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时间刚好 第25章 番外

高三模考整整两天，按照北京时间，第二天下午五点结束，大夏天的，那可离太阳落山还有五个小时呢，五个小时相当于小半天了，没有作业不用复习没晚自习，第二天讲卷子没有语文英语政史地的听写，唯一可以一身轻松做点喜欢的事的空闲时间啊。这简直是读高中以来可称得上最幸福最自由的小段时间了。

一模结束，我们就整整齐齐坐在宿舍床上看从隔壁宿舍借来的《爱格》《火花》《紫色年华》各期，看完一本换来对方的看，有看哭的有看笑的有看不明白的，直到把所有书都看完一遍。我们难得的忙里偷闲的休闲时光，简直不能太美好。

二模结束，我们去KTV唱歌。这是冀雪晴先前提议的，她负责花钱。冀雪晴总是做什么事都有计划有准备，层次井然、有条不紊，她的钱包里永远都有备用的一百元，她很愿意和室友分享零食很细心记得每个人的喜好很擅长珍惜友谊制造美好回忆。那天刮了沙尘暴，伴着小雨，十米以外的东西看不清。我们决定计划了就定是要去的，于是打了车。车走在马路上，像是走在一个很神奇的魔幻世界，沙尘暴愈重了，从车窗里看出去黄蒙蒙的，五米外就看不清晰了。忽然就有一两车现身从旁边车道过去了，“哇，你们看。” “真是不错。” “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我们四个还有司机。” “一场冒险之旅。”“真是太神奇了。”“我对我们的决定很满意。” “第一次刮沙尘暴的时候我们还在满大街跑。”

而“注意安全”这个词，不存在的，大概得是从上大学以后才能够发现了。

冀雪晴在点歌台，输入的歌名当是我们各自喜欢的——《日不落的想念》《滴答》《落花》《亲爱的那不是爱情》，各有千秋。

曹蓉，她可是有人给表白送了大熊的女生，那只大熊，她拿回去的时候完全可以占满了整张学生床，衣柜里锁不下，书桌里塞不下，板床上藏不住，拿回家不好给爸爸妈妈解释，于是就只能放在书柜的最上面一层，格外养眼了，她选了《日不落的想念》——“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送出代表爱的明信片……” 哇，这MV里的一个个画面完全是我们所向往的约会场面！

冯佳敏呢，非常爱耍酷，我和她相处得最多，她平时爱听爱唱，不过今天超级嘚瑟加放飞自我，站在屏幕旁边，抖腿献唱，这样子我们可得记住了。李宇春是冯佳敏追了很多年的歌星了，而周杰伦的歌曲是冀雪晴的最爱，她们都会很忠于自己的喜好，我对音乐倒是淡薄得很，我脑袋里总是想些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东西。我唱了《落花》，是总让人能联想到故事情节的。我从小没接触过什么除了电视以外的媒介，所以一家人坐在家里看电视剧是最常有的情景了，我是传统媒体的忠实支持者了，电视剧主题曲——耳熟能详的旋律伴着情深意切的填词，悠远王朝的爱恨情仇。

冀雪晴声音很甜，她平时就很会拿着自己的流氓兔给它配音，能萌到人心都化了，因此我们宿舍里就常常有不同动画人物的超可爱对话。这一次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乐点踩得很准，比原唱都甜的声音，这次可以说是我们第一次听到萌兔兔唱整首曲目啊，被甜到全程目瞪口呆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我们盯着最后的那十分钟倒计时提醒，恋恋不舍地合唱完最后一首歌曲，潇洒回学校。

一起去学校旁边买了面包，第一次四个人一起拿面包做晚餐。回到宿舍才打开吃的，“我觉得我满身的土。”“连嘴巴里都有沙子。”“连头皮上都有沙子。” 我们仨儿边说边笑，无缘无故面面相觑笑得停不下来，还一边往嘴里塞面包，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兔兔早拿着盆子接热水洗漱去了，像是即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傻不拉几我们迅速放下面包屁颠屁颠就跟着过去了。

平时作业写到两三点，只睡三四个小时，周末也要定时定点上晚自习，只有在模考的时候才能打破生活定律。再忙再累也精神百倍地跑出去玩，青春啊，朝气蓬勃的青春。

关于爱情，那是我们高中时候公开的小秘密。

冯佳敏最喜欢的人，朱威廉，没错，正是是历史课本上威廉王子的“威廉”，是她高一没分班之前的同桌，好像跟我一个初中的，很眼熟。她把他名字写在历史课本威廉王子旁边，结果我借她的书时候不小心给发现了，她就大方给我们讲起。她说，他特别聪明，还很热情，他愿意给她讲数学题，她就厚着脸皮经常问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就有些纳闷了，冯佳敏是文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能做对两问的人，而我是连第二问题目都看不懂的人，更别提第三问了，没错，题目的确是中文的。并且后来，她高三时数学成绩差十来分满分，她有什么可问他啊？理科生的数学逻辑繁琐到我想象不出。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第四节课后，加上早读算是上了五节课了，是思维依然顽强清晰着但肚子饿到咕咕叫的阶段。朱威廉画了一个圆在验抄纸上，在平常用来写公式的白纸上这个圆真是格外显眼，然后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一向埋头做题的同桌，停下来，总是引人注意的。“你在干嘛？” “你饿吗？” “饿啊。” “一起画饼充饥吧。”看他一脸严肃，她心里忽然就笑了，“这个办法不错。”

冯佳敏总记得这个场景，一恍就是三年。拍毕业照那天，她专门跑去找朱威廉合了影，也算得青春无憾。

曹蓉，乌黑长发及腰的热情开朗文科女，她喜欢的男生，杨国斌，这是我隔了五年也记得十分清楚的名字。没错，尽管有很多男生和她表白，但她只喜欢杨国斌，一个理科零班前几名毫无疑问会进985名校的男生。她喜欢了他三年，嗯……不止三年。她说，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初中时候，她就悄悄喜欢他。他们一起去过一片白桦林，后来她再去时，偷偷把两个人的名字刻在白桦树上，每当经过的时候就去看看，好几年了，都还在呢。

冀雪晴，是从来不知道却也十分知道她喜欢谁，大概是郭宏轩。我们是这样知道郭宏轩的，兔兔生日，她收到特别大一盒旺仔牛奶糖，我们就很好奇很神秘的定是要问出谁送的。“郭宏轩呀。” “就上次一起出去给兔兔打招呼那个男生。” “她头像是兔兔家猪猪的照片。” “猪猪就是那只穿着蝙蝠侠衣服的大流氓兔。” “人家肯定是喜欢我们兔兔。” 她打开盒子，分给我们每人一颗，“沾光了沾光了，旺仔牛奶糖啊。” “在看我，在看我，还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嗯，真甜。” “还是熟悉的广告词，还是熟悉的味道。”

郭宏轩是直至毕业的时候，也没有换头像，被我们仨念叨了好些时间，并且兔兔也经常提到的一起去生日宴的男生。可从头至尾，我们起哄说， “他对你可真的上心。” “他喜欢我们家兔兔。” “他送你这么大一罐糖可真的要每天都甜到心里去。”她只是很自信地就笑了，笑得可甜，不承认也不否定，我们心里一致认为的最般配的最幸福的最应该在一起的一对了，可他们，就这样子你关心我我关心你但更关心学习的过了三年，没有说破，没有难过，没有约定，只有甜蜜。

至于我，我喜欢的人不是同桌不是学霸也不是老同学，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甚至有点梦幻的一见钟情的像极了电视剧男主的帅小伙。在灰蒙蒙的人潮拥挤的楼道里，那天我第一次做完课间操没跟大部队没来由想换个路线回教室的当尔，我迎面擦身经过的一个有着帅气面庞的男生。那一刻，仿佛在阴天看到了透过云层的阳光，他就是那样，与众不同，自带光环，我觉得我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我觉得今天的家庭作业，我是有精神做完了。后来，或许是学校人数不那么多，或许是他格外显眼，或许是他一出班门就是楼门口，我再次见到他了。于是，他就这样成为了我风里雨里，不，是每周五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篮球场上必定目光追随的男生。

要具体谈谈冯佳敏。

她做事总是有条有理，她会用很多张彩色的粘贴纸写好知识点规规整整地帖在政治书的边缘，一道儿下来五颜六色很好看。她完成作业的速度很快，一定要先完成作业再做别的事情，我在周天晚上的一个又一个的自习中完成着一张又一张的试卷，而她总在晚自习复习完这科又去预习那科。我经常会很羡慕她写有质有量完作业后计划着预习或背诵时心情轻松的状态，而就这样羡慕着过了一年又一年。

我总是会周六下午一放学洗完澡就早早睡觉，那会是一周中唯一可以睡的早并且睡得安稳的一晚，周天早上早早起来去补习英语，而她会睡个懒觉。就这样总会觉得自己过得很赶很匆忙，我不喜欢落后所以要一直赶下去，而她总是看起来不匆不忙，习题册总是写得满满的，总会安排时间在纠错本上摘抄做错的题。她有很多纠错本，不管老师有没有要求。只有老师要检查的时候我才会有空赶紧摘抄一些题目，至于错题，我会在老师讲解时想明白一遍并且及时记在试卷一遍上但当晚不会拿出来再总结一次了。

所以，她一直是稳稳的前五，而我的成绩忽高忽低。班主任说过一句话：“老夫心脏也不好受不起惊吓，但我看有些同学的排名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不怕下次呼啦一下子跌出实验班？”我会忽然地打个冷颤，说得是我，包括我。

冯佳敏人很好，除了和我吵架的时候。我只是说一句她会说很多句，而且言辞犀利耳不忍闻，我吵不过不想吵关了门大步离开一句也不再听。过去一天了，我在写历史笔记的时候发现笔记本里夹了一页叠起的纸，打开后是大大的“道歉信”标题，内容很多有整整一页，我还生着闷气没看两句又放了回去。其实心里蛮感动，学习任务很重的情况下她还挤出时间写这个，可以很简单地道歉的她却写了近千字。

于是中午休息回到宿舍后我又笑着和她说话，调侃她的道歉信，一脸得意道：“你猜猜我在历史笔记本里发现了什么？哈哈，你可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转眼就看到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太丢人了我……”羞愧完毕立马硬气起来，向我伸手命令道：“快点还给我！”这怎么可以？我认真道，“不给不给，这怎么能给？送出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现在这封道歉信的所属人是，唐婉。”“啊……”她趴在课桌上把头埋进衣袖中，一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架势，“没事的，不丢人，挺好的。”她抬起头很认真看着我，“所以你不生气了？”“等我不生气了再看。”

如此之后转身投入学习大业，不知哪天她偷偷将信拿了回去，待我再想起来去看的时候，翻了几遍笔记连信的影儿都没找到。

那是唯一一次我们吵架严重了。以前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和她闹了别扭，中午或晚上回宿舍还是有说有笑让她讲数学题，她一句：“你一笑着和我说话我就心软了。”我才恍然大悟，我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了？她讲数学题可得看心情，要好言好语地夸着，这好言好语的玩笑话说着说着真的也就逐渐认同了，她对待学习的严谨态度确是值得令人打心底里佩服的。

周六晚上我常和冯佳敏一起去公共澡堂洗澡，快结束时她会叫我帮她搓背。她会先用浴巾打好沐浴露泡沫再递给我，我稍也不敢用力，就一点点的涂擦。她的背倒是挺得直，像一块形状姣好的肥皂。有一回我心血来潮帮她涂沐浴露，打开了泡沫她后肩上抹，光溜溜的，顺滑滑的，如丝绸般绵软的，或者像是，碰到了果冻表面。我拿浴球小心擦背，第一回觉得女孩子的后背可以如此好看，肤如凝脂可形容得恰到好处了。

高三那年冬天，学校的澡堂设备出了问题，这些老旧设备隔三差五出点问题是常有的了，澡堂收费便宜，很大程度上是具有公益性质的，水管啊热水器啊年老失修都是情理之中，我们见怪不怪。但是这一次，坏了大半个月也听不到修好的消息，我们和旁边旁边宿舍的留校生一起，打听到距学校不远的一个洗澡好去处。那边收费贵些，要走十来分钟的路，但我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因此倒也并不觉得有多远。

那时候没有人买吹风机，走远路的因素，寒冬里我们洗完了澡出来，定是要把所有头发都盘进帽子里，戴好厚厚的帽子和手套的。有哪一股头发不小心给遗漏了，就会结成冰棒。

走得路多了，我们不仅发现了一处卖馕饼子的小摊，还发现了原来学校南边有一片梨花林，梨花开得那一次，白茫茫，美到人赞叹连连，挪不开眼睛。原是我校周围还有这般美似仙境的地方？

说到梨树，我们宿舍楼下是一户人家院落，院落里就有一棵老梨树。春天花朵开得清淡，秋季梨子结得金黄，有一回我拿着晾衣架想要够一颗过来，硬是怎么伸长胳膊也够不着。倒是那几只小猫，在我偶尔向外观景的时刻出现在树干上，跑来跑去，香甜可口的香梨近在咫尺，可它们偏不吝惜于此，近水楼台啊，它们偏不盼那月。后来小猫渐长，我看着窗外记单词的时候，发现了梨树旁砖墙边的小窝，它们就在那边，安然睡着，伴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