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家的大门敞开着, 还未走进就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何玉能听得出其中几个熟悉的声音。mengyuanshucheng
何玉走进去, 就见师兄们差不多都来了, 搬到院子里来坐着唠嗑。
“何玉来了。”二师兄一眼就看到了何玉, 便招呼他快快进来。
“师父, 小师弟来了。”其中一个师兄大声地喊到, 声音有些兴奋。
片刻之后, 大师兄从屋里走了出来, 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说道:“何玉, 你进屋来, 师父有话和你说。”
何玉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便有些迷茫地走了进去。
“师父,我来了。这是我在大师兄的指导下做的一个花瓶瓷。”
虽说气氛有些不大对,何玉还是先双手奉上了自己的贺礼。
“有心了。”王师傅点点头, 示意陈涛将礼物盒接了过去, 而后打开来看。
“咦?”待看见躺在红木盒中的瓷瓶时,王师傅眼前一亮。
他伸手将瓷瓶取了出来,一眼就被镂空这种设计吸引了目光,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这个设计, 是你想的,还是阿涛?”王师傅说到。
“是小师弟想的。”这时站在一旁的大师兄出声道。
“不错,不错。”王师傅将花瓶举高, 仔细欣赏着这个颇为新奇的设计,连连夸赞道。何玉脸上也露出很是愉快的笑容。
将手中的花瓶看了又看,最后才微有些恋恋不舍地将花瓶放回到木盒之中。
“你们都坐吧。”王师傅对两人说到。
何玉与陈涛闻言,才在师父的两边坐了下来。
“前几天,齐管事的上门来,与我说了一些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师父的话一出口,何玉便知道今天气氛诡异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知道齐管事是怎么和师父说的?”何玉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
“赵大人亲自找到他,将你的契消了,那自然以后你也就不是我门下的人了。”王师傅极为平淡地说着不平淡的事情。
何玉一听,瞬间有些委屈上头。
“难不成没有那一纸契约,师父便不认我这个弟子,明明之前说的,那契是与窑厂签的,与师徒关系并没有牵连,何来解了那边,便连着解了这边?”
“小师弟别急啊!师父这也是和你说这事儿,都没定下呢。”
何玉的反应着实吓了陈涛一跳,只好赶紧安抚道。
“咳咳。你师兄说得对,着啥急?”王师傅也咳嗽了两声,万万没想到何玉反应如此大。
“这事儿最后还是看你,你认这师徒关系,我自不会赶你出去。 ”王师傅说到。
“师父在上,请受何玉一拜。”何玉立马起身下跪磕头行大礼,以表决心。
“好了,快扶何玉起来。”
王师傅与陈涛说到,陈涛便上前将何玉扶了起来。
何玉重新坐到作为上的时候,就看到师父掏出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盒子:“这个他们都有的,一个是师徒信物,一个是你的名章。”
何玉闻言,打开一看,静静躺着两个玉质品,温润通透,很是漂亮。
“谢谢师父。”何玉很是开心地说道。
之后,何玉每每想起今天的选择,还是会非常庆幸自己的选择。
而后何玉便与大师兄从房间里出来,投入到了师兄弟中的玩闹里,何玉是最小的一个,自然时常被大家打趣到。
日上正午,师父与师娘安排他们开始吃饭。
他们师徒加上师娘,坐了满满一桌。
“这菜费了你们师娘好大功夫,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忙乎了,尝尝好吃不?”
“当然好吃了,师娘的手艺我们可是想了一年啦。”
“对对对,师娘的手艺让人回味无穷。”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显得很是热闹。
师娘脸上明显很是愉悦,这般夸赞每年都会有,看着这群弟子们吃得开心,她就很是满足。
饭桌上,除了美味的食物,便是喝酒了,尤其是这种时节,整个过程中不停地推杯换盏,何玉自是也不例外,热闹的气氛中,他自己都不知道喝了有多少。
待宴会结束,好几个都已经不大清醒了,只有大师兄、二师兄两人还算清醒。
何玉迷迷糊糊间被灌了小半碗醒酒汤,没过多久便恢复意识从椅子上醒了过来,半醒半醉间,便站起来走了两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还好被一旁的大师兄扶了一把。
“醒了没?先去洗把脸。”陈涛扶着他到一旁的洗脸架,湿了毛巾递给他。
入手一片冰凉,冻得何玉一下子醒了一半。
“擦把脸,一会儿过来帮忙。”陈涛把毛巾给了何玉,便转身就走了。
何玉凭着一点点意识,用冰凉的毛巾敷在脸上,唤醒自己的意识,他其实喝得不算多,酒量微有些差,但清醒得也快,是他们这里边醉酒清醒得最快的一个。
洗了把冷水脸,何玉就彻底清醒了过来,然后就看着屋子里的凌乱,好些人都醉倒在椅子上。大师兄和二师兄忙着灌醒酒汤。
“小何,好了没,快过来帮忙。”大师兄在那边催促道。
“来了。”何玉搭好毛巾就赶紧过去帮忙,给一个个醉酒的灌醒酒汤,以及扶着这些师兄们去洗脸。
差不多下午的时候才忙完,与师父告辞之后回家,晚上吃了点东西,何玉便坚持不住上床睡觉,这算是他来到这里为数不多的早睡。
赵大人初十的时候就动身上京去了,今年算上他修沐时间最长的一年了。同一时间短,瓷窑也重新开工了。
新工开始,何玉享受着超然的客卿身份后,直接空降了一个独立的制瓷室,按照他的意愿,就在大师兄制瓷室的旁边。
除此以外,何玉能够免费领取的材料额度等,比大师兄都还要高一档,他知道的时候可是心虚不已的,深深觉得实在是有些配不上。
不过这些优越的材料,还是给他带来极大的帮助,对他实验那些不同种类的瓷器,提供了足够的物质基础。
“何玉,有时间吗?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大师兄找到他问道。
“当然有,大师兄什么事儿?”何玉放下首长的活儿,回应道。
“师父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是个书画家。”陈涛说道。
“啊,真的?”
何玉万万没想到,他只是与大师兄透露过,自己想跟着老师学书法和绘画的,这才几个月,师父便帮他介绍老师。
“有什么注意的吗?”
何玉闻言,微有些紧张地搓搓手,主要是在他印象中,这类人的脾气都不咋好,或多或少会有些怪癖。
“你就穿之前去师父家穿的那身衣服去,也别紧张,这位脾气都还好。”陈涛与说到。
“知道了,大师兄。”何玉点点头,回应道。
何玉第二天,穿上了唯一的一套稍显精致的衣服,衣摆处挂着之前师父与他的玉佩。临走的时候,何玉照了下镜子,虽不复之前的唇红齿白,却还是蛮帅的,自我感觉非常好。
何玉随陈涛他们,走了蛮远的路,才到了一个悠闲的庭院外。与门房打了招呼之后,何玉他们在外面稍稍等了片刻,便看到有人过来领他们。
“陈师傅好,这位便是何公子?”
下人与陈涛打了招呼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何玉的身上。
何玉能够感受到,领路的人明显具有审视的打量,使人颇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是的,我是何玉。”
何玉微微点头,表明自己的身份。
“周先生在竹林小筑等你们。”带路的人与他说道,并领着何玉他们前往。
“阿涛,快来。”
何玉先看到了一片竹林,就在竹林的外围,有一个清雅廊庭,刚走到亭子外面,便听到一人声音,很是熟悉地喊着大师兄的名字。
“周先生,许久不见。 ”陈涛落落大方地说道。
看起来,两人至少有过交往,所以才显得很是熟识的样子。
“这个就是你的师弟吧?看起来一表人才。”周先生看向何玉说到。
“晚辈何玉,见过周先生。”何玉行礼道。
“不用客气。”周先生道,“我与你们师徒几个还颇有缘分。 ”
“这位就是周大师,擅长书法和绘画,以后你多与大师请教。”陈涛与他说到。
“周先生,请多指教。”何玉再次谦卑地说到。
“来来来,你先上来,写几个字与我看看。”周先生朝何玉招了招手说道。
“不要担心,你上去按照你平时一般写就好了。 ”陈涛先与他说道。
“你大师兄说得对,我这只是摸个底,不要有压力。”这位周先生也是如此说道。
何玉便点点头,走到亭中的石桌跟前,拿起眼前的笔,想了想写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是宋代诗人苏轼的作品,古人总是偏爱竹,古诗中有不少这类的,何玉这段时间练字,都是抄的古诗,这会儿想起来,下意识便选用了苏轼的这个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