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何玉坐在转盘上,手里正在坐着一个小的烟炉, 摆在各种神像、祖先排位等地方的小到瓷器器皿。maixi9
这不是他做的第一个了, 单单是同一个烟炉器皿, 他已经做了不下一打了。真正做起来, 何玉才知道皇家的生意有多么难做, 只区区一个小烟炉, 他做了三天, 还停留在瓷坯这个阶段。
真正接触之后, 这种皇家的单子, 当真是一点瑕疵都不许存在, 比如器型必须按照一定的比例, 有些微的差别都不行。即便没有差别和瑕疵, 也必须做出三个样品,取最好的进行烧制。
烧制过程又是一个考验,釉色的效果因为温度、瓷釉的浓度、上釉的过程都有可能出现偏差。
三天下来, 他们的瓷品做出来不下三十个, 过关却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下午,他们组的瓷品烧制出来了一批。
即便头疼,他还是得凑过去,问道:“师兄, 这次的瓷品怎么样?”
何玉拿起上面精美的瓷器来,仔仔细细地从透看到底部,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 用手摩挲着上面的瓷釉,观察他们的颜色的效果。
大师兄没说话,而是细心地开始检查,看过一个便将其放到一边,看完另一个,便放到对立的另一边,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两组瓷品来,虽然其中一组只有可怜兮兮地三个瓷品
“这次竟然有三个!”何玉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啊,是啊。 ”另外两个同事说到。
习惯了之前的全军覆没,这次他们组有三个可以过了大师兄的眼,简直是意外之喜。另外两个小伙伴也表示,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他们想得便是至少不要在大师兄这儿就全军覆没就好了。
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照例开会,每一组的瓷品都要通过另外两组的师傅进行检验,并互相以挑刺的难度来说出其中的问题和瑕疵所在。
何玉起初完全不能理解,但大师兄与他解释,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质量,达到皇家的要求。
“颜色还是不太对得感觉……”一个水清色的瓷碗,是肖师傅他们组的。
之前设计瓷品的时候,何玉就是和肖师傅一组,当时他就觉得,这组的瓷品相比较而言,是三组里头最简单和轻松的一组。
但现在,一个简简单单地瓷碗,光是因为瓷釉的色泽问题,已经重新制作了三天了,到得今天,还有人觉得不能过关。
当然,虽然是以苛刻的标准来评判的,像颜色不对劲这种问题,也不会因着一个人来确定,不然的话,他们怕是到明年也做不完了。
“好了,我们现在举手表决,这个瓷碗能不能过!”陈涛最后拍板道。
终于,这个碗还是通过了,大部分人表示这个颜色没有问题。
而后便开始下一项的观摩评判,就这样死扣,何玉觉得自己的眼光都苛刻了起来。
比如他手里拿着的这一个花碗,上面的莲花纹饰,他便觉得有些过于密集了,在视觉上显得微有些俗气。
这若是放在之前,他会觉得这个瓷碗非常的漂亮,拿回没事找事,觉得莲花纹饰都不对劲儿起来了。
当然,为了确定不是他一个人如此想,他在一会儿的发言中便将这个问题提出来,看有没有和他同感的,如果没有那便不能将其作为一个问题,若是不约而同有同感,则需要商议一番。
如此,进度便快不起来,但瓷品本身,却是无论器型、色釉还是手感等等,都完美无缺。
依旧是忙到大半夜,何玉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漱休息。
当天他制作瓷坯做了两个,修坯两个,上釉两个以及烧制成型,有三个,粗略一算,积分都有一两千。这段时间,因着高强度的制作,积分每天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的飞速上升着。
看着距离五十万积分越来越近,意味着他很可能在明年甚至是今年,就可以达成任务,离开了,何玉轻皱眉。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宿主的情绪波动,他总是不懂,之前宿主明明对任务非常的排斥,但为什么,每次任务结束,他总是很不舍?
之前的世界如此,这个世界亦是如此?
系统没有问,何玉自是也没有回回答。
大型制瓷室的承方台上,摆着一排巴掌大小的小瓷瓶,颜色有浅到深,层层递进,一共有八个,每个瓷瓶上都贴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瓷釉的配置比例。
回到瓷窑之后,何玉他们最先就是将黄色瓷釉的色系都研究出来,因为整个用作祭品的瓷品,很大部分都会用到黄釉。
何玉要绘制一个主色调为黑色,纹饰为黄色的瓷品,仔细对比了颜色,然后又拽过来师兄,选出了所需要的瓷釉之后,才按照纸条上的瓷釉进行配置,最后上釉。
制作、品鉴、返工修改、重新品鉴……
他们一直就是按照这个流程来进行,到了中期,何玉甚至都习惯了这种繁琐的流程,虽然仍旧很是麻烦,而他的眼光也越来越苛刻……
夏季,天正热的时候,满身的汗水湿透了背心,沿着肌肤淌下去,何**上放着大块的毛巾,里边已经全是水了。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现在已经是正夏时节,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他们的制瓷室中,虽然四周的窗户都打开了,但屋里头还是热得要命,而今年他们甚至没有办法躲。
因着他们的高标准、严要求,他们的任务进度几乎上跟着时间同步走到,两个月的时间,一百零八件瓷品,出了三分之二多一些,但后期的瓷品难度上要比之前的大。
尤其是作为祭品这一组,和有着数量不少的大型瓷品的石师傅那一组,万分不能耽搁的,所以天气再热,他们都不能误工的。
手里已经成型的瓷坯慢慢停下来,何玉拿起满是水的毛巾拧紧了,水花花地落到地上,然后擦了把满是汗水的脸。
站起身来,打算走到一旁去洗个毛巾,路过陈涛旁边的时候,将他腿上的毛巾也抽了出来,一块儿去洗洗。
洗毛巾的水是赵家的下人负责的,清水了会经常放几块冰块进去,然后水温便一直保持着冰凉的状态,洗上一下,都会感觉异常的痛快。
何玉将自己的毛巾和师兄的毛巾洗好之后,往回返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尖叫:“石师傅?”
何玉反应了一秒钟,便立刻朝石师傅那边跑去,陈涛晚何玉一步,也将自己手里正在做的活儿扔下,冲进到人群中去。
“怎么回事?石师傅怎么啦?”何玉急迫地问道。
“来,扶石师傅一把,我被他去诊所。”陈涛进来之后,一看石湫倒在地上,便说道。
何玉闻言,立刻将石师傅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搭到大师兄的背上。弄好之后,大师兄把腿一路小跑,何玉在身后扶着去了镇上最近的诊所。
一到诊所,何玉便看到乌泱泱的,一整所的人,非常多的病人,急得两人满头大汗。
“可以让让吗?我们这里有个人昏迷了,大夫先给看看吧。”陈涛大声地喊到,希望前面的人听到,能让他们靠前些。
还未等他一个个插队到最前面,就看见大夫身边的学徒出来,非常温和地声音与他们说到:“你们先将病人放到地上,我帮你们看看,师傅现在在里边,也是人命关天的病人。”
如此说了,何玉他们便只好将石师傅平放在地上,少年神情严肃,何玉和陈涛自是提着一颗心,紧张到不行。
“他是中暑了!”片刻之后,少年说到,起身就要跑到医馆的时候,用手摸了一下何玉搭在脖子上的毛巾。
“你们俩把他放到这边来。”少年指着一旁的树底下。
何玉他们自然是立刻照办,将石师傅放到树下之后,便听到少年继续用温和的声音下着指令:“将他的上衣去掉,然后用你的毛巾给他擦拭,我马上去端一盆晾水来,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完,少年就转身跑回医馆去,留下何玉和陈涛两人,立马按照少年的吩咐,将石师傅身上的衣服脱去,然后取下毛巾来擦拭。
半晌过后,少年端着一盆水就出来了,何玉立刻站起来将水接了过来,然后递到师兄面前:“来,师兄,将毛巾重新湿一下。”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石师傅终于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刚刚转醒,石师傅还有些懵,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
“石师傅,您是怎么晕倒的?”何玉和陈涛扶着石湫,靠着树坐起来,便询问到。
“我就是觉得,一阵恶心难受,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石湫皱着眉,想了想说到。
这时候肖师傅带着田管家也匆匆来了,一眼就看到了树底下的何玉他们。
“怎么会事?”
田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很明显跑得非常急。
“医生说,石师傅这是中暑了,冷毛巾擦过之后,才刚清醒了!”陈涛与田管家说到。
“现在感觉怎么样?石师傅?”田管家颇有些发愁地问道。
眼见着要到瓷器交差的日子了,石湫可是这里头的大将,要是他有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还好,只是有一点点的恶心,老了,不中用了。”石师傅忽然有些落寞地说道。
“石师傅别多想,就是今年夏天太热了,不然的话,你也不会中暑晕倒。 ”何玉敏锐地察觉到石师傅语气中的失落,便立刻安慰道。
而后,之前的那个少年端着一个碗出来,他们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的东西。
“他醒了,让他把这碗水喝了。”少年将手里的碗递给陈涛。
“这是什么水?”陈涛将碗接过来之后,问了一句。
“盐水。”说完,没多解释转身就走了,然后投入到其余等待的病人中。
“石师傅,您喝了吧,不过这盐水可能不太好。 ”陈涛扭回头来,把手里的盐水递到石师傅的嘴边。
“没事。”石湫道。说完,便大口喝着带盐的水。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少年出来将碗要了回去。同时蹲下来,给石师傅看了看,与他们说道:“今年的天气热,中暑的人特别多,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回去了千万注意防暑,别太过劳累,千万注意,不要再热着了。 ”
“然后没事了,你们可以扶着他回去了。”少年补充到。
“不用开几副药吃吗?”少年走得太快,陈涛说完这话,他已经走出去十米远了,然后又停下脚步来。
“不用,当然你们非要吃,就在这儿慢慢排队,等师父给你们开药。”少年语气中似有一丝丝的薄怒,听不太清。
“算了,不吃就不吃吧,我们先扶石师傅回去。 ”陈涛说到。
这次有惊无险地回到瓷窑之后,气氛是不大好的。石师傅明显不能过度劳累,不然不等完工就会出问题的。
但他们现在的工期正是紧张的时候,而石师傅那一组,他又是中流砥柱,且最艰难的大型龙缸还没有完成。
“没事,我休息休息就能干活儿。”石湫知道陈涛的为难,便与他说到。
“石师傅,你就安心休息,瓷器的事情,我有办法,你不要有压力。”陈涛安抚道,实在不行,他便两头兼顾道。
何玉听着大师兄的话,便知道他的想法,眉头轻皱,大师兄是比石师傅要年轻些许,但也经不住如此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