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个人了。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侮辱人呢!
在韩倾琛的眼里督宗宗主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他更倾向于修炼渡劫的神仙。
所以韩倾琛定义钰胧时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钰胧一直都只是被封为神的家伙。”
那些称赞,那些谬论真假参半。
“主子,他是不是没有说好话。”追鱼无辜的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茫然。
钰胧抬手抚摸着追鱼的头笑着道:“他是在夸我。”
一个心中只有大义的人,一个没有贪婪,没有妄念没有恶意,心存天下的人,你怎么能说她是个人呢。
那分明是神。
可这个神在乱世之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是了。
她可以做到。
她甚至可以冷漠这世间所有痛苦。
但她可以看到世间百态,冷暖自知。
她便是个人。
“奥!”追鱼点头又对着韩倾琛说:“我家主子也觉得你不是人呢!”
清澈的眼神里你怎么能说这个可爱的人在言语辱骂。
他明明觉得是在夸人啊。
“噗!”钰胧终是憋不住了笑的断气:“哈哈!你也有今日。”
韩倾琛瞪了一眼。
大步走出了屋子。
牢里还关押着人,钰胧穿了一件厚厚的袄衣进了牢房。
程老只听声音,就知道脚下虚浮,没有韵力的人是钰胧。
“老和尚这么多年脑子还真是没长进,他教了你一身功夫平白无故被人废了,病秧子一个,怎么就选你做宗主了。”
程老说话向来不好听。
“是啊!怎么我就成了宗主了,程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没时间拐弯抹角的和你在这打轮回战,告诉我六韵冥谱在哪儿!”
钰胧笃定程老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或者说在谁的手里。
“呵!”程老咧着嘴眉头皱成了川字:“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我当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的窥天阁也有算不出来的时候。”
钰胧缓缓的坐在程老的对面,牢里潮湿空气使钰胧的嗓子又些干疼。
“窥天阁一年消息有上百个,文书,竹简能推成一座山,您猜猜这里面可有您啊?”
和程老是一场持久战,钰胧虽进门就打算直接了当,可她心知肚明,程老不遂她愿。
程老在江湖多年,面对钰胧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不说也没关系,我有很多种办法叫你开口,我没有眼福看你受刑,你那三个儿子我还是要抓的,”钰胧说着侧身将旁边椅子上的字画拿了起来举着展开后又道:“净阳郡主的府上有一位打宗的弟子,您老上眼瞧瞧,是不是像极了你的三儿子,程缮啊。”
程老不屑的撇了一眼。
那画像上赫然是一张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模样。
三个儿子中只有程缮与自己长的相似。
“不可能!”程老丝毫不信,这就是程缮。
“怎么不可能啊,程老你打宗有多少暗河的人,我一清二楚人员名单是程缮给我的。”钰胧收起画像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去看程老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很有意思呢!
“暗河的信使就是你的儿子程缮,你与暗河勾结,企图释放魔神黯,却不想暗河根本对你就不信任,用你的人,牵制你的打宗,甚至还要拉着你的儿子,程老我都不知道你如此忠心呢!”
江湖中都知道钰胧杀人不见血的。
钰胧依旧是眯着眼享受着程老千变万化的表情。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长胡子只给了钰胧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钰胧站起身准备离开。
追云已经在牢门外等着了。
阴暗的牢房里,钰胧那一身红色的袄衣显得格外扎眼。
“程老,想清楚我有时间等着你,可你儿子没有,尊夫人还在罪极阁等着你呢!”
钰胧迈出牢房的大门便卸了力气倒在了追云的身上。
“牢房湿气太重,主子以后莫要来了。”追云转身背起钰胧往闻香阁去。
“我知道啊,可是这些人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你随了我的意吧。”钰胧疲惫的闭着眼趴在追云的背上。
追云走的很慢似乎并不想早点回到闻香阁去。
闻香阁有人在等着她,是主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追云没有和钰胧说闻香阁里有谁。
他只是希望这一段路,钰胧可以好好歇歇。
整日劳思费神,神仙也有受不住的时候,更何况钰胧是个快要死了的神。
闻香阁里的人一直等着钰胧。
追云背着钰胧不紧不慢走进屋里的时候那人已经喝了一壶热茶了。
“抱歉,主子近日劳神过多睡下了,若是不急我这就叫人准备厢房明日在与主子攀谈。”
追云背着钰胧慢慢将人放下,榻上显然早就铺好了被褥。
追鸾也取了汤婆子过来放在钰胧的腰间两侧。
两人都不去理会等了钰胧一壶茶的人。
那人自知今天是说不上话了,只好应下督宗弟子邀请,去了厢房。
屋里此时已经没有人了,追云捂着钰胧冰凉的手,担心她会起热。
半柱香不到,钰胧果真发热了,整个脸红的异常,身子抖得厉害,额前已经开始汗津津的了。
追云赶紧唤了弟子进来。
“快去找长胡子,快去准备热水,主子怕是寒气入体。”
小弟子跑得快,转眼的功夫长胡子就被拉着跑过回来了。
小神医这会儿还在净阳呢!
只有长胡子,钰胧身体弱,小小的风寒就会勾起旧疾,当年没了韵力强行以心头血为祭救了驭鹰。
又以傀儡术牵着那个苦命的孩子。
身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长胡子天天耳提面命的嘱咐不能受伤,不能染风寒,等等。
却和没说一般。
这夜真长啊。
长到追云给钰胧喂了三碗药都被吐了出来,长到长胡子接连叹气,还不曾有退热的迹象,长到天边露出红日,钰胧都还在高热,被褥换了一回,终是湿透了。
厢房中的人知道后,吵闹着要来看看,追鸾没了办法,之后带着人在门口看着。
追云一刻也不敢离开。
门口的人看着昏睡高热不退的钰胧心里一紧。
“我来照顾吧!追云宗里需要个主事的,你要赶紧把驭鹰找回来。”
追云回头看着他,眼底的情绪藏得再好也会被看穿。
“萧老宗主,拜托了。”
蓬莱那边传来消息暗河带走了池若笙,锦瑟失踪了,蝎王已经再找锦瑟了。
很多的事还没有解决,钰胧此时病了这场病来的凶险,仿佛就是为了这些而准备的。
追云派出去的人都未能找到池若笙,小鸽子每日都有一封查未果的密函。
这几天钰胧病着一直为未提,钰胧醒了之后又去牢里审了程离善,此刻,又在一次旧疾反复。
何时醒来不知。
驭鹰又不靠谱似的不知跑去了何处。
只听人说秦怡定罪程潇,此生若没有督宗传唤不得出冷牢。
打宗弟子皆押入天牢,等待判宗定罪。
程河逃去了净川 想必身宗和手宗定有一个是他的目的。
六韵冥谱也未曾找到,先前锦瑟所去过的地方都没有六韵冥谱。
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却在死之前都还是个没有用的幌子。
暗河每每给出的诱饵,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卒罢了。
钰胧一一辨别之后,便找个理由把暗河的爪牙除了去。
万欲楼这些年也帮了不少忙,除了很多叛者。
程离善不开口,他便觉得钰胧找不到六韵冥谱。
殊不知六韵冥谱对于钰胧根本就不需要。
六韵冥谱写的什么,钰胧怎么会不知道呢。
驭鹰早早就和她说过了。
可为什么要拿回六韵冥谱,因为秘籍一旦流落在外,被有心之人利用,只会给江湖,甚至整个净土带来灾难。
而拥有这种能力的黯,只需要六韵冥谱解除封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追云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方法。
钰胧要活着的。
六韵冥谱要完整的。
黯是必须要彻底封印的。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天下,不负自己。
追云没有找到。
就连老和尚一生都未寻得,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追云找到呢!
老和尚死前说:“我不负天下人,负了我自己,负了我佛,奈何我佛慈悲为怀,不愿我漂流在外,念我此生无过,收我回其身侧,参禅悟道,替我授业解惑,我徒莫要伤怀,为师足矣。”
可惜,老和尚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他四人,如何帮助钰胧,脱离世俗。
钰胧磕磕绊绊也不过是找到了共处的方法,只是这方法代价太大。
萧老宗主坐在床边瞧着钰胧的脸,眉眼间真的很像心中所念之人。
钰胧这会儿没有退烧,但也的确醒过一次看见萧老宗主之后又接着昏睡过去。
萧老宗主也不气,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着钰胧醒过来。
追云派了人将打宗的罪行送去了判宗之后,又命人在净川暗访身宗,和手宗近日可有什么事发生。
牢里的程离善不知是因为钰胧的的话,还是想在为自己争取一条命,竟然主动说要和钰胧谈判。
追云将此事说给了追鸾,追风,三个人凑在一起拿不出什么主意。
只好盼着钰胧赶紧醒过来。
净阳大雪封路,韩倾琛回不去净阳,也不敢去见自己的外祖父。
就给自己安排到罪极阁里静心。
追云这日过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钰胧醒了。
韩倾琛念念有词的说:“风寒而已,就睡了四日这要是大病一场,你家主子怕是魂归西天咯。”
追云一记眼刀过去,韩倾琛自觉闭了嘴,跟着去了闻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