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老还真要做丹药生意啊。”晏昊尴尬地道。
“我把玉脂膏和茹英丹传给你们,也是希望将来你们能凭此糊口,生活不至于过得太局促,你们现在有了文爷可依靠,倒是不必担心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姜尔雍对晏昊道,“凝神丹嘛,炮制起来也不简单,所需药材都是比较珍贵稀有的,主要是其效用太大,会招至祸患,昊儿平时跟着我也了解了一些相关炮制手法,万不可擅自乱配药方,时机成熟我自会将凝神丹的炮制法传授于你。”
“徒儿不敢。”晏昊赶紧跪了下来。
“我又没怪罪你的意思,干嘛动不动就下跪,起来吧。”姜尔雍摆了摆手。
“熙哥哥,你说的那几种药丸制作起来麻烦么?所需原料难不难寻?”文木在晏昊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他站一边去,别挡在中间影响他和姜尔雍谈话。
“玉脂膏和茹英丹制作起来并不繁琐,所需原料也并不难寻,龙血丸倒是难于炮制成功,因为需要的药材大都是珍稀的。”姜尔雍道。
“熙哥哥,如果拿出来卖的话,定个什么价位才好?”文木正儿八经地问道。
“文爷,您不会真让我师父卖药丸吧。”晏昊急得直跺脚。我师父芝兰玉树般的人,哪能做个吆三喝四的商贩啊,就算我师父自己不排斥,但也过不了宗家那道关呐,这不是给宗家门府抹黑么,本来师父就与宗主关系紧张,倘若真要做起贩药的事来,他们父子怕是得脸皮撕破。
“庸碌,迂腐,白教你这么些年了,商人地位低了么?没商人,你饭都吃不了,瘪着肚子我看你能清高几天,”姜尔雍对大徒弟不满地哼了哼,训斥了几句又接过文木的话道,“茹英丹嘛,药材有几味倒是有些珍贵,定个五两银子一颗尚可。玉脂膏其实用的药材很普通,半两银子……”
“师父,你别定价太低啊,我将来还指望着靠它赚钱购置田产呢,也好从四明山分门立户搬出来。”子雅回打断师父的话道。
“师弟,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跌钱眼里了?”晏昊气不打一处来,不跟着自己劝师父莫做些商贩的勾当不说,还添柴架火摇旗助威,气死人了。师父本领高强,只有人家求他,从未求过别人,最多干些挟恩自重的事,平素里行事毫无顾忌,从不在乎旁人对他的说三道四,但咱们做徒弟的得想方设法维护师尊的形象啊。
“咦,你小子什么意思啊?拐着弯的论起你文爷的不是了?良心喂狗了,忘了你文爷不辞辛苦地给你渡灵教你本领?”姜尔雍有些恼火地训斥道。
“徒儿不敢,”晏昊噗咚一声又跪下去了,一狠心,咬咬牙道,“师父老人家既是把玉脂膏和茹英丹传给了徒儿,还恳请师父别早早让它们面市,给徒儿们留条后路。”
“唉,起来罢。”姜尔雍知道大徒弟心里在想着什么,烦燥地挥了挥手。
“起开,还想你师父亲自来扶呐,”文木嫌弃地又踢了晏昊一脚,对子雅回道,“你下去跟那些蝼蚁们说,别的药丸都是治病的,其中含有毒药材,用之不当会适得其反,只有龙血丸可供出售,价钱为百万两黄金一颗。”
“百……百万两黄金?”子雅回嘴唇一阵哆嗦,您老的走兽灵识卖千两黄金已是天价,龙血丸再怎么是个稀罕物,也不能是千倍的价啊,您老是不是对黄金的价值没个概念呐,举一国之力怕是也难弄到呀,“那个……文爷,师父不是还没炮制成功么。”
“好的,我下去说。”晏昊倒是听出文木话里的意思了,立马乐呵呵爬起身。师父身边的药丸,最让人眼红的是凝神丹,龙血丸虽然有神效,但清除浊气的法子有很多,比如请修为高的人用真气协助就行,别说百万两黄金是个不可思议的数目,就是十两黄金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去买,还不如花个百两银子去请人运功清气。
“都下去吧,把闵捷也带下去,你师父有些劳累,得好好调息一番。”文木对两个小子没好气地道。
三个小的下去了,文木便又粘上了姜尔雍,假惺惺地说姜尔雍背了他一路,作为回报,替姜尔雍揉肩按腿解解乏,气氛正缠绵得有些绮靡,楼下突然传来刀响剑鸣的厮斗声。
“不好,打起来了。”姜尔雍一跃而起,脱门而出,文木随即也冲了下来。
一下楼,见晏昊正和一个猴瘦猴瘦的人斗得正酣,子雅回拨剑在手,一旁跟着窜来窜去,防止围观中的人出手援助。
“不急,昊儿没什么实战经验,正好让他练练手。”见姜尔雍想拨剑而上,文木连忙制止了。
“闲弟常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能看出这猴精怪的来历么?”姜尔雍看了看打斗场中的两人,见晏昊虽然手忙脚乱的,却也不显败迹,便松了一口气。
“熙哥哥放心,应该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之人,不足为惧,昊儿能斗得过他。”文木心下道,还真是护短呐,就你徒弟宝贝,起点纠纷就把对方编排成妖魔鬼怪了。
“师父,文爷。”子雅回这时也过来了。
“什么情况?”文木指了指场中打斗的两人问道。
“那猴精怪没排到号,心生不满,言辞间对两位师尊多有冒犯,师兄气不过,顶了两句,结果就打起来了。”子雅回向柜台那边招了招手,把闵捷叫了过来。
“这些围观的都是没排上号的么?”文木问道。还真是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连对人家的称呼都是一样。
“差不多吧,登记了的都回自己客栈了,围观在这的有的是跟咱们一样投宿在这,有的是没登上号赖着不走。”
“没想到啊,又不是几两的黄金,有钱人真不少呢,咱们大宋还真是国富民庶呐。”文木笑道。
“跟他们讲清了时间?”姜尔雍问。
“说了,明天辰时开始,仍在这排队,叫到号的上楼去找文爷交黄金拿灵识。”子雅回点头道。
“围观的人里面还有心生不满的么?”文木指了指那些围观的。
“不满肯定是有的,要不然怎么迟迟不走呢。”子雅回呵呵笑道。
“回儿,那你也去找几个打一架。”文木指使道。
“啊?”子雅回一头雾水,人家看打斗看得好好的,又没招惹到咱们,怎么去打架?故意去寻衅?
“笨蛋,随便找几个练练手呀,不是没什么实战经验么,这么好的机会怎可错过。”文木瞪眼催促着。
“如何打啊?”子雅回稀里糊涂,文爷这是什么套路啊,没事找事么?
“咦,我说你小子真是傻啊,过去看看谁不顺眼,一剑刺过去,不就有得打了。”文木恨铁不成钢地道。
“啊?”子雅回错愕地看了看师父,这样也行?
“啊什么啊,不长进的东西,一点出息都没有。”文木狠狠一脚,把子雅回给踢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落地,子雅回故意朝一人扑了过去,把那人压在了身下。
得了,这下遂意了,两人一起来就斗上了,问候双方父母的前奏都免了。此一幕让小小年纪的闵捷有了深切体会:斗殴有风险,围观须谨慎。
与晏昊子雅回打斗的两人虽然是老江湖,身手都不错,但终归还是比不过文木给两个小子的助力,不多时便被打趴在地。
晏昊子雅回跟商量好了似的,反正有两位大神在后面助威,有恃无恐,把人打趴了,又随机在人群中惹上两个,继续开战。
那些围观的终于明白了,这两小子比疯狗还疯狗,逮谁咬谁,呆在这不是好事,赶紧溜吧。等晏昊子雅回把人又打趴,抬眼一看,咦,全都跑光了。
“文爷,怎么样?”头一回连着打趴两个人,子雅回一脸的兴奋。
“不怎么样,缩手缩脚,一看就是明显不自信,下次得放开手脚去打。”文木点评道。
“挺不错的了,和他们打斗的一看就是刀剑上讨活的江湖老手,虽然耗时比较长,但最后还是胜出了,得你们文爷的攘助,果然是脱胎换骨。再说,室内打斗,多有顾虑,螺蛳壳内做道场,手脚自是伸展不开。”姜尔雍对两徒弟的表现倒是很满意。
“唉,没办法,”文木长叹道,“你们的师父宽厚仁慈,教出来的徒弟自是不够狠辣。”
“小的手段稚嫩了些,今后得多多历练。”子雅回心道,文爷您是艺高人胆大,可以恣意妄为,我们要是像您那般动辄削人脑袋,嚣张跋扈,怕是活不到成年呐。
“你们长年跟在我神仙般的熙哥哥身边,自是无人敢招惹你们,耳边只有求你们的奉承声,哪里会见识到为了生存下去而厮杀搏命的场景,不像我,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隙缝里求生,刀林剑海中讨食,要是没有点蛮横的震慑手段,这也惜命那也惜命早也没命了。”文木淡淡地道。
“你们文爷说得有道理,一定要记住,兵刃相见,生死存亡瞬息之间,既然斗上了,就要下狠手,心软一分便是输了一大截。”姜尔雍一听文木的话,顿时又心疼得要命,赶紧跟着教训起两徒弟来。
“小的今天打斗也觉得有些隐忍,下次定当牢记文爷教诲,放开手脚,畅快淋漓全力以赴。”晏昊颔首说道。
“折腾了大半天,你们两个早点歇息吧,明天的接待也够你们忙活的,今天晚上我得熬个大半宿啊。”见他们师徒三人对自己的话都表示附和,文木心满意足了,便拿腔作调的表示了下安慰。
“文爷,小的们能帮上什么忙啵?”晏昊赶紧献殷勤。
“你们帮不上,还是早点休息也好应付明天的买家。所有灵识的封咒只有我能解,人家买去也无法解封,得把每个束灵瓶换成普通的封咒,另外,玉质的束灵瓶可是我花重金请徐敬鲁精雕细琢的,徐敬鲁见我量大,卖了面子让了些利,但每只玉瓶还是差不多花费了十两银子,没想到从大理这一路来,收的灵识快接近我十多年收取灵识的总和,玉瓶都快用完了,我得把瓶子腾出来,可不能卖个灵识赔上个玉瓶啊。”文木手下飞舞,画了一道道符咒,把整个客房设了结界。
“文爷有多少玉瓶啊?”子雅回暗道,文爷倒是挺会算计的,生怕亏了本。
“三百个,全是上好的玉,玉料是来自蒲甘王国的,一般的珠宝行可是买不到。”文木说着便开始把束灵瓶召回来,不一会桌子上柜子上案几上便排得满满当当,有小玉瓶,有小葫芦,还有木质小瓶。
“有次给清源山秦家一位弟子治病时倒是听说过,他在兵部任职,官职不小,见过不少外国使节,他们一般称蒲甘王国为缅甸,说那个国家的能工巧匠人才辈出,玉雕非常出名,宫里藏有很多缅甸进贡的珍品。”姜尔雍拿起一只玉瓶细细观摩起来,虽然样式简洁,但细节上见真功夫,的确不是俗品。
“没错,徐敬鲁年轻的时候就在缅甸拜过师学过艺,”文木嘿嘿地对姜尔雍道,“咱们谷中也有不少上等玉器,都是徐敬鲁为咱们弄来的,不比皇宫里的差,大到十多尺的玉屏风,小到束发的玉绾,零零总总,怕是得有上千件。”
“文爷不是说谷中府第还没造好么。”文木一说到他谷中的宝贝时,那一副孔雀开屏的嘚瑟劲让子雅回很是看不下眼,什么叫咱们咱们啊,我师父老人家可怜连你谷中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府第是还没完全造好,但不耽误我收藏好家什件啊。”文木白了子雅回一眼。
“闲弟,”姜尔雍在文木边上坐了下来,给他打下手,同时转移了话题,“不说千两黄金,就是百两也是个天大的数目,巨贾豪商一年的收成能超出千两黄金的也是凤毛麟角,十天之内能凑足,而且还是来自各路各州的,不管路途多远都赶了过来,你不觉得有点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