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何欣年在过完生日便挑了个日子搬出了青书院,因着院里又住进了一个新哥哥,便是那位意外救了何欣年,又被何父留下来的少年。听何父说这少年是父亲在京里好友的孩子姓许名雲焱。本着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思想,加之生日一过何欣年也是七岁的小姑娘了,虽说还是那个包子头,包子脸没看出什么改变,可到底七岁一个坎。众观院里都是自己的亲哥哥,且平日里都不在青书院里,可到底不好交代。
新院子叫青蘅院,是何欣年自己选的。院里有棵桃树,虽是光秃秃的只剩枝丫,藏在这五人问津的院落里有些荒凉,但何何欣年一眼便相中了它。听何伯说这桃树的年龄与何欣年一般大。这让何欣年更加看中了这院子。于是何母便派人重新修缮一番,又请了自家老爹题的字,于是这院子便定下了。过了几日,待何欣年生日一过,何母便挑了个日子,将何欣年的东西打包送进青蘅院,后又叫人微微改了一下何欣年原来的屋子,便让少年搬了进去。
这日一早,鸡鸣五更,丫鬟婆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早早起来做活。看着窗外一片白雪,年轻的小丫鬟们一个个欣喜激动不已,围着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一时原本安静的宅邸瞬间热闹了不少。何欣年是在外面叽叽喳喳的惊呼声中醒“流雪姐姐,外面这是怎么了”何欣年睁着眼睛盯着床幔半响,见外面的声音还没缓过来便问道。
“下雪了,奴婢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雪呢。”流雪放下窗前的帘子回过身,显得尤为激动。
“是吗,我看看。”何欣年听罢披了件棉衣下了床。也顾不得冷,快步跑到窗前,只见窗外那些树木都挂了雪,薄薄的一片,虽没北方的厚重,衬着黑色的枝丫倒也别有一番味道。丫鬟婆子们也是一个个激动无比,碰上相熟的总要停下来聊会才好。
说起来,这还是何欣年来大庆朝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雪,虽说比不得北方的大雪纷飞,似鹅毛,但总让何欣年有了一种冬天的感觉。看着窗外淋淋洒洒的雪,何欣年莫名情绪就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江夏如今怎么样了”以前下了雪,就属她最积极,非要拉着自己堆个雪人什么的,还说什么没有雪人的冬天,那都不叫冬天。
“小姐还是仔细着些,本就生子弱,若是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流雪见自家主子盯着窗外出神,忙拿了件貂毛披风给她盖上,又把把碳盆移到她身边才作罢。
“要是这雪在厚些就好了”何欣年顺着流雪的声音回神对流雪道。
“可别,这天本就冷了,若是再下几天雪,可不得冻死人啊况凡且这雪天本就路滑,日后还怎么出门去。”说话的是个比何欣年大两岁的小姑娘,脸圆圆的,很有肉感,叫玉润。是何欣年随何母上香时见其可怜,便央了何母买回来。何母虽说不是很愿意,可到底也不愿驳了自家女儿的意愿,加之过了年,待到流雪便要出阁,虽说嫁的是家奴,可到底也不好再贴身伺候。便把她买了回来,让其跟在珠圆身边调教着。后来何母见她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做事也麻利虽说话多了些,可也不会乱说。配上自家不怎么爱说话的姑娘,整好。
这玉润也是个苦命之人,父亲嗜赌如命又酗酒,母亲呢又是个欺软怕硬重男轻女的主,反正一家子糟心的货。几个月前她父亲在赌坊赌钱,把钱输了个精光,被人逼债,扬言要把他儿子给卖了,其母闻言,转身便狠心将玉润把,卖给了来村子收徒的街边耍艺的手艺人。那人也不是个好人,寒冬腊月的,没赚到钱便不给饭吃,还要将人毒打一顿,何欣年初见玉润便见她被那手艺人用鞭子抽打着,寒冬腊月的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发着烧高,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好不可怜。
“这么冷的天,谁还愿意出门去,也就你这丫头,还喜欢往外跑,一刻也不得闲。”流雪闻言,用手杵了一下玉润的眉心,笑道。
“哪有……”玉润闻言看着流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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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样子,明年定是个丰收年了”何父抖落一身的雪花,入了清芷院,将手放在炭盆前对着何母道。
“可不是,瑞雪兆丰年呢。来这济州十几年,这还是头一回见着雪呢,这都一连下了一夜了。看那厚厚的一层雪,怕是得要好几天才化了。”
“那敢情好,明儿学院休假,我就陪你去看看这济州的雪景如何,不比京里的差。”何父拉着何母的手道。
“果真”何母听了心下欢喜,递给何父一杯暖手茶,眸中带着笑意。
何父最是受不住那何母欢喜的样子心下一时荡漾,开口道“那是自然,明儿我们就去静心湖亭,再温上一壶老酒,岂不乐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