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占有欲无关情爱。
只是一种对友情的在乎,且具有排他性。
宋昭鸯习惯自己独来独往,这么多年也没对谁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吓得呆怔了几秒。
如果对象换成程迦栗,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宋昭鸯抿了抿唇,想到她和程迦栗之间的友情,不免觉得雀跃。
像她这样的人,连熟识的同学都很少,居然在大学期间有了朋友。
唯一的好朋友。
宋昭鸯心情放松不少,她整理完卫生,才试探着给程迦栗发出第一条消息。
[鸯鸯]:你中午在外面吃吗?
程迦栗低头看了眼手机,忍不住挑眉。
“喂,你听见我说的话没,低头看什么呢?”齐昕昕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
说完,她朝程迦栗倾身,想看对方的手机屏幕。
程迦栗摁灭手机,看向她:“你刚才不是说,这周末去看延玥的比赛,我不一定有时间,可能要忙实验和论文。”
齐昕昕:“哦,大学霸整天就知道泡实验室。”
这话有些问题,但程迦栗没挑刺。
她脑海中浮现出宋昭鸯的脸,不免猜测对方用怎样的表情发出的消息。
对方那么胆小,估计是鼓足勇气才发的吧。
如果她不回复,宋昭鸯岂不是要难过了。
“你们去吃饭吧,我得回学校了。”程迦栗留下这句话,起身欲走。
齐昕昕连忙拦她:“哎,不是说好去新开的烤肉店吃吗?”
程迦栗举起手机,躲开她的爪子:“大学霸忙着泡实验室,没工夫去吃烤肉了。”
待程迦栗走后,齐昕昕无奈叹气:“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还天天见不着人。”
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褚延玥忽然出声:“我的建议是,你换个人追吧,迦栗明显有感兴趣的人了,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真的吗?我不信。”齐昕昕鼓着腮帮,“她才回来多久,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了,你别想糊弄我,等我再坚持一阵子,说不定就能用爱感化她。”
褚延玥:“……”
她想起昨晚程迦栗对宋昭鸯的态度,虽然看不出后者有出众之处,但既然程迦栗感兴趣,就说明对方非池中之物。
“你开心就好。”
褚延玥耸肩,对恋爱脑感到无语。
另一边。
发出消息后,宋昭鸯便坐在床上,正襟危坐等待程迦栗的回复。
她很少主动给别人发消息,这次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编辑好内容,摁下发送键。
发出去的下一秒,宋昭鸯就想撤回。
然而上面很快跳出“对方正在输入”,说明程迦栗已经看到了她的消息。
如果现在撤回,估计还要引起对方发问。
宋昭鸯蜷了蜷脚趾,靠在墙边。
她的目光没从界面挪开一秒,但始终没有看到程迦栗发来的消息。
“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出现又消失,反反复复,像一根弦捆住宋昭鸯的心脏,将她上提又落下。
过了一会儿,仍没收到程迦栗的回复,宋昭鸯不免焦灼起来。
她开始猜测,程迦栗为什么没有回复。
是临时有事没法用手机,还是……觉得没必要回复。
宋昭鸯想着,心情开始低落。
她揪着床单,手机正要自动熄灭,屏幕忽然一亮。
[程迦栗]:下楼
[程迦栗]:去餐厅吃
一连两条,空荡的聊天界面顿时变得丰富不少。
宋昭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盯着手机。
原来程迦栗不是不想回复,而是对方刚才在路上,此刻正在楼下等她。
宋昭鸯唇角微微翘起,她几乎立马回复了个好,然后起身下床,换好鞋就急匆匆跑出去。
到了一楼,宋昭鸯远远便看见外面的程迦栗,对方站在大树底下,清凉的银色吊带裙露出大片雪白皮肤,长发拢起,显得脖颈修长。
来来往往的人皆在注视着程迦栗,然而对方好似早已习惯了这种打量,丝毫没有羞怯紧张。
宋昭鸯迟疑几秒,然而对方若有所感,倏地抬起头来,和她对视。
程迦栗似乎笑了一下,朝她招手。
旁人的目光扫过来,宋昭鸯硬着头皮忽视那些打量,冲程迦栗奔去。
“走吧,去吃饭。”程迦栗挥挥饭卡,对宋昭鸯说。
宋昭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不上去?”
天这么热,哪怕站在树荫下也没凉快多少,要是她一直不下来,程迦栗岂不是要被晒很久。
“因为你很快就会出来。”程迦栗侧头睨了她一眼,语气理所应当地回答。
宋昭鸯默然,没有再出声。
她们好像心有灵犀,哪怕对方只说了这一句话,也足够令她心安,生出更多的喜悦。
程迦栗相信她,也了解她。
或者说,对方看出了她的在意。
不知是天热,还是因为什么,宋昭鸯耳根升起一点红意,眼睫很快颤了颤。
这个点比较早,食堂里人不是很多。
她们口味有些不同,于是排了两个窗口,打完饭才重新聚在一起。
程迦栗选了角落的位置,很是照顾社恐的舍友。
宋昭鸯冲她投以感激目光,坐下时表情带着轻松。
“今天有什么安排?”程迦栗散漫地问。
昨天对方也曾这么问,宋昭鸯对她有所保留,没有详说,但今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她们是同吃同住的好朋友。
宋昭鸯不知道该怎么跟朋友相处,但大概是要比普通人更相熟许多。
于是,她思忖片刻,回答道:“去图书馆学习,喂流浪狗,以及兼职。”
说到最后一件事,宋昭鸯心中轻颤,不免想到昨天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她抿了下唇,郑重地朝程迦栗说:“昨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程迦栗及时带走她,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程迦栗摇摇头:“举手之劳,你没事就好。”
宋昭鸯垂下脑袋,那股对身材的厌恶又涌上心头,令她备受折磨。
这些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像一直未曾痊愈的伤口,不断被刺破,最终开始流脓,变成臭气熏天的恶心之物。
她强撑着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浅笑:“我没事的。”
幸好眼镜和刘海挡住她的眼睛,不至于被程迦栗看穿此刻的情绪。
“对了,”程迦栗忽然说,“你说要去喂流浪狗是因为很喜欢小动物吗?”
宋昭鸯啊了声,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算是吧。”宋昭鸯老老实实地回答,“看它们没人管,比较可怜。”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到哪里都不被关注,心在不断漂泊,哪怕住在舒适的地方,也像是居无定所的流浪汉。
或许,流浪狗的处境还要比她好一些。
宋昭鸯握着筷子,被坏情绪侵蚀了大脑,她勉强压下去,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下一秒,程迦栗又问:“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宋昭鸯忍不住抬头,有些诧异。
程迦栗似是感到苦恼,眉心微蹙:“我外婆最近生了重病,家里的狗没人喂,我跟她的狗不对付,能不能拜托你每周去喂一下,顺便遛遛它。”
“不白嫖你的,我外婆会支付费用,就当是多一份兼职。”
宋昭鸯颇感意外,这份工作对她而言太过简单,甚至根本没有必要招人去做。
程迦栗笑盈盈看着她,表情真挚而温柔。
宋昭鸯忽然明白对方的用意,眼眶不免酸涩。
她没法拒绝对方的好意,轻轻点了点头:“好的,我愿意去做。”
程迦栗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真是帮了大忙。”
宋昭鸯没有说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明明,对方才是帮了大忙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