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宴的绝对主角就是白露,就见她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席间,敬每一位老师,还有客人们。
当然,白露喝的是饮料。作为一只未成年,白露还没有沾过酒精,大人们自然不可能像普通酒席一样敬酒。
众人吃吃喝喝,气氛热烈,白爸白妈负责敬酒聊天,白露一圈走下来,饮料喝的肚子胀。
白容端着饮料,悄悄的起身,走到白露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袖。
白露回头:“白容?谢谢你今天过来,喝一杯?”
白容摇头:“白露姐,我想去厕所。”
白露有点懵,这去厕所找她干嘛?服务员在旁边啊……但见白容神色奇异,欲言又止,白露恍然或许白容有话想和她讲,当即笑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白容猛点头,跟在白露后面。
白露确实肚子胀的疼,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看到白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不由叹气,问:“怎么了?”
白容眼泪就下来了,声音哽咽:“白露姐,我要嫁人了。”
白露一脸懵,白容不才十六多吗?结婚???!
“怎么回事?你爸妈应该不会强迫你啊!你是恋爱了吗?”白露不断的召唤30她们,询问白容的情况。
30她们还在组织语言,白容的哭声搞的白露脑子疼。
白容扁嘴:“我没有恋爱,是……是武城一个开超市的老男人和爸妈说亲,爸妈觉得他才二十九,长的也行,家里有钱,本人也算本事……所以说让我嫁了算了。”
白露眯眼,30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的,我们属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白容又没有和我同一届,顶多就是村里小时候玩得好的小妹妹。她没有来找我,我自然不会去找她玩,所以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十六七就嫁人了。”
白露一边听30的话,一边问白容的意思:“那你本人呢?你愿意嫁人吗?”
“我不想……可是爸妈说得对,我什么都不会,没知识没文化,以后长大了能怎么办?我连自己都养不活。那个老板……那个老板愿意给五十万的彩礼钱,爸妈说这个钱会给我存着,以后就算……就算人家不要我了,我也能好好生活。”白容越说越自卑,眼泪哗哗的,“我太没用了,和白露姐你根本不能比,我连初中都毕不了业,呜呜呜(┯_┯)”
30给了白容的未来——“白容十七岁结婚,十八岁生孩子,二十九岁自杀。”
——“原因?大概是抑郁症吧。”
——“我曾经去过白容家,她明明比我小,可看起来就像四十多的老妇女,木呆呆的,人家喊她一句才会动一动。她两个孩子瞧不起她,她老公看不起她,她作为全职家庭主妇好像没有任何自我……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惜别人家的事情,轮得到我管吗?所以我没管。后来,我听到了白容自杀的消息。”
白露被30的消息吓了一跳,瞳孔地震,盯着年轻漂亮的白容看。
十六岁的女孩子,鲜嫩的好似一朵花,这朵花二十九就凋零了?!
白容被白露的眼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白露姐,你怎么这么看我?”
白露深呼吸,先在脑海里问30:“白容结婚后过的很不好吗?能不能详细点,我这里等着改变白容的未来。”
30叹气:“我不清楚,你懂的,我们这样的人,并不是非常热情,白容结婚我在读大学,几年不见哪里来的感情?后来白容养孩子,我在工作相亲,自己都烦的要死,哪来的时间关注别人?所以白容到底为什么自杀,我知道的,就是从妈妈那儿听来的传言。不过,可以想象,白容本身知识文化不够,人又傻乎乎的,最容易被欺负。她这样的傻姑娘,如果遇不到好男人,被人瞧不起也很正常。她年轻的时候傻乎乎叫天真可爱,生了孩子憔悴了,男人看不上了,那就是愚蠢白痴……”
明白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超市老板不是良人。
30说:“白容不成长,没有任何人是她的良人。”
白露握着白容的手,轻轻的说:“白容,你还年轻,才十六,连恋爱的滋味都没有尝过,你甘心就结婚?”
白容可怜巴巴:“可是,爸妈说得对,我这么笨,有人要不错了。”
白露深呼吸,恨不得抽白容一巴掌。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这么自卑?为什么总想着靠别人?
“白容。”白露掰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镜子,“看到了吗?”
白容茫然,镜子里一个茫然的白容。
白露按直了她的后背,纤长的手指抬高她的下巴,划过她的脸颊……
白容的脸腾的红了。
白露声音悦耳:“你看,你多好看,比我还好看。”
“你看,你多年轻,你我更年轻。”
“人生还有那么漫长,你怎么就,愿意把自己困死?”
“嫁人?生孩子?做家务?用每一分钱都得向男人祈求?”
“吃喝玩乐,你全都不能自由,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现在就可以一眼看到头的生活,你想要?”
白容眼眶还是湿湿的,脸颊绯红,她眨巴眼,可怜兮兮:“我不要,我不要这样,那我怎么办?白露姐,你这么聪明,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白露按着她的肩膀:“那就得看你了。”
白容眼巴巴道:“我听姐姐的。”
白露轻笑一声:“你应该试着走入社会……白容,去工作吧。”
白容脸色泛苦:“白露姐,我已经打工了,可是打工好辛苦。我在超市当收银员,一天有12个小时是站着的,真的好累……超市老板说,结婚后我可以什么都不做,想干什么干什么……那个大哥对我挺好的,百依百顺。”
白露看着白容,心下叹气。企图不劳而获,觉得工作辛苦,怪不得白容十六七就嫁人了,感情是自己愿意的,那我能做什么?要她别嫁?断她姻缘?到时候白容觉得工作辛苦,是不是每次想到就会觉得我让她不能躺赢?
白露很想不管了,可是30的话一直在脑子里旋转,白容会在二十九岁自杀,年纪轻轻抑郁而终。
白露终究是放不下:“白容,不劳而获,从来得不到幸福。你没钱,在家里就没有话语权,你还小,有些事,你应该想清楚。”
白容茫然的看着白露。
白露叹气:“白容,你喜欢什么?你没有想过去学吗?”
白容眨眼:“我……我没有喜欢什么呀。”
白露摇头:“不,每个人都会有爱好。唱歌?画画?写作?你总有属于自己的天赋。白容,读书不行不代表你其他也不行,对自己自信点,给自己的未来一个机会。你嫁人了,以后可能就是家务和孩子了,所谓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大体上是不可能的,男人结婚不可能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祖宗。”
白容迷茫极了:“可是打工真的好辛苦……我读书又读不进去。”
白露叹气:“你可以去技校学门技术,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喜欢画衣服吗?你自己设计的衣服挺漂亮的。”假话,那时候白容用本子画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绘画不行,不过那算是白露所知的唯一的白容的爱好,当下就提出来给她打气。
白容缺少自我,自信,甚至是自尊。白露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白容眼睛亮了:“嗯嗯!我想到了,其实我喜欢做衣服的,那我去学这个。”
白露一笑,看白容的样子,也不是无药可救,大概,是没有人告诉她方向吧。
哥哥嫂嫂他们或许是好心,觉得自家女儿愚蠢,读书打几分的人未来能干嘛?不如找个有钱的男人负责她的一辈子。可惜他们不知道,他们毁掉了女儿一辈子。
“回去吧。”白露说。
白容豁然开朗,心情美丽,脸色就好看多了。
两人回到大厅,宴席正酣。
白露拍拍白容:“你和你爸妈说清楚,勇敢点,这是你的一辈子。”
白容深呼吸,点头,走到爸妈身边。
白露走到妈妈身边,扯扯她的衣袖,低声询问:“妈,白容要结婚了吗?”
白妈看看女儿,看看不远处正和她妈说话的白容,道:“你知道了?”
白露点头:“妈,你和三嫂他们聊聊,白容才十六呢,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白妈忍不住揉揉女儿的头:“行了,别人家的事少掺和。”
白露眨眼,如果白容没有二十九就生无可恋的自杀,她或许不会管,毕竟不幸福的人多了去了,人的日子过得好不好端看自己,她又不是圣母,不会倾尽全力让所有人幸福——可白容不同,她是小时候玩到大的妹妹,还死的那么早,我可以阻止这一切,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白妈叹气:“好了好了,我会和三妹他们聊聊,不过具体如何不是我说了算。白容那孩子……就不是做主的料,她从小就傻乎乎的,什么都听她妈的。”白容是个好孩子,可惜读书没天分,初中毕业证都拿不到。这样的女儿,做爸妈的,已经给了她自以为的最好的打算,一个可以养活她的男人。
白露皱眉:“看她自己能不能挺直腰杆子一回。”如果白容烂泥扶不上墙,她也没有办法,一个晚辈总不能跑去指着白容爸妈鼻子骂。白容爸妈也不是卖女儿,他们只是认为这样对她好而已,白容不反驳,谁人敢说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