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到达京市,出来车站一摸兜……
傻眼了!
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了。
找人一打听,锦绣服装总厂距离火车站足足有二十多公里呢。
抬胳膊看了看手腕儿上精致的手表,周东阳给买的,应该能值几个钱,那家伙给她买东西从来都不会买便宜的,正琢磨着怎么卖掉,公交车驶过来了。
没功夫给她犹豫,一咬牙,随人流挤上公交车。
售票员走过来找她打票,姜甜尴尬地朝她笑笑,把手表摘下来,拎在手里晃晃,声音透出几分不自在,“抱歉,钱包在火车上被人偷了,我能先把手表卖了再打票吗?”
倒霉又可怜的漂亮小姑娘,售票员同情的朝她点点头。
姜甜也就在宋逸面前脸皮厚,外人面前却是个脸皮儿薄的,还有那么几分不接地气儿的小矫情。
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她才鼓起勇气走到公交车最前边,靠近车门位置,清了清嗓子,朝车内喊了一声,“抱歉,打扰各位一下。”
她声音不大,但人足够显眼,往那儿一站,没开口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这会儿见她开口,好奇的目光齐刷刷扫射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姜甜不由耳根子发烫,她有些拉不下脸来。可是,如果不马上解决钱的问题,就真的会寸步难行。
她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我钱包丢了,实在没办法就想把这块手表卖了换钱,——挺新的,才戴一个来月,有想要的吗,我可以便宜卖。”
她这话要给周东阳听见,非气乐不可,话里话外无非透漏出一个意思——你们快来趁火打劫吧。
话音落地,车上不少乘客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个看上去颇为精明的短发中年妇女先开了口,“小姑娘,可以把你手表拿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当然可以。”
姜甜心中一喜,小快步走过去,把手表递给女人。
中年妇女一上手,就感觉出这表做工不错,最关键是上面还写的是外国字母,这年月一沾上进口俩字儿,就贵得离谱,不过也是真上档次,拿出去再有面子不过。
她又暗暗扫了一眼姜甜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家底儿的人家出来的孩子,这表百分百是个东西。
“小姑娘,你这手表打算卖多少钱呀。”她打量着姜甜神色,又补充一句,“要是贵了,估计我们大家也帮不上你忙,毕竟谁没事儿也不会往兜里装一堆钱带着不是。”
这表是周东阳人托人又托人,几经周折给买的进口表,虽然不知道具体价钱,但肯定便宜不了,不过对方说的也是事实,谁没事儿带那么多钱呢。
姜甜踌躇一下,想起宋逸以前最喜欢把问题给对方抛回去,于是反问:“您能出多少钱?”
这下换中年妇女为难了,出高了自己吃亏,出低了她要卖给别人了,上那儿碰这么好的机会得这么一块儿好表,进口的东西那是花钱也很难弄到的。
她面露难色的说:“小姑娘,你出门在外丢了钱包也挺可怜的,阿姨也不占小孩儿便宜,市面上的手表基本上都是一百多块,你这个毕竟是戴过一段时间了,折个旧,一口价80块,痛快点儿咱就成交。”
姜甜来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逛过几次商场,对这里的物价多少也有些概念,直觉给低了,正犹豫着,忽然一声清朗温润的男中音从身后响起。
“两百块,我买了。”
万鸣从姜甜一上车就开始发呆。
像,太像了!
就连那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娇贵劲儿都像极了祖母。
或许是爱屋及乌,万鸣心里突兀地生出一股汹涌的怜惜爱护之情,冲击得他胸口发热。
他这话一出口,车上没音了。
两百块,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下去了,谁舍得?
中年妇女狠狠剜了万鸣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她可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
姜甜收了手表,转身递给万鸣,小鹿般纯净的眸子里扑闪着一片感激之色。
万鸣被她看得心都软了,直恨自己出来的时候没多带点儿钱,可以多帮助她一点儿。
他伸手接过来,随意扫了一眼,突然目光定住了,不由自主又把手表拿近一些,仔细观察,失声说道:
“小姑娘,你这手表是瑞士进口的英纳格女表,应该还是限量款的,极为难得,至少要三四百。”
姜甜是个颜控,去菜市场买个菜都要挑好看的买。眼前的叔叔长得温润如玉仙里仙气儿的,已是让她生了几分好感,又见他为人厚道,不占人便宜,更觉得亲切几分,于是非常大方地说:
“就按叔叔刚才说的价格给吧,您能帮我忙已经很感激了。”
万鸣摆手,“这怎么能行,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不能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方便告诉我你在哪里落脚吗?我把剩下的钱给你送过去。”
姜甜推辞几句,推辞不过,只好跟他说自己要去锦绣服装厂。
万鸣一听就乐了,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刚才他还在想这姑娘会不会是万峰说的那个,又觉得不太可能,丰市离京市距离可不近,没想到还真是。
索性他直接领着姜甜去服装厂找弟弟万峰。
章文山提前给万峰打过电话,所以万峰知道姜甜今天过来,提前跟下面人打了招呼,让姜甜到了过来找他。
可一直到下班,姜甜都没来,弄得他心里还有点儿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出远门儿不会遇到人贩子了吧。
正想着,章文山的电话又来了,问人到了没有。
万峰拎起电话,还没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万鸣领着姜甜走进来。
万峰对着电话说了句,“刚到。”
那头章文山朝周东阳和张卫点点头。
周东阳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脸色不大好看,整个后背湿透了,丰市就一班火车通往京市,按理说姜甜早该到了。
这期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让他担心得喘不过气。
他是有多想不开,非要跟她较这个劲儿,她喜欢周东阳这个身份,他就做她的周东阳好了,周东阳不就是个假正经吗?当谁不会装呢。
他上前一步朝章文山点点头,示意把电话交给他。
章文山这会儿有种作茧自缚的憋屈感,他原想着利用姜甜和万峰搭上线儿,可万万没料到姜甜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结婚了。
不光结婚了,对象还是个后台硬的。
万峰刚放下电话,跟姜甜和大哥打了个招呼,正想问他们俩怎么凑一块儿了,就听电话又响了。
他有些不耐地接起来。
“喂,你好,我是姜甜爱人,麻烦姜甜接一下电话好吗?”
万峰:“……”
姜甜拿起听筒,听见周东阳的声音,就跟找到家长的幼崽一样,委屈劲儿上来,眼圈儿一红,声音哑了几分:
“喂,我在这儿呢。”
周东阳听出不对劲儿,顾不上追究她不打招呼就先斩后奏一个人去了京市,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姜甜当着人,不好哭诉,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在火车上钱包被人偷走,所以把你给我买的手表卖了。”
人没事就好,周东阳松口气,当着外人不好说太多,安慰叮嘱一顿,挂了电话。
这会儿万鸣也跟万峰讲了和姜甜遇见的经过,哥俩都觉得这姑娘跟自家太有缘分了,便想邀请姜甜去家里做客。
姜甜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更不喜欢麻烦别人,直接拒绝了。
万鸣心细,看出小姑娘的不自在,换个角度考虑,他们跟她又不熟,的确有点儿热情过了头。
他朝万峰递个眼色。
万峰会意,叫来个和姜甜差不多的小姑娘,吩咐她带姜甜吃点饭,去厂里职工招待所住下。
姜甜礼貌地朝两人道了谢,退出办公室。
万峰朝他哥瞥去一眼,那意思是我没说错吧。
万鸣没吭声。
万峰忍不住调侃:“二哥,馋你的女人前仆后继,你确定这么多年就一直为二嫂守身如玉,就没有那么一次……”
“没有!”
万鸣斩钉截铁打断他,没好气地反问:“忠诚难道不应该是伴侣间最基本的素养?”
万峰不吭声了,他这书呆子哥哥认死理儿,说没有那还真可能就没有。
难道姜甜跟自家真的一点儿关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