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闻欲亲临瞰京府。
司寇晋西耀身穿臣服,手拿佩刀,面容肃穆的站在瞰京府门侧。
着身门前,后面马车的马儿刚发出一阵运动后酣畅淋漓的餍足声。
闻欲趁着晋西耀与府中跪拜一地的人和声唱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时,瞄一瞄府里,大的让他心惊,他从这看,竟看不到大殿。
闻欲看向晋西耀的眼中,多了些讨厌。这人原本就和百里彦勾结,现下还不知吞了他大霁朝多少金银。不说钱财,就是兵马,也有一个与他大霁朝天子可媲美的一点。
怕是兵马和钱财都将要把国库和军营掏空了,到时分文不剩,留闻欲一个响当当的空壳子,表皮是金的,里面是臭的,恶气熏天,就装着奸佞之臣的痛责,你又一看,其表中之里不亚百晋之人。
晋西耀凑近些,又拱手行礼道:“陛下里面请。”说罢做出请的手势。闻欲进去,他才跟在后面,一派不苟言笑的样子。
落座,闻欲持扇轻摇,面容冷若冰霜,他用扇骨磕了磕桌角,晋西耀便坐下,道:“皇上,现在是否就要面见余德徽?”
“不急,朕有一事要同你说。”闻欲嘴角细细上扬,看不出什么,但眼里是嵌着笑的。
晋西耀挑眉询问:“?”
闻欲道:“早就知道你与百里家有交情,所以百里彦便幸得你助,他干过的不少事情中,你都出了不少力吧。”
闻欲这话说的意有所指,晋西耀咳了声,“皇上言重了,臣与百里丞相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且……丞相所做的‘那些事’中,臣又怎么能跟丞相搭上边呢,更何况一起共事了。”
闻欲哼了声,自然不信,“朕就直说了。”
闻欲忽的上前,晋西耀忙站起来,不禁后退了一步。
“不要与百里彦来往了,跟朕干吧!”
闻欲的眼神与话语都极为恳切,黑色的眸子中明亮如雪,清澈的倒影着晋西耀的面容。晋西耀神色慌乱了片刻,忙移开目光,脑中之景却怎么都移不开,连闻欲说的话都来不及好好思量。
闻欲合上扇子,扑闪了两下睫毛,似乎颇为担忧的问到:“司寇!你怎么了?”
晋西耀看见他这番光景,心下更惊,想要逃出三丈开外,还踉跄了下。
闻欲心底冷笑了声,面上笑笑的:“司寇想好了吗?”
晋西耀道:“这……”不知怎的,他胸腔内荣升出一股歉意,“皇上容臣想想。”
闻欲知道他已动摇,故而轻轻点头。
他道:“走吧,去看余德徽。”闻欲扯了扯嘴角:“他怎样?没死吧?”
晋西耀答道:“并未,只是整日里疯疯癫癫,还有身上的伤,臣都找人医过了,没有大碍,皇上要面审他,故而不敢懈怠。”
闻欲嗯了声。没想到如此轻易瓦解了晋西耀的内心,他便变得热情了不少,话也多了,可喜可贺!
出了大殿,朝西走,绕过一段假山,石子路。闻欲暗中白了晋西耀一眼,后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闻欲眼里的神情还未散去,一怔,忙咳了声,晋西耀立刻退回了一小步。
到牢中外门,名叫天上堂。
这名字取得有来历。闻欲刚登基那会儿,群臣私下合计,左一想右一思,择了三个名字上去,闻欲都不满意。他觉得那三个名字都太过狠厉,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可怕,这也太过应景。就他思量之时,脑中忽闪三字——天上堂。天上天堂,多雅致。一拍板,好了,就是这个了。
只是在他心里还有一层意思。这天上堂的犯人不多,都是闻欲亲自下场要关进去的,必得是那些作恶多端的,触及大霁朝利益的人,也不免有些是闻欲私下讨厌的,一并送进去。
刚被关进来的人瞧这名字一看,心下自是不屑的,文人雅堂,当这名字,倒也无愧,能有什么手段?
既是体验了的人才知道,他人不知,却放出去,再没见人抛头露面过。
闻欲,李安,晋西耀,没有其他人,三人进去。
里面极其安静,路过几间牢房,却是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犯人在里面哪个角落。
牢头叫葛丘,见来人,第一眼看的是晋西耀,那张熟悉的脸,不过一瞬,他就被晋西耀前面的人抓去了目光。这人容颜太过精致,不禁让他想到了初冬的饱含风雪夜中悄然盛开的红梅。
怔愣了片刻,才想到晋西耀头天吩咐过皇上要来,即刻垂眼跪下,声音颇具局促:“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欲道:“平身吧。”
葛丘站起来,闻欲带着李安先行上前看去,他走到晋西耀身侧,“司寇。”
晋西耀嗯了声,冷声道:“那余德徽的伤势怎么样了?可别叫他污了皇上的眼!”
葛丘忙道:“已无大碍了。”
两人跟上。
闻欲不知余德徽的牢房在哪,只得在分叉口选了左边的路,葛丘叫道:“皇上,这边!”
牢中阴凉,又是安静,他这一大声,便有了阵阵回声,荡进闻欲耳中。他身形一抖,显然被晋西耀一嗓子吓到了,后者一凛,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晋西耀瞥了葛丘一眼,推了他把:“你喊这么大声作甚!皇上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闻欲回身走上前,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无话,就走着。
晋西耀无端生出了一抹愧疚,心下不禁真的想离了百里彦,就这么走进闻欲的阵营算了。
经过刚才的事端,葛丘这般声音小了些,道:“皇上,司寇,到了。”
闻欲透过木铸的牢房与里面正襟危坐的余德徽四目相对,他淡淡嗯一声,说:“打开吧。”
不等葛丘说话,晋西耀便道:“皇上,这恐怕不妥,这人有时太过偏激,咬伤了好几个送饭的狱卒,您龙体尊贵,还是小心为上。”
闻欲只是朝他轻轻一笑,道:“打开。”
听着声音平静,晋西耀却感觉里面夹杂了寒意。他并未再说什么,看此,葛丘拿出钥匙,哗啦啦找了一通,开了锁。
余德徽套着木伽,席地而稻草坐,脸上带着淡淡的淤青,不细看便瞧不出什么。他死死的盯着闻欲,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那眼神怨毒极了,仿佛要将闻欲拆吃入腹。
闻欲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忽的笑出了声:“哈,尚书大人怎的这般瞧朕,朕都害怕了。”
葛丘使劲睁了睁眼,真想从闻欲脸上看出害怕的神情。晋西耀叹了口气,拍了下他的脑袋,眼神警告到。
余德徽喘着气,眼里发红,整个人蒙着一副狠毒的气。他颤着声音道:“你杀我小女,辱我至此,你说,我为什么这般瞧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闻欲扬着的微笑登时又大了几分,“可笑。”
听出闻欲话中淡漠的嘲讽,却是比要把余德徽一片片肉割下来都难受,他忍不住歇斯底里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见状,晋西耀与葛丘还有几个狱卒赶忙上前护驾,将闻欲围在身后。
李安也也挡在闻欲身前,后者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李安便退到了他身后。
“都让开,他伤不了我。”
几人逐渐退下,余德徽也渐渐平静,呆滞的看着地面。
闻欲走近,以一种更强势的居高临下看着余德徽,仿佛在看濒临死亡的人。
他道:“你知道你为何落到了今日这般境地么?”
余德徽被高大的阴影遮住,身上竟有些发烫发痒,他道:“这缘由,就是你!”
闻欲没说话,也没走开,只是看着,眼睛眨都不眨。
这时,李安笑眯眯道:“尚书如今是疯了不成?你人在这里,整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这样摒弃,尚书可想想,这天上堂外,瞰京府外的余府,您的老老小小们,他们还怎么活的容易?”
余德徽猛然抬起眸子,咬牙切齿,目光在李安和闻欲身上不断流转,“你……你,你们……”
闻欲叹了口气,道:“你若安分守己,做好尚书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要与百里彦狼狈为奸!你可还记得,你过活的几十年间,死于你刀下的亡魂有多少?你可还记得,永不瞑目的扇少春?”
扇少春三字,似乎扭动了余德徽恐惧的心石,他已方寸大乱,站起身就要向墙壁撞去。两个狱卒动作比满身是伤的余德徽快,将其捉住,死死的按在地下。
闻欲走上前,笑像朵妖冶盛开的花,带着毒气,闻上一口便□□。他把着扇子玩儿,嘴唇轻启:“传旨,余德徽欲要弑君,三日后即刻问斩。”
晚上好,拖了好几天,唉反正也没人看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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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