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事后,李云溪告诉了我事情的全部。
当年,原是韩令均在我身上下了毒,借我传给了兄长。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毒,需要一个借体,从而将之过度给另一个人。
我就是他的借体。
所以即便他与兄长从未谋面,也能达成所图。
而他为何要害兄长呢?
因为他姓“韩”。
兄长与阿嫂亲手镇压的“夜魔”便是此族之祖。
时隔万年,众人只把他叫做“夜魔”,他姓甚名谁早无人知晓。
所以我虽查过韩令均,却未挖出这层关系。
另一件事,也可印证他的动机,便是兄长死后,夜魔从暗狱跑了,从此不知所踪。
索性,这件事已了。
天宇神卷于我而言,是灾难,我不介意将这个灾难传给别人。
只是神卷在甘露身上,我只能让杨景天和李云溪派人将他带来。
一个月后,甘露出现在我眼前。
再一次见到他,我欣喜若狂,扑到了他的怀中。
他们以为,少了男人,我活不了。
甘露穿着粗制布衣,皮肤黝黑,很是挺拔。
仔细看,他的样貌有几分像韩令均。
“小师叔,你所有的要求我们都办到了,天宇神卷可以交出来了吧!”李云溪满心期待道。
她这么积极,不过是找到了另一个与她双修之人罢了。
我让甘露拿出一个羊皮卷,将它扔给李云溪。
“景天,有了这个,我们也能像她阿兄阿嫂一样,称霸整个仙门了!”
李云溪捧着神卷笑意盈盈地看着杨景天。
哪怕知道他的癖好,李云溪仍是心甘情愿,毕竟对方不能同他练此物。
“自然,这仙门之主可就要是我杨景天了!”他放声笑着,然后走向我。
“当日你兄长为了控制我浣月宗,以我为质子,我在他面前百般隐忍,骗过他,还将你许配给我,你该知道,为了做这些,我有多辛苦。而你竟还敢与我抢人,所以咯,你兄长之死都是你害的!小师叔,你当初有多喜欢韩令均,现在就有多心痛吧!”
杨景天说这些话,无非是要激怒我,得到报复的爽感,可惜,我心无波澜。
我抓着甘露的胳膊,只当听不见。
“小师叔,果然只要有男人在身边,什么血海深仇都无所谓的!”李云溪咧嘴笑道。
“天宇神卷你拿到了,我们便要走了!”我甩了二人一眼,用心音将这句话传出。
“休想!”杨景天怒意勃发,“你活着就是我的耻辱。”
他说着便来掐我的脖子,我一把将甘露推开。
“等一下。天宇神卷还有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你。”
他收住手:“哦?”
“天宇神卷也可男男双修?”
闻言,他的眼中泛出光亮,而李云溪则大惊不止。
“可当真?”
“我若死,你就休想印证。或者等你与他练习一二,再判断也不迟,只是每一关都需要有心诀引导,你杀了我可就拿不到了。”
我拿出第一卷的双修心诀,杨景天看过大喜过望。
“不对,这些你怎知?”李云溪愤恨地指向我。
“我之所以称的起一声小师叔,便是因为从小天资卓绝,任何仙法都能在我脑中融会贯通,当年我因不喜杨景天,便在暗中研究可有其他修炼法子,没想还真有所参悟!”
“哼,可笑!既有所参悟,你为何不练?”
“天宇神卷岂是一朝一夕可练就的。”
“好了!”杨景天强硬地制止了李云溪。
他才不关心这些,满意地对我道:“若是我与他能练成天宇神卷,飞升灵界,我倒也可以留你。”
“景天?”李云溪慌了,她即将面临弃子的命运。
弃子总比弃尸好,只可惜她没意识到这点。
没等她下一句话出口,她脖颈处便传来了咔嚓一声。
她还是不够了解杨景天。
他可不会让自己的丑事永久地留在《仙门春秋》之中。
事情的发展如我所料,不久后,我等的人出现了,杨景天真正的双修伴侣。
我做这么多事,可都是为了引出他——
韩信明!
17
看到他之时,平静的甘露也不禁捏紧了掌心。
他是何人呢?
便是韩令均的表兄,将他卖到象姑馆之人。
真正的幕后黑手!
从他飞临的一身气场可看出,功法不在韩令均之下。
“景天,做得很好!”
杨景天恭敬地递上神卷,眼中含情:“能为尊上办事,景天万死不辞。”
我看着两人,露出从未有过的恶心之色。
原来杨景天得不到韩令均,便向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表兄投了城。
杨景天很是不满,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
对他的爱人不敬,甚至比违逆他,还让他愤怒。
“不准你看尊上?”
“你永远都得不到他!”我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你说什么?”
“韩令均可以为我死,而你只能找个替代品。”
“找死,我这就送你去见韩令均。”
“无须你送,我便在此!”韩令均的声音响起,一把将我从杨景天手下拉出。
乍然,甘露变回了韩令均的模样。
“你竟没死?”杨景天和韩信明同时一惊。
“不杀你二人,我怎敢死?”
“你们设计引出我来?”韩信明道,“表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想见兄长,何须如此麻烦!”
“当年是你在我身上下了毒种?”韩令均问道。
“不错,我可是处心积虑将你送到了小师叔身边,成全了你们这一对旷世奇缘。”
“天宇宗灭门,也是你的手笔?”我捏紧拳头,咬牙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今日杀了你,才算真正的灭门。”
韩令均牵住我正颤抖的手,继续问道:“夜魔也是你放出的,对吗?”
“表弟,不可对老祖不敬?”韩信明的声音粗粝。
杨景天像谄媚的小狗一般贴到他身边:“尊上,莫要生气,景天动动小拇指就可为你杀了他们。”
他笑得轻狂。
我也在笑,看傻子一般的笑。
他不明所以。
直到,嘴中吐出一口血来。
随后,他的嘴巴像关不上的水龙头。
韩信明封住他的大穴,为他输入灵力,都没用。
“这个死状是不是很熟悉?”我对他们道。
二人恍然大悟。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场婚礼其实是为你准备的。”
我杀韩令均,便是为了染上他的血,同时将毒种传给杨景天。
“不,不……”杨景天脸色惨白,哀呼道,“信明,救我!此毒是你练制,可有解药?”
韩信明愁眉深锁:“景天,我定为你报仇!”
“不,我不想死……”
杨景天气绝身亡。
“别以为你二人逃得了!”韩信明阴狠道。
说着他向我们攻来。
我不慌不忙地拿出了韩令均剥的栗子,坐在一旁吃着。
韩令均虽为了让我恢复说话耗费了一些灵力,但受我法力滋养的栗子可是有百倍增功强气功效的。
二人打得是周山震荡,落石缤纷。
突然,我眼前一黑,再见不到任何光亮。
可我仍然翘着二郎腿坐着,继续吃着板栗。
一股倾覆天地的魔氛像我袭来。
“夜魔”来了!
我将手中的栗子向四周一扔:“干活儿!”
“哼,夜魔老祖可是大乘仙身,他捏死一个你如捏死蚂蚁。”韩信明得意道。
“娃儿,受死!”夜魔的声音响起,却不见人影。
他已与夜幕中的黑云混合,无形无体。
“大乘期又如何,对付你,都无需我动手。”
我的话狂妄至极。
却不是没缘由的。
空中的栗子顿时变成了无数个甘露的模样,皆是元婴修为。
谁见过上千个元婴出列打架的。
他们不知道,练功这件事谁说一定要亲力亲为。
我不能练,让板栗树练就是。
当年我将灵力传给了山上的两棵树,随后就用天宇神卷的密法训练他们。
直到他们练成了阿兄阿嫂的神功。
当年阿嫂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此功一旦到某一阶段,另一方会完全吸纳对方的功体,使其气虚而亡。
阿嫂瞒着兄长将功力渡给了他,以至身亡。
兄长无法接受才会一蹶不振,导致天宇宗大厦将倾。
我知道了其中秘密,所以从当年开始便潜心探究。
索性参悟了此法。
谁能想到,每一颗树上的栗子都是元婴呢?
我可随时吸收与消化它们的法力!
“夜魔”算什么,仙界也无有匹敌者。
18
天光乍破,我与韩令均各自解决了自己的仇人。
我们牵着手走在太阳下。
我问他:“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他道:“日日夜夜,朝风暮雨,早将你的模样、你的呼吸刻到了我的心上,只一眼,我便知道是你,就像你也知道是我。不是吗?”
我摇头:“事实上,我当年确实对你不好,你不怨?”
“即便你在玩火,我也要为你火中取栗!”
我抬眸一笑:“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甘露的秘密?”
“你曾经教我写字,说令均之意乃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天降甘露。”我喃喃地,低声轻语,“你就是我的天降,我的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