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债 第11章 第 11 章上朝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还是多谢桑指挥使提点。殿前司的账本阮某也看了，若是有需要的话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贪污案下了定论但是殿前司相关的主犯人员都死了，落下个烂摊子给桑延。阮世昌也不想白白麻烦人家一趟，些许银子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想到那账上亏空的十万两，桑延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第一世家，出手就是豪横。”

她对着即将踏出书房的人喊道：“下次有事尽管来找我啊！”

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她乐意得很。

阮世昌迈出去的脚步收回，脑子里忽然想起在殿上摄政王说的那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找桑指挥使”。一时间，之前被自己疏忽的地方都浮现在眼前。

明明一开始桑延查刘华很顺利却突然让他接手贪腐案，再到自己查出倒卖军需好像冥冥之中都有什么在牵着他往前走。

第一次碰壁就是刘华翻供，正巧桑延没钱便把刘华的亲眷抵给自己顺口说了破局之法。第二次殿上辩论桑延请假，殿前司内查就能解决的事情自己帮她领了。第三次自己被百官阻拦刑部无人可用，桑延借兵。第四次就是今天，摄政王刚刚驳回他的折子，桑延这里立马给了个折中的法子。

就算是宠臣，她怎么就确定摄政王一定会按照她的想法来处理此事呢？

桑延不知道这人一瞬间就想了那么多，只是看他久久没有动静。

“这是……还有事要说吗？”

阮世昌缓缓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上的太阳，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跟空气说话。

“是不是我所有的反应都在指挥使和摄政王的计划之中？”

手里的点心突然掉了，砸在膝上的话本上。桑延捡起后放到嘴里，扫了扫书上的碎屑。

“阮大人多虑了，一个侍郎还不足以让王爷费心。”

阮世昌豁然转身，“那再加上阮家嫡子的身份呢？”

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的能力，但是朝上许多人都是看在阮家和他父亲的面子上才对他有几分好颜色。如今，这几分人情也被他消耗殆尽了。

若是为了案子，就算豁出去性命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若是成为他们夺权的棋子……

桑延摸摸鼻子，“这倒是，有点道理哈。”

她走到阮世昌面前，摇摇头惋惜道：“不过现在已然来不及了，阮大人在旁人眼中只怕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摄政王党。”

“毕竟阮大人可是多次公然找我谈话，甚至还拿出私银解我在殿前司燃眉之急。殿前司指挥使的腰牌陪着你去所有大人府上转了一圈。”

阮世昌：无耻。

“你们玩权数的，心都脏。”

说完，他挥袖离去。

孙辉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就见大人一个人坐在桌后写写画画。

“喝药！”

一碗黑色物体摆在桌上，桑延指着这浓稠的跟粥一样的不明物质疑：“这是药？”

孙辉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补药一样剩了点，扔了又可惜我就一锅炖了。”

他将药碗往前推了推，劝道：“熬都熬了，喝吧！”

*

贪污案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论罪行刑环节。

阮世昌因为深挖贪腐把朝堂上的人得罪了一遍，如今就算是刑部对他也是颇有微词。毕竟自家也有几个不干净的。

朝堂上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在刑部大牢，还有其家眷、仆人，满满当当。每日的开销就是不小的数字，虽然收缴回来的脏物不少但那都是有数的，户部的鼻子过于灵敏，直接从府上清点完就来人拉走了。

“阮公子，这牢里实在是放不下了。您看要不就少抓点吧？”牢头欲哭无泪，这里面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啊！来探监的人多，吃得好拉得多，这段时间兄弟们都累瘦了。

阮世昌大手一挥，“放不下就去找殿前司借地方，这里不是也有不少殿前司的人吗？”

自从知道对方摆了自己一道，他再用起桑延的名头就坦然多了。反正别人也以为他俩是一伙的，何必再避嫌。

阮世昌亲自带人押着串成一条的殿前司罪犯往他们从前任职的地方去。

殿前司大狱与殿前司并不在一处，可偏偏桑延得到消息已经等在大狱门口了，身后是一批身穿铠甲的士兵。阮世昌眉头一挑，想起对方手上还有信阳带来的人脉。

桑指挥使横枪而立，身后士兵特意避开正午阳光下拉长的影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对方持枪的样子，就算是站在这平地上也当得一句“英姿飒爽少年郎”的称赞。

对方拒绝的态度很明确。

阮世昌把手中牵着的绳子一甩，一副随你处置的模样。

“反正都是殿前司的人，怎么安排全听指挥使大人的。”一群带着手铐脚铐的人，你要是不嫌丢人就晾在街上。

队伍里，大家之前都是殿前司同僚，如今自己却成为阶下囚还要被押回殿前司大牢，新指挥使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她可是连御史都敢打。

有那胆小好面的承受不住，祈求道：“求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

“成全你！”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空中长枪银光闪过，桑延手中长枪直接贯穿了那人心口，抽回时带出的血渍溅到她衣服上，瞬间隐入黑色。

刚刚杀了一个人，阮世昌不知道对方如何做到能够若无其事的开口。

“我的殿前司不会有吃里扒外的人，就算以前有今日过后也就不会有了！”

阮世昌被她话里的果决震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边桑延已经一枪一个从每个人心口捅过去了。几个呼吸间，他带来的二十三位罪犯就都倒在了血泊里。

血迹蔓延开来，逐渐涉到他鞋尖前。

阮世昌猛地后退两步，一脸恐惧的看着回到檐下的人。

“你，你这是草菅人命！”

桑延：“阮大人，他们是罪犯，早死晚死都得死。”

她觉得自己已然很收敛了。

“倒卖军需这在军营里是要枭首示众的。”

身后的士兵也都纷纷点头。

看不惯他那深受打击的样子，桑延手上的长枪从空中划过，带血的枪尖抵上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脸。

她轻蔑的声音响起：“阮大人若是要在刑部做个好官，只靠看书可不够。”

说罢，身后士兵及时送上一方黑布。

她站在檐下仔细擦拭自己的宝贝枪头。不屑的抬抬下巴。

“把下面收了。”

*

告假已久的桑指挥使突然上朝了，惊异的眼神虽然多，但是这次却没人参她，尽管知道对方昨日才当街杀了几十个人。

没人参的原因也很简单，御史台没人了。从御史令往下撸了八成官员，剩下的几个每天上朝都心惊胆战的，哪里还敢多话。

桑延上殿第一感受就是：“空旷多了！”

这下不用去跟裕狐永抢位置了，在裕狐永左侧站定还朝他友好的笑笑。

裕狐永：这人奸笑什么？

如今的朝堂十分安静且和谐，摄政王说一不二。

终于，摄政王还是提到了贪污案。

“本王初执政还是想给那些轻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由阮侍郎重新定罪，重罪的罪官一律处死知情不报贪图享受的亲眷一律同罪，轻犯统统官降三级外放邻县，留置待看。”

“至于监斩官——”

众人抬头往高位看去，摄政王伸手一指站在武将首位的桑指挥使。

“就由桑指挥使监刑。”

被点到名字的桑指挥使演都不演，笑着就领命了。

感情这位是专门来当刽子手的。啧！真是个活阎王。

散朝后，桑延照例被留下。其他人已经说不出自己是羡慕还是习惯了。

摄政王宫里，桑延一进饭厅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今天吃烤鱼？”

如今已经是盛夏，桑延还是整日穿着黑色骑装，这已经被她当做朝服了。前段时间休息，来宫里穿的虽然稍微凉快些但也是黑色掐腰绣金之类的袍子。

“京城不比信阳四季如春，你这么穿真的不热吗？”

说话间给她倒上一杯含冰块的清水。

“怎么会？”桑延指间贴上对方手背，传去淡淡的凉意。她一脸无所谓的说：“孙大夫说体内有寒毒，不可贪凉。”

温衡一把抓住她手掌，眉心紧蹙。一个武将体虚至此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不，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前朝的事情暂放，养好身体才是主要的。”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桑延觉得有点怪异。

装作无心的退后一步，她指着今日的饭菜，开玩笑说：“属下若是休息了今日可就吃不上这么香的烤鱼了！”

温衡虚握一下掌心，轻声道：“若是住在宫里你就每天都能吃上了。”

这话桑延不敢接，按温衡这几个月的行事作风真的做得出这事。

默默吃了一口鱼肉，她眼睛亮了。

“信阳来人了？”这配料这用法，就是信阳特有的配方。

温衡笑骂她：“你就是嘴刁。”

“信阳王府那边送信来了，穆儿不日进京。”

提到自己唯一的孩子，他语气冷淡。桑延估计温淮穆来京不是温衡的意思，毕竟王府唯一的侧妃还是温衡在边关打拼时为了拉拢人心娶了驻将的独女，这么多年都没扶正。

如今地位不同了，扶正的可能性更低。

想必边关那边也急了，才会想着直接把人送到京城。不管是不是嫡子，至少占了个长子的名分。

“小公子冰雪聪明，王爷应该欢喜才是。”

毕竟人家外祖在边关对你不薄，你进京勤王人家还冒着斩首的风险给了你人马。

温衡大笑一声，“本王自然欢喜，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本王唯一的孩子。”

他看着正在挑鱼刺的青年，想着有个孩子也好，以后也省了许多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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