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司后,周恬叫住准备上车的赵勤,“赵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得罪你了吗?”
赵勤装糊涂,“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周恬,我是看在你跟静怡是好闺蜜的份上,才帮你一把,你居然倒打一耙,把扣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算我倒霉,好事没办成,反倒惹了一身骚!”
“倒打一耙的是你!”周恬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骂谁呢你!”赵勤往前走了一步,“我不跟你一个女的计较,你赶紧走,从我家搬出去,别他妈脏了我的地方!”
“你放心,就你那个恶心的房子,我一分钟都住不下去了,我今天就搬走!”
赵勤开着车扬长而去,偶尔有几个人从公司出来,看到门外的周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天气阴沉沉的,空气弥漫着透骨的凉意,周恬紧了紧外套,打起精神,准备去派出所报案。
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她不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正准备离开,人事部蔡经理追了出来,“周恬,等一下。”
“蔡经理,还有事吗?”
蔡经理看着她,“公司已经报案了,这几天会有警察找你了解情况,你配合一下,放心,有公安部门参与,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周恬听出了她话里的信任,眼眶一酸,“谢谢您,蔡经理。”
从公司离开,周恬直接回了家。
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周恬环顾这个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又想起赵勤那副恶心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涌,从衣柜里搬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她没什么购物欲,东西不算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足够装下。
她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拖着行李箱离开,在小区旁边一家廉价快捷酒店开了间房,放下行李,去了手机店。
林晓惠见她进来,赶紧迎上去,“恬恬,我都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干了缺德事被发现,栽赃嫁祸呗!”苏玉娇冷嘲热讽。
“瞎说什么,恬恬才不是那种人!”林晓惠反驳。
“哦?那是店长的错了?你第一天认识他?”
林晓惠哑口无言,赵勤和周恬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她不相信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会干这种事。
“晓惠,跟我出来一下。”
周恬把她带到店外,“晓惠,你干的时间久,之前有没有见过赵勤跟手机贩子、黄牛之类的人有接触?”
林晓惠摇摇头,“店长平时交往的人挺多的,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还真没注意过有没有手机贩子。”
周恬叹了口气,“现在只有等警察那边的消息了。”
林晓惠看着她,欲言又止,“真的是店长干的吗?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是啊,明面上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离开手机店不久,天空下起了雨,她没带伞,冒着雨回到酒店,浑身淋了个透。
洗完澡躺在床上 一阵深深的疲惫感将她包裹。从小没有父母庇护,被人霸凌是常有的事,她都撑过来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可今天这场栽赃陷害,却让她委屈得想大哭一场。
“阿凌……”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模糊了视线,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看了许久。
明天就满一个月了,他通过试训了吧!
一定能通过的。
翻开通讯录,他的号码还在黑名单里挂着,她发疯一样想念他,想听听他的声音。
手指在那串数字上流连,终是没有拨出去。
连日来的思虑过度,再加上这场打击,彻底击垮了周恬的意志,半夜,发起了高烧。
昏昏沉沉间,她听见周凌的声音,手心贴上他温热的、濡湿的脸。
她想回应他,想看看他,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男孩重重吻在她手背,离开了病房。
两位经理被停职,店里只剩两个女营业员和一个手机维修员,生意也萧条了不少。
林晓惠照常在门口迎宾,远远看见周凌过来,又惊又喜,“阿凌!”
周恬冲她点了下头,进店直奔手机维修台,在桌上扣了下,“哥们儿,出来抽根烟?”
维修员李岩看了他一眼,跟着他出了店门。
周凌递给他一根烟,又抽出一根咬在嘴里,“你跟赵勤那孙子认识挺长时间了吧?”
“还行。”
李岩话不多,平时在店里就没什么存在感,只管埋头修手机,从不插手店里的事。
周凌眯起眼,“干这行时间久了,多少都会认识几个贩子吧?”
李岩没说话。
周凌:“那人你也认识?”
李岩:“不认识。”
周凌勾唇,“你知道我说的谁,就说不认识?”
李岩眼神一慌,“小子,你不用诈我,我就是个修手机的,店里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是么。”周凌弹了下烟灰,“他们平时怎么联系的,电话?微信?还是直接见面?就算打电话也不会傻到用自己号码吧?”
李岩把烟掐灭,准备回去,周凌盯着他:“你们公司已经报案了,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造成重大损失,你猜会判几年?”
李岩顿住脚步,冷冷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们用黑卡联系查不出来,那中间那个介绍人呢,总不会也用黑卡联系吧?”
“你什么意思?”
周凌走过去,“去自首,供出那个人,就算是共犯,也能从轻处罚。”
李岩表情阴狠,“我劝你少自作聪明,这一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管那么多,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凌把烟掐灭,掏出根录音笔在手上颠了颠,“再加上恐吓罪,多吃几年牢饭吧!”
周恬醒过来,鼻间充斥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阳光刺眼,她想抬手遮,却发现手被紧紧攥着。
“你醒了?”
周凌嗓音哑得厉害,脸色疲惫不堪,眼底却闪着光。
乍一见到他,周恬酸了眼眶,偏过头把手抽出来,“我睡了多久?”
“三天。”
周凌深深看着她,“我回来找不到你,你也不接我电话,是酒店的人发现你发烧报了警,警察联系的我,你想急死我么!”
周恬避开他的视线,“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你既然不把我当姐姐,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以后各走各路。”
“你不接我电话,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周凌眼神黯下来,声音透着委屈、愤怒和不甘,“如果我一辈子喜欢你,你就躲我一辈子吗?我就不明白,明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
“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亲人!就像我不可能对爸产生那种感情,对你也是一样的,明白吗?”
她近乎发泄地吼出来。
敲门声响起,周恬深吸口气,平复情绪,“请进。”
来人是蔡经理,捧着一大束康乃馨,提着个果篮进来。
“周恬,听说你病了,我代表公司来看看你。”
周凌冲她点点头,让出位置,出了病房。
周恬脑子还懵着,那个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她现在还是嫌疑人,公司的人怎么会来看她?
蔡经理坐下来,看着她吃惊的表情,“怎么,你弟弟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就是窜货那个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赵勤把店里的手机以最低限价批发给了贩子,用你的工号出的票,那个贩子也查到了,姓曾,五年前通过李岩认识的。”
“李岩?”
“对,李岩也参与了分成,赵勤干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只是一台两台,用苏玉娇的工号开票,见没人查,胆子越来越大,后来几十台的往外出,还栽赃给你,真是太恶劣了,你放心,公司已经决定起诉他了,除了这些年赚的差价,再算上公司的损失,涉案金额有三百多万,够他蹲几年了,还有那个李岩,虽然他主动自首,举报了那个姓曾的,不过也得判个一年半载。”
周恬努力消化着她的话,回忆起店里那个沉默寡言的维修员,再次感慨人心难测。
“那李岩为什么会自首?”
想起赵勤那个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猜他平时跟那个贩子联系一定不会留下痕迹,多半用的黑卡,黑卡不用实名,警察能把他们揪出来的几率并不算大,李岩主动自首,脑子坏了吗?
蔡经理笑眯眯地说:“这就要问你弟弟了,是他发现的李岩有问题,逼他去自首的。”
周恬更感意外,蔡经理拉起她的手,“周恬,付总让我给你带个话,这次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他非常抱歉,这半年来,你的业绩有目共睹,他已经提拔你当霄云路的经理了。”
周恬紧锁着眉,并没有什么反应。
见状,蔡经理试探地问:“你还有什么条件吗,都可以提,我会反馈给付总的。”
周恬摇头,“谢谢您和付总的好意,我决定辞职了,我想回去继续读书。”
蔡经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也好,你还年轻,继续深造是好事,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事随时联系。”
“好。”
蔡经理离开后,周凌进来,把削好的苹果给她。
“你是怎么发现李岩有问题的?”周恬问。
“猜的。”
“谢谢。”
周凌蓦地抬头,“你就非要跟我划清界限,非要拿刀子割我的心是吧!”
周恬直视着他的眼睛,“阿凌,你现在还小,依恋姐姐,离不开姐姐是正常的,等你以后进了省队,见识过这个世界,认识了更多的人,你自然会走出这个死胡同的。”
她顿了顿,“我要回一中继续上学了,你在省队好好训练,好好参加比赛,拿出成绩给妈看,她给你取的名字,‘会当凌绝顶’,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听到这些话,周凌急了,“你要回县里?忘了告诉你,我托邱教练给你联系了江城的重点高中,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周恬摇了摇头,“阿凌,我们不该再一起生活了,再亲的姐弟,将来也要分道扬镳的,就从今天开始吧。”
周凌彻底慌了,紧紧抱住她,“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别离开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没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真的,我不去省队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啪!
周恬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听听你在说什么,周凌,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娃娃,你这样别说我,没有人会看得起你,我也有我的生活,没义务陪你一辈子,你现在就走!”
周凌泣不成声,抱着她不撒手,“不,我不走,我死也不离开你!”
周恬怒气上涌,狠狠推开他,拔掉手上的管子,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住脖子,“不走是吧,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周凌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迸起,死死盯着刀锋划破她的皮肤,良久,摔门而去。
一切归于沉寂。
周恬盯着紧闭的门,眼泪簌簌滚落,她咬着被子,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刚才那番话,她何尝不是在说给自己听,没断奶的又何止是周凌,她对他的依恋难道比他少吗?!
周凌说的没错,他们是同株相连的双生草,可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脱轨,为了不让一切走向万劫不复,她必须斩断和他的牵连!
很快就会见面的~吼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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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