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诸东方 第12章 皇都商人

入秋了，皇都的秋天总是偷偷的来，在你还没察觉到时，抬头看看枯黄的叶，才发现“啊，秋来了。”

宋知声站在公主府的长廊上，望着对面满树的金黄。身旁坐了只狐狸，通体白毛，背上长着金色的角。

那狐狸开口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秋风摘下了槐树的黄叶，黄叶落到地上，又被风卷走了。

“乘黄，你看，秋来了。”

“是啊，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前阵子出了那么大的事，这个月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陪我去看看堂溪将军吧。”

“是。”狐狸幻化成了一位白衣婢女。

将军府外，一个身披紫色战甲的男子被拦在门外。男子抱着一个大头小鬼，其面闪闪作金光，团团如富翁，嘴像簸箕，发出的声音像敲梆子。

小厮拦他不住，他竟想硬闯。刚进府，便被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扔了出来。

紫衣男子捂着屁股，刚想骂，抬头看到男人的面容，点头哈腰，道：“哥，午好呀！”

男人不耐烦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紫衣男子整理好自己的紫色盔甲，身体站得笔直，目视前方，认真说道：“将军，我想要参军！”

男人双手抱拳，冷笑一声，说道：“参军？你还是回去读你的书吧！书都读不明白，身板跟小鸡仔似的。”

男人走下台阶，拎着紫衣男子的衣领，附耳说道：“你好好对我妹子，当好我堂溪家的女婿，别整天搞这些没用的。不然……”男人转而微笑的看着男子，道：“我就把你打残，这样你就再也不会乱跑了。”

男人用力一推，又将男子推倒在地。男人头也不回的，进了将军府。

男子爬起来，拾起被摔飞的大头鬼，骂道：“你不是说你见着试官必升迁，士子必中式吗！我怎么没成功！”

大头鬼缩成一团，“我不知道，我身上的金色是颜料糊的，我不是真的‘大头鬼’。

男子拎着‘大头鬼’，气呼呼的去找那个黑店算账。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乘黄下车，伸手扶着宋知声下来。

门口的小厮赶忙跑去通报。

将军一瘸一拐，走了出来。看到宋知声，向她行了个礼，“公主。”

宋知声走向前，将他扶起，“将军不必多礼，将军是夫诸国的英雄，应当是我来拜您。”说着向他行了个礼。

两人一齐走进大厅，婢女端来的茶点和果盘。身旁服侍的婢子给宋知声倒了杯茶。

宋知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蒙顶山啊。”

男人笑道：“公主好品鉴，正是国主前日赐的蒙顶山茶。”

宋知声放下茶杯，问道：“将军的腿疾好些了么？”

“太医今早刚来看过，好多了。”

“那便好，将军可否告知我西北边境的情况，近日边境如此太平，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的确有些蹊跷，阙沙国知道我负伤回都的消息，却无任何动静，阙沙国狡诈，我担心，他们又有什么阴谋。”

“乘黄，把我的纸笔拿来。”

白衣婢女掏出纸笔递给宋知声。

“将军请说，阙沙国将领的作战风格，士兵人数等，我需要你知无不言。”

“好，阙沙国……”

两人商讨了一个下午，天黑了，宋知声才回府。

紫衣男子怒气冲冲，到珍品阁门口，大声骂道：“奸商出来，我一千两黄金买的大头鬼，你居然给我造假？！”

珍品阁人来人往，无人理他。

男子更气了，直接冲进阁内。

珍品阁里面比外观看起来大了许多，男子感觉到，他一进阁，瞬间就不生气了，反而还有些高兴。

一堆人围这一张巨大的圆台，争先喊道：“我要！”，“我也要！”

男子走前一看，那哪里是圆台，那分明是砧板，板上一只巨大的蝴蝶，闪着蓝色的光，翅膀大如帆船，长着一张极美的人脸。男子看呆了。

一个小厮凑到他旁边，问道：“客官，这是南海蝴蝶，它的肉质极为肥美，你想买吗？”

“我，我不买，我是来……”男人想不起来他是来干嘛的了。

小厮阴笑道：“不买没关系，只要来了，就是我珍品阁的客人。”小厮指引着男人走向另一边。

几十个模样艳丽的伶人在变戏法。只见那高个伶人张开嘴巴，嘴巴越张越大，周围的人忘了呼吸，看得出神。忽然，高个伶人将身旁一个矮个伶人的头吞下，随后是矮个伶人的手、脚，矮个儿被整个吞吃了！围观的人发出尖叫，高个伶人一个接一个，将几十个伶人吞吃殆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诡异的胖伶人。而后，那胖伶人反胃似的，低头一吐，又将刚才吞吃的伶人一个个吐了出来。

小厮的脸几乎要贴着男人了，他声音尖细，像坠崖时的尖叫，“这是吞人戏法，这些伶人每天都会来珍品阁表演。”

“我尊敬的客人，你想要占卜未来吉凶吗。”

这下男人来了兴趣。小厮拉着男人走到一个琵琶女前。

女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袭红衣，衬得脸更加的惨白，脑袋上长着两只肥大的鼠耳。

小厮以命令的口吻，对琵琶女说道：“我的客人要占卜。”

女子微微点头，开始演奏，女子纤细的手拨动着弦，起初，音调是欢快的，而后越来越凄凉怅惘。

小厮微不可查的瞪了女子一眼，音调又变得欢快起来。

一曲停，小厮对着男人，满脸谄媚，笑道：“恭喜客官，是大吉！”

“客官，我们这还卖宠物，要不要看一看？”

“好啊。”男人欣然答应。

小厮又带男子去了另一个地方。

还未到，男人便听到了类似婴儿的叫声，男人警惕起来，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小厮解释道：“是鼠兽，我要带你去看的美丽宠物，皇都今年十分流行养这个。”

小厮走进库房，提了一个笼子出来，笼子里，一只白色的大老鼠，马蹄，牛尾，长着□□，粉色的眼珠好像珍贵的琥珀，婴儿一般的叫声惹人怜爱。

“怎么卖？”

小厮伸开五根手指。

“五十两？”

小厮微笑道：“五万两。”顿了顿，又说道：“黄金。”

男人骂道：“你怎么不去抢？！”

小厮依旧微笑着：“没有抢哦，我们是和平交易，公平买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能帮我送到府上吗。”

小厮态度恭敬：“当然可以。”

男子爽快地说道：“那好，我买了。”

小厮把男人送到了珍品阁门口，微笑道：“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小厮站在门口，看着男人渐渐走远。

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从阁里走出来，站到小厮身旁，“真是好骗呐。”转身问道：“卖了多少？”

小厮答道：“五万两黄金。”

男人笑了，“少了他，我这珍品阁还真开不下去。”

小厮走进阁内，继续欺骗别的客人。

男人离开，走到离阁十丈左右的地方，抬头一望。

珍品阁上，一只腰下长满逆鳞的红毛海怪，不停的吐着气，气幻成虚影，远远望去，像精心雕刻的楼阁。

男人背着手，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紫衣男子回到府中，书童告诉他，珍品阁送了宠物过来。

男人乐呵呵的去看他的新宠物，珍品阁果然没有骗他，买宠物还能帮他送到府上，这钱花的真值！

男人命书童将那鼠兽送到他书房去，还特意吩咐要将它从笼子里放出来。

说完，男人便又去练功了。男人在皇都颇有名气，倒不是因为他显赫的家世。而是因为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里出了个不愿读书的庸才，他是司空家的笑话。堂溪家落魄时，将女儿许配给了他。堂溪老爷子走后，堂溪旭在边境屡立战功，封了将军。堂溪旭一直不满这个妹夫，可是妹妹不愿和离，堂溪旭拗不过妹妹，只能作罢。可是，这并不妨碍堂溪旭对司空图的轻视。一个习武奇才，怎么看得上司空图这样的废物呢？

司空家算是夫诸国的元老了，司空老爷年纪大了，就这一个孩子，司空图想做什么，他也就随他了，只要孩子不干坏事就好。

司空图毫无意义的练了两个时辰基本功。

入夜，想去书房逗一逗新买的宠物。一推开门，就看到那大老鼠尾巴那一滩浓黄色的液体，一只小鼠浸泡在液体里。

司空图喊来书童，书童将小鼠身体洗净，用干净温暖的绸布将小鼠包住。

“可怜的小兽。”司空图看到生产完身体孱弱的大老鼠，不禁心疼起来。自己亲自去厨房煮了肉粥，鼠兽不吃。男人命厨子重新煮了一份，鼠兽才勉强吃了几口。

夜深了，男人睡在书房，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在沙场上驰骋的样子，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司空府便收到了珍品阁送来的礼物。

司空图被书童叫醒，走到大厅，昨天那个珍品阁的小厮已经等了他许久。

“司空公子，这是我们珍品阁送给你的礼物。”

司空图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多少钱。”

“不贵，一千两黄金就够了。”

书童骂道：“这还不贵，你们珍品阁欺负我们公子好说话，我们司空家的家底都要被你们坑光了！”

“这位小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珍品阁做买卖，讲究和平交易，价格公道，怎会独独欺你一家。”

“小墨，叫账房来给珍品阁结账，这礼物，我要了，你来一趟也不容易，不能让你白跑。”

小厮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公子心善，公子万福！”

司空图没有回应他，而是走到后院，继续练他的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