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xiashucom
老阴谋家。
九个人里面果然有这样的性格。
他从未与陆文正式见面,也不像别的几号那样总喜欢叽叽歪歪大放厥词。
这人一言不发,就在暗地里开始搞事情了。
而且是间接搞事。
利用人类的弱点。
这世界上还有多少陆江海这样的人?
【有预谋,擅长调查】
【锁定目标,制定计划,执行计划】
【万事俱备,不出半点差池】
【掌控局面】
【……】
二号的性格特征很容易判断出来。
这种做事有计划,而且计划偏于完美的人最难对付。
但二号主动暴露了一个弱点。
他送了一条狗过来。
这表示他不仅仅沉迷于做幕后黑手的感觉。
他担心陆文不知道是他,所以他故意表明身份,他站在全世界的幕后,陆文的台前。
……
时间来到中午。
已经进入八月份,真正的酷暑时节。
执行局这边,好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执行官轮番上阵,审问陆江海。
但都无功而返。
陆江海永远保持着‘对莫乌市好’、‘忘战必危’、‘保护城市’这样的态度,而且说起来有理有据。
若非几位老执行官都是身经百战,百毒不侵的,还真就有可能被他给说服了。
“难不成……又用凶手是精神病人来堵住民众的口?”
“什么叫又?”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大家心里都清楚。”
“但这次是真的精神病。”
众人在商量。
夏初洛并没有加入商议的行列,只是双手环抱,靠在墙边静静思索。
要如何让大部分民众相信真的有心理暗示这种东西?
这种暗示其实很常见。
比如普通的电视购物广告,抑或直播带货,看到了之后就会产生一个是否购买的心理,而如果周围的人都说好,这个购买的暗示会被无限放大。
外界条件干扰主观判断而已。
“不用想了,实在是太巧,说出来没人信。”陆文牵着狗走进来,“如果公布真实结果,不少人肯定会喊‘连都不敢这么写’,还不如说是精神病发作了。”
夏初洛淡淡瞥了一眼那条哈士奇。
睿智的目光,凌乱的毛发,吐着舌头,两条前腿不停扒拉着地面。
“你这狗……长得些许潦草。”
“待会带它去洗个澡,修理毛发,自然就好看了,好歹也是纯种哈士奇。”
“你怎么知道是纯的?”
“看眼神。”
“你还真要养?”
“你不喜欢狗?”
陆文记得夏初洛貌似没太多厌恶的。
这种带毛发的小动物,女生不应该都很喜欢?
“可以养,让家里那个机器的我养吧,就当废物再利用。”
“行。”
两人达成一致。
那边商量的结果也出来了。
依旧是传统手段。
【精神病发作】
这是莫乌市这边给出的解释。
这条解释下面贴着凶手的病历单,从小到大每一位医生的判断,还有在精神病院住院的证明等等。
“陆某海长期受到外界刺激,认为克里城要攻打莫乌市,因此……”
但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克里城的民众接受。
甚至连莫乌市己方的民众都不相信。
“又拿精神病说事?这都是第几次了?”
“以后如果又没成年,又确诊精神病,岂不是可以拿着菜刀在大街上横着走?”
“看来得找渠道给我自己也弄个精神病证明……”
“……”
质疑、愤怒、不满、谴责……
各种各样的声音淹没了莫乌市议会的官方账号,以至于负责运营的那边都打电话过来询问,是否要关闭评论区。
得到的结果是“不”,任由民众说去吧。
关了评论区只会显得心虚。
这种时候,莫乌市高层集体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但事情总是不那么美好。
【你永远都不知道,猪队友什么时候会突然拔刀背刺】
某个了解此案的公职人员,在下午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一众媒体围了起来。
询问的问题无非是关于这个案子的。
天气炎热,这位公职人员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
他额头冒汗,口干舌燥。
急着回家。
又被无数媒体淹没。
四周的安保人员以及同事见状,纷纷准备将他拉出来。
就听得他急躁地大吼一句。
“这次是真的精神病!”
于是事情彻底炸了。
就连那些媒体都没想到。
他们本来只是奢求能问出一点有关案子的细节,以此赚取两座城市居民的点击量。
但……
突然就爆出了个惊天大消息。
“这次是真的,这么说以往都是假的?”
虽然这事有不少人都心知肚明,但这还是头一次有公职人员公开承认。
“有哪位好心人,麻烦统计一下莫乌市成立至今,有多少富人和高干家的子弟因为精神病逃脱制裁的?”
莫乌市毕竟成立八十年了。
这八十年间,不能说每一件事都是公平公正的。
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污纳垢。
陆文在看到这些帖子后。
第一反应是限流。
但他又想了想……
还是算了。
让他们闹吧,这是好事。
至少站在陆文的角度来看,这是好事。
他只是个仿生人,没有接受过正确的政治熏陶,他的利益跟大多数人都不同。
而且陆文觉得,在这件事上,民众有知情的权利。
莫乌市的过往历史中,有过许多经典的精神病案例。
【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
这几个字经常出现在这种案例里。
那些辩护律师都在竭力证明:凶手虽然平时是正常的,但他杀人的那几分钟突然就犯病了,杀完人之后又恢复正常。
这样的案子太多,所以后来为了堵住民众的嘴,莫乌市特地在每个监狱设置了‘精神病监区’。
但后来据说,里面关着的都是没钱没势的,真正的精神病。
傍晚时分。
晚饭时间。
夏初洛突然问了句:“你好歹也拿到了a00的权限,真就追查不到那个二号?”
“他在躲避我的每一只眼睛。”
“天上还有你的眼睛。”
“但他只是个仿生人,就算抓到了,他自爆扔下一具躯体就行了。”
两个人其实都不太关注民众的舆论。
这种事情要解决,需要从源头出发。
陆文那几个整天没事找事做的兄弟就是源头。
今天这场事情的源头是二号。
很直接的手段。
血腥与杀戮最能挑起普通人心里的阴暗面。
就在这天傍晚六点。
又死了一个人。
这次死人的地点在克里城。
“这次的死者是我们莫乌市上上任第八区执行局总长,他年轻时候与一位北方的姑娘相遇相爱,退休后就随着他妻子去了北方克里城,在那里定居。”
“我想在座有不少人都认识他,毕竟曾是我们的同事。”
这位退休的老执行官在用这些年来积攒的资金,在克里城开了一家小书店。
温馨,和谐,平静。
每天靠在窗边,戴着老花镜,捧着书,晒着暖阳,一杯淡茶,袅袅余香。
就是这样的安宁祥和的生活。
为人和善,很少与人交恶。
死了。
同样是惨死。
“死在克里城郊区的一间森林木屋里。”
魏伯安叹了口气,看样子是认识那个老执行官。
克里城那边木料充足,郊区被大片的树木占据。
最为人熟知的应该就是白桦树,经常出现在各种文学作品以及电影电视里面。
还有枫树,那边甚至有专门割枫糖的节日。
“我十多年前,因为某个案子请教过他,后来也多有书信往来,交流两边的生活,算是半个笔友吧。”魏伯安说道。
那位老人退休后,在克里城郊区的森林里购置了一块土地。
并用几年的时间,搭建了一座小木屋。
平日里,他大多时候都在克里城区的书店里。
冬季到来,天上开始飘扬雪花,他就会与妻子一同去森林里的木屋。
大雪纷纷扬扬,唯美的白色覆盖屋子,这对老夫妻与他们的狗就住在木屋里,烧着壁炉,床铺与木凳铺着毛茸茸的兽皮,生活被温暖围绕。
那其实是一种很令人向往的生活。
“今年三月,刚开春的时候,他还曾邀请我去那边,说到了采集枫糖的季节。”
那里的人们,会在三四月份采集糖枫树的树汁,并熬制成枫糖浆。
当时魏伯安很忙,第十区总长这个名字就让他足够忙了,他还得暗中收集当初在第十五区发生的翻船事件相关资料,所以没去。
没想到就再也没了见面的机会。
生老病死会带来很多伤感。
但更令人伤感的是遗憾。
正常死亡留下的遗憾不会太多。
从现场传来的照片看,那对老夫妻的脑袋被悬挂在木屋的屋檐上。
现在是八月份,两位应该只是简单过去住几天,城里的书店还开着的。
“凶手也抓到了,同样是自己暴露。”
“根据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凶手,可能同样也有精神病。”
那人有偏执以及暴力倾向。
小时候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慢慢长大才开始变得正常的。
这期间服用了许多药物,接受过不少心理疏导。
但今天又突然犯病了。
他砍下两位老人的头颅,挂在屋檐上,并且拍照,上传到各个群里、社交媒体上。
“他没有逃跑,就坐在那间小木屋的外面,等待被抓捕。”
“但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并不是执行局那边的,而是一个记者,所以他接受了采访。”
那人说。
莫乌市这边的人下手狠辣,杀害了一对德高望重的克里城夫妇。
所以他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杀一对莫乌市的夫妇。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挥舞拳头,情绪激动,而且说的话很具有感染力,克里城不少头脑简单的居民纷纷发声支援他。”
这个混乱的时代。
杀人犯与英雄总是会被混淆。
“等会……”陆文突然说道:“他的话有一个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