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哥哥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文木停下手中的活。
“那天见眼馋灵识的人蛮多,我以为用重金定价能吓退大部分,没想到这次来的人更多,感觉修真者家家黄金成堆似的,咱们大宋的子民富贵如厮我是不信的。”姜尔雍凝重地道。
“师父,您老是说这其中有阴谋?”晏昊子雅回也跟着凑了过来。
“我看呐,挤到阳寿的人不只是来买灵识的,更多的可能是另有所图。”姜尔雍分析道。
“管他呢,趁这机会把积存的灵识都换成黄金对我来说是意外之喜,真要是有心怀不轨之徒,我就在阳寿县断了他们的阳寿。”文木霸气地道。
“师父,您老觉得会是谁在暗中撺掇这些散修之士?”晏昊有些担忧地问。
“咱们从勐弄到勐谷,你们文爷收的灵识近三百,如此多的煞妖和害精密集在某个地方,肯定是不合常理的,只能是上次咱们碰到的那几个门府在此豢养灵禽灵兽,以及顺带喂肥了一些山精树怪,你们文爷一通蛮横操作,把人家几十年的心血全糟蹋了,势必对咱们恨之入骨。”
“熙哥哥,我收取灵识时没有人出来阻拦好不好,怎能说蛮横呢。”文木委屈巴巴地道,心里在说,叫我一古脑收取那些灵识的还是你呢。
“倒也是,愚兄错怪你了。”姜尔雍笑道。
“就是啊,文爷收灵识的时候顺利得很,要是有主之物的话,早也打起来了吧。”子雅回跟着道。
“你什么记性,出了蒙乐山,文爷不是手刃了卫守朴他们么。”晏昊提醒道。
“所以说,豢养灵禽灵兽的不是魔道中人,岣漏山姑婆山幕阜山的子弟围攻咱们,只有一个可能,咱们动了他们的宝贝。”姜尔雍肯定地道。
“如此遮遮掩掩,定是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文木想了想,“祛邪一宗当前名望较盛的有近二十个门府,熙哥哥,你觉得除了毛霍卫三家,还有哪些门府参与了?”
“难猜,”姜尔雍摇了摇头,“也不一定都是名望较盛的那些,有些氏族人才凋零,为了异军突起,更有可能铤而走险。”
“熙哥哥分析得有道理,”文木手头上继续忙着,“也不能排除那些小门小户,不过,能在大理站稳脚跟,定是有世家名门参与其中。”
“在咱们大宋境内豢养灵禽灵兽哪能过得了玄英尊那一关啊,怕是早也下了天府令灭了他。”子雅回道。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中条山掺和呢,在蒙乐山中,文爷还杀了蔡芒呢。”晏昊道。
“这么说来,咱们惹的祸有点大啊。”子雅回唉叹道。
“你怕啦?”文木笑了笑。
“没呢,”子雅回梗着脖子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刀剑说话就是了。”
“不错,长了志气。”文木赞许地点点头。
“明天你们在门口的时候注意点,维护下秩序,前面的下楼了再叫下一位上来。”姜尔雍嘱咐两徒弟道。
“徒儿省得。”晏昊子雅回赶紧回道。
第二天,虽然来的人乌泱泱一大片,但晏昊子雅回看谁不顺眼逮着就咬的行径已传了出去,秩序倒也不用特别费心去维持,子雅回叫到谁,晏昊便领着那人上楼,等晏昊带了人下来,子雅回再依次喊下一位。
最开始几位在楼上耽搁的时间比较长,一人将近挨到半刻钟,叫号的子雅回看着长长的队伍,不禁有些犯难,按这速度下去,花两天工夫未必能卖得完。
看着楼梯吱呀作响,子雅回心里又为客栈担心,百两黄金倒好说,千两黄金抬上楼,也不晓得这楼梯能撑得过今天么。
不过,在叫了七八个人之后,速度却快了起来,人上去了立马就下来了,穿流如梭,楼梯吱呀得更厉害了,子雅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晏昊最后也懒得上楼下楼,直接站在楼道口指挥,子雅回忙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忙到申时末,五百个灵识终于告罄。
子雅回见最后一位来买灵识的下楼后,撒腿就跑上了楼,进房一看却很是失望。
“文爷,金子这就寄回谷啦?”子雅回丧气地道。还以为能见着黄灿灿闪闪发光的金山呢,结果房间里一块金子也没见着,文爷手脚真快啊,怎么不让我这个小穷鬼开开眼界。
“不弄回去房间也放不下。”姜尔雍见宝贝徒弟那副失望的样子,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平时的生活起居都让他负责,弄得他对钱财这般痴迷。
“不寄回去,放这招贼来呐,”文木瞄了瞄差点是冲进来的子雅回,“一阵疾风卷进门,我还以为来了打劫的。怎么,零花钱用完了?”
“哪能啊,可是十两银子呢,”子雅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的没见过什么世面,金子堆成山的样子想都不敢想,本想一饱眼福来着。”
“嗤,德性。”后脚搭进门的晏昊耻笑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喜欢钱财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文木笑道,“回儿,等回谷后,爷让你见见金子堆成山是个什么样子。”
“谢文爷,”子雅回呵呵地道,“文爷,钱赚够了,咱们下步是干嘛?”
“你师父自然是有安排的,咱们都进大藤山去采药,”文木站起身,扭了扭腰身,长长伸了个懒腰,“今天应该有空房,回儿下去跟掌柜的说下,另外再订一间客房。”
“好的,”子雅回刚走到门口,突然又折了回来,“文爷,闵捷太小了,把他带去钻山穿林不方便,不如让他跟师兄在前面集市等咱们吧。”
“这小子是林子里长大的,就是要去钻山穿林也比你灵活。”文木拍了拍身边小家伙的头道。
“哦。”子雅回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毕竟才**岁的小子,他们是去采药,又不是游玩,沟沟坎坎的多不安全。
“这小子会有好日子过的,用不着跟着咱们爬山过岭。”文木见子雅回一眼的怜爱,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个半大小孩,倒真把自己当成闵捷他妈了。
“听你文爷的,下去吧。”姜尔雍挥了挥手。
子雅回以为多订一间客房是让他们三个小的住,嫌弃他们在这里碍眼,没想到却真是留给客人的。
戌时初,文木谷中又来人了,这次来了三人。
被文木称为老一的是个刚满二十的年青小伙,文木说他是某侯门世家的庶子,小时被人毒哑了,不能言语。
被称为二十四的是个年龄不到三十的独臂青年,一副读书人模样,说是一家米商的庶子,虽然在家里跟仆人差不多,但还是不被主母所容,长年被派遣在外,有次随商队出行,在长江鄂州段遭遇水匪,歹毒的水匪不留商队一个活口,他被砍去一臂当即晕厥,水匪误以为已死,逃过一劫。
被称为三十一的是位黝黑的汉子,四十来岁的样子,五大三粗,眇一目,是一家商铺的长工,商铺年终短了账,东家的儿子诬赖他偷了钱财,让人打瞎了他一只眼。
姜尔雍拗不过文木的耍泼卖乖,只得硬着头皮又来给他们三人取名。
姜尔雍认真思索了一番,斟酌半晌,把想好的名字说了一下,征求他们本人与文木的意见,文木他们自是点头称好,一百个满意。
老一哑巴青年取名姜聪,字敏时。
二十四独臂青年取名姜得翼,字翱之。
三十一独目汉子取名姜广,字从厚。
三人不但有了名,还被赐了字,自是感恩万分,跪地向姜尔雍行了大礼。
三人此次来,除了要带闵捷回去外,真正目的还是想趁机见见姜尔雍这个谷主,另外顺便给姜尔雍师徒三人带了一些成衣过来。
子雅回没想到这么快衣服就能做好并带过来,高兴得跟小孩子过年似的,忙不迭地把自己的新衣抖出来,一件件往身上比划着长短。
“放心,剪云庄的女红,挑不出毛病的。”文木见子雅回那天真无邪的雀跃神态,心里满是怜爱,面上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好看,”子雅回乐不可支,脱口而出,“文爷,小的出生以来就没穿过这么好的绸子。”
“为师甚是惭愧,麻布葛衣,粗茶淡饭,日子是过得清苦了些。”姜尔雍看着小徒弟猫抓猴挠的率真神态,心里不禁也有些感慨,五六岁的小鬼,跟着自己四处奔波,总算也拉扯到这么大了。
“有你美的时候,这只是目前赶制了几件应应急,往后披绫穿罗是断不了的,按捺不住就把身上的换下来呗,一屋子男的,谁还没见过你那根小豆芽似的东西。”文木取笑道。
“文爷!”子雅回羞得满面通红。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嫌丢人现眼。”晏昊狠狠毒了师弟一眼。
“回儿,是因为四明山这十年来没派人探望过你,你便生出想搬离四明山自立门户的心思么?”姜尔雍貌似无意地提及。
“啊,”子雅回没想到师父对自己随意之言还记在心上,心里一阵暖意,“徒儿胡说之言,让师父挂心了。”
“出身是没法选的,”姜尔雍告诫道,“四明山子雅氏人丁并不兴旺,修为高的更是寥寥,想在道门立有一锥之地,你父亲也算是殚精极虑,加上咱们长年在外游历,居无定所,对你缺少关注也是可以理解的,万不可生出不满之意。”
“有那置气的精力,还是多花在平时的修炼上,也好将来把子雅氏门府发扬光大。”文木帮腔道。
“小的谨听两位师尊教诲。”子雅回老老实实地道。
“谷主,小的们本来早就该到了,只是路上遇了好几起打斗,我们怕招惹是非,遇上了便绕道而行,因此脚程受了些影响。”姜翱之单手抚心,颔首恭敬地对姜尔雍道。
“好几起打斗?”姜尔雍心下一动,突然有种不祥之感。
“谷主,是有些蹊跷,遭攻击的一方瞧着都是道门散修之士,好似是在争夺什么宝贝,我们没敢多作停留,无法知晓具体事由。”姜翱之仍是垂首作答。
“攻击一方呢,是什么装束?”姜尔雍抬了抬手,示意姜翱之不必过于拘礼。
“一身黑衣,黑纱巾蒙面,只露出两只眼,从装束和发髻上看不出是哪门哪派。”姜翱之虽然挺了些胸,但依旧是毕恭毕敬。
“熙哥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文木见姜尔雍眉头紧蹙,便问道。
“来买灵识的散修之士怕是有人遭了毒手。”姜尔雍叹了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灵识毕竟是稀罕之物,纳灵又是增进修为的最佳捷径,自是有人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你用钱来买,我拿命来夺。
“管他呢,自己本领不强,打不过人家守不住自己的东西能有什么办法,咱也不能卖了之后还买一送一给他保驾护航啊。”文木不以为然地道。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争不过,便只有挨宰的命。
“那倒也是。”姜尔雍心里虽然有所忧虑,但在文木面前没表现出来。
第二天,文木便要给闵捷渡灵,虽然渡的灵识阶位不高,但渡灵的程序不会减少,对渡灵者体力的消耗也不小。在客房外设了结界后,姜尔雍自己留在了房中守护,吩咐晏昊和姜敏时在客栈楼下守着,子雅回和姜翱之姜从厚在门口守着。
子雅回自是嘴巴闲不住的,东一搭西一搭拉着姜翱之和姜从厚海聊。
姜翱之虽然有着一副读书人的风范,但为人并不拘谨,加上子雅回是谷主的宝贝徒弟,自是问什么答什么,毫无心防,乐得子雅回跟找到了知己似的,越发的无拘无束。
“翱之兄,你在谷中是负责教书识字的么?”既然文爷让他来带闵捷回去,加上姜翱之又长着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子雅回自然而然以为他就是闵捷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