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
赵姨娘有点笑不出来:“大小姐话也不能这么说,何必妄自菲薄呢?”
裴宣叹气:“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要是有本事也不会才当了四年皇帝就归西了。
“官场复杂,大小姐就算进去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姨娘不是说了咱们这家境去了夜只是苦活累活吗?苦累活也复杂不到哪儿去。”
赵姨娘噎了一下:“话虽这么说,到底不比家里舒心。”
这回裴宣没有说话,她看着姓赵的,很希望赵姨娘有基本的良知,这破地儿到底哪里舒心了?
但很明显,赵姨娘没有。
果然能在京城混的脸皮都厚,裴宣再次叹气:“再是苦累活至少能保证一生衣食无忧啊。”
“衣食无忧这有何难?远嫣若是能青云直上怎么会忘的了长姐呢,必然铭记在心日夜诵念。”
……怎么说的她有点想起那堆给她念往生咒的尼姑了。
裴宣打了个激灵,好在赵姨娘上道已经从袖口掏出了东西。
“这匣子里是一点我的体己钱,大小姐尽可收下,权当远嫣对长姐的一点心意,日后远嫣心中必然不会忘记长姐对她的一片关爱。”
裴宣打开一看,沉默了,五千两?
这是真欺负她不知道市价啊,打发叫花子也不能这么可劲欺负吧?
裴宣气笑了:“姨娘想拿这点收买我,那我还是明天去宗正寺上吊吧。”
赵姨娘稍稍惊讶了一下,这丫头在山上穷的都自己种地了,据说首饰衣裳都典当了才勉强度日,还以为随便打发点就成了,不想竟也识货。
她在山上怎么晓得的?恐怕京中还是有人给她知会过了,也是,裴家到底还是宗室,人脉还是有些的。
赵姨娘和气了一些:“那依大小姐看?”
“五万两。”裴宣也不客气。
一听这数赵姨娘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厉了起来,竟有几分渗人了。
五万两给这丫头还不如花五万两买凶做了这丫头以绝后患。
杀心都掩盖不住,裴宣一看就知道她什么心思,可也知道她大概没这个胆儿,于是转了下桌上那只精巧的小匣子。
“姨娘天子面前见驾这可是旁的求官得不着的机会,再说姨娘家里管着盐铁生意,这么点子也不是什么大钱,为了远嫣有什么舍不得呢?”
赵姨娘脸色又是一变。
裴远珍不是什么大官,不过是这两年揣摩对了太后心思,天天在御史台骂完这个骂那个,自己其实一箩筐烂事。
御史台监察盐铁,户部也要礼让三分,赵姨娘的娘家弟妹靠着这层关系做了盐监,不说富可敌国吧,那也算取之不尽了,十万虽然要价高了点,但对她家绝对是拿的出来的。
单看愿不愿意了。
这事在京中不算什么秘密,可她一个在深山老林的乡下丫头如何知道的?赵姨娘心下生疑,杀意倒淡了两分。
裴宣趁机再接再厉:“不瞒姨娘说,我前些日子接了信,舅舅告老还乡的折子已经批了,不日就将回京。”
赵姨娘一听险些坐不住。
裴家本有一儿一女,女儿便是裴岁夕的娘,裴东珠的青梅,儿子名叫裴廖青,往前推个几十年也是战场上的一员悍将,奈何站错了队,当年怀揣着当国舅爷的梦想跟着裴东珠一起反了。
事后裴东珠死无全尸,裴廖青被俘,裴家爹娘快把头都给磕破了,好在当年大家一个村的,裴宣她爹以前快饿死时受过村里救济,因着这点恩情好歹没判斩立决,苟活了一条性命发配边疆流放三千里去西荒跟蛮子较劲去了。
这一去就是快二十年。
直到皇帝都换了两茬了才终于被允许回京,可家中也早就物是人非。
这点子家业都快被人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