似的,想宰哪个就宰哪个。
“甭犹豫了,你们要找的肯定是我们,到底有什么事?”晏昊气不打一处来,刚被师弟调侃成大马猴,到这竟又成了黑熊,老子皮肤就有那么黑么?不行,回头得跟师父说,我要变白,我要天天涂玉脂膏。
“嘿……听说几位是做大买卖的,黄金成堆,爷等手头拮据,向几位借点金子周转周转。”横肉汉子握起身旁的朴刀走了过来,亭子里其他人跟着纷纷抽出单刀。
“哟嗬,手头上正痒着呢……”文木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姜尔雍给拉住了。
“一群凡夫俗子,不劳闲弟出手,”姜尔雍对两徒弟道,“下手别太狠,莫下杀手,给点教训就行了,负隅顽抗的折条胳膊断条腿,留条命。”
“徒儿明白。”晏昊说完抽出明玦剑飞身朝那横肉汉子而去。
子雅回也不甘落后,举起遏云剑冲向刀群,一时乒乒乓乓声四起,夹杂着怒骂声和惨叫声。
这群乌合之众确实不禁打,不消片刻功夫,全被晏昊子雅回给制伏了。
“师父,这些家伙怎么处理?”那群人捂着手抱着脚的在地上疼得直哼哼,晏昊把那横肉汉子给押到了姜尔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