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双刃,一长一短配合无间,出招诡谲难测,她四岁跟随师父,至今也有十四年。面前之人不慌不忙,神态从容,他挥手让众人退后,火圈中间,只有他们两人。
刀柄已经有些粗糙,但依然难掩其锋利,温锦瑟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对方对她知根知底,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空气仿佛凝滞,沉默的令人难以呼吸,几十双眼睛盯着温锦瑟的动作,此时此刻,她却真的有些慌了。
——锦瑟,我的刀适合你却也不适合你,别练了。
——她背对着师父急忙擦掉溢出眼眶的泪,爬起来捡起刀,倔强的回道:我不,我要学师父的武功,就要学。
——我这刀法是杀人用的,你学一半足够,不用再练了。
一半……师父的子母双刃,她只学了一半。
思绪斗转,就在双方气氛凝固剑拔弩张之时,西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响,霎时,火光冲天,一团红光嘭的撞向半空,震得整个山头为之一颤。
“怎么回事?”
稚予目光一凝,回神瞬间,刀光扑面,温锦瑟瞅准空隙,单刀横扫,锐利寒芒唰的从稚予鼻尖划了过去,他脊背一凉,勉强躲开,随之又是一刀。
这一刀比刚才那一刀稍短,寒芒划出一道刺眼的弧光,稚予喉咙一凉,溢出一道血丝。
“原来你还有同伙。”稚予稳住身形,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笑声阴冷。
“着火了,快去救火!”
“快走快点——”
温锦瑟微微喘息,围观的盗贼纷纷朝火光处跑去,她还来不及多想,稚予突来一掌,劲力十足,她不敢硬拼,腰身一拧躲过掌风,反手送出一刀。
四目相交,刀光映着火光,子母双刃招招连环步步紧逼,不给对方任何还手机会,然而稚予赤手空拳,虽然几次三番惊险避开要害,身上杀气也越来越重,但到底还是毫发无损,温锦瑟心下忐忑,手上招式慢了半分,也就是这半分,让稚予目光一沉,突来一掌劈向她的手腕,慌张之余,她本能收刀急退,谁知稚予就趁这个机会一掌劈上她的右肩。
仿佛听到了骨头脆裂的声音,温锦瑟眼前一花,手上的刀叮当落地,眼中当即腾起一团怒火,左手子刃猛地掷出,几乎是处于本能的反应,这一刀又快又狠,直刺要害,稚予始料未及,抬手生生挨了一刀,随即突然感觉一道冷风吹过耳际,胸口一凉,他踉跄退了几步,低头一看。
温锦瑟死死握着修长的母刀,朝着他的心口狠狠刺了进去,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迷蒙,她咬牙,使出浑身力气,硬是将刀穿透了他的胸口。
“啊……你……”
稚予嘴角动了动,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咚的倒在了地上,温锦瑟趴在他的身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攒了点力气,强忍肩膀剧痛咬牙拔出插在他胸口上的刀。
刀刚拔出,鲜血飞溅,溅的她满脸猩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喘了口气,收起刀,回头看向躲在牢门口的飞思思,一声嘶吼,“走、快走啊!”
“锦瑟……”飞思思想上前,但又不知为何止在了她的五步外。
“不用管我……”温锦瑟吃力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肩膀的疼痛蔓延全身,疼的她眼前不停的发黑,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视线一片模糊。
——我不希望你走的我的路,不适合你,锦瑟,你不会杀人,有师父在,永远都不会让你走我的路。
——学好你的武功也不一定要走你的路啊,师父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只不过想在关键时刻帮你。
——锦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是我咎由自取,你有你的路要走。
——我的路上有你,一直有你,一直一直都要有你!
“锦瑟、锦瑟……”
江华年趁乱摸进了寨子深处,朝着火光处找寻,迎面就见温锦瑟摇摇晃晃的朝她走来,满脸是血,狰狞恐怖,她吓一跳,快步冲上前,温锦瑟目光游离在她的脸上,片刻,嘴角动了动,眼前一黑,扑进了她的怀里。
“锦瑟、锦瑟,你、你怎么了、锦瑟……”
她抱着昏迷的锦瑟,就见后面还跟着个女子,“你是?”
“我……”飞思思看着她怀里的锦瑟,想来帮忙,眼下所有人都去救火,看来她没有白忙,她扫了眼面前女子,脱口道:“要帮忙就来帮忙,我们先出去。”
就在温锦瑟离开后,江华年问阮士子锦瑟问了他什么,阮士子老实的交代全部,听完江华年就有些坐不住了,寨子里坐镇的人是稚予,江湖上没有名号,但他爹却是鼎鼎大名的天虺老煞,一手创立天虺派,门下弟子众多,武功高深莫测,为人阴险毒辣,江湖上知道其名号的躲都来不及,谁还会去招惹他,如果早知道寨子里的人是他,江华年宁可绕一个大圈也不会选择走这条山路。
但这些明显阮士子不知道,难道锦瑟也不知道?江华年浑身一个激灵,暗暗祈祷无论是锦瑟还是那个什么稚予,都不要出状况。
“锦瑟、锦瑟……”
山上火光冲天,寨子里的人忙着救火,还没人发现寨主已经死了,江华年救走温锦瑟,在路上与之前的那一行人汇合,阿武主动要求背她。
此时天刚蒙蒙亮,一行人匆忙绕过寨子下山,等下了山便是一条宽广大道,也就真正到了江州的境地。
温锦瑟昏迷不醒,那名女子果然是她要救的人,阮士子一见飞思思热泪盈眶的扑了上去,两人抱头痛哭,江华年催促了几句,两人匆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