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度空间 第96章 第 96 章

就在七兮懵懂的时候，谷羽和长老们的争吵仍然在继续。

二长老十分无奈说，“您是焚天大陆的王，您要对焚天大陆上的生灵负责。”

七兮听到谷羽冷哼一声，“各部落有大事吾哪次不在？”

三位长老哑然。

谷羽脸上的冷笑更浓，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凡是他不得不管的事情他都管了，结果呢，要管的事情越来越多，现在首领死个儿子都要他管。

“什么都要吾管，吾要你们和那些首领族长有何用？”

明知谷羽是在胡搅蛮缠，想多点时间给七兮找灵草灵果，三位长老还是找不出反驳的话。

二长老想了想，刚要开口就被四长老拦住了，他朝二长老摇摇头，示意他适可而止，别把谷羽逼太紧适得其反。

于是二长老话锋一转，“小殿下的事不是我们所愿，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也希望他安好无恙。”

谷羽淡漠的双眸闪过一丝嘲讽，语气很是平淡，“如此最好，吾不希望有谁跑到七兮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事情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但是，在他成年之前，吾不希望七兮听到一丝他不该知道的。”

谷羽的话是什么意思三位长老都清楚，面面相觑片刻都没说话，默认了谷羽的话。他们也是怕了谷羽，生怕他为了七兮的事情发疯。

谷羽不耐烦的朝他们摆手，“无事就赶紧走。”

二长老和大长老麻溜走了，四长老叹了口气，说，“我看看您身上的伤。”

七兮大惊，慌忙伸出头去看。

之间谷羽半靠在椅子上，从七兮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惨白的半张脸，许是之前怒极的那口气散了，语气都带着虚弱。

“劳烦四长老。”

“应该的。”除了这个四长老也不知该说什么，让他别那么拼命，不用说谷羽肯定不答应。

四长老帮谷羽褪下衣服，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七兮也瞪大的眼睛。

谷羽慢条斯理褪下一个，半边身体焦黑，整条左手白骨森森，半个身体的内脏都看得见。

七兮喉咙突然像堵了棵石头，所有的质问都说不出口，眼前只有剩下半条命的谷羽。

眼中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七兮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还太小，还无法分辨心底涌上来酸涩又沉重的心情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很难受，难受得快喘不过气了。

七兮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悄无声息离开谷羽的住处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接下来几天七兮都躲着谷羽，恰巧谷羽养伤也躲着七兮，加上焚天鸟打小就不安分，不是在离家出走就是在离家出走的路上，所以谷羽半点没发觉几天没见七兮有哪里不对。

七兮谁也想不见东躲西藏了好几天，他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等找到没人的地方，他又发现自己无法哭出来。

釉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的七兮。“你为什么哭。”

七兮无精打采说，“我就要死了。”

男孩歪头一脸茫然，“可是你看着很健康的样子，为什么会死。”

七兮固执说，“我要死了，但不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男孩撑着下巴，满不在乎的“哦”了声。

七兮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我都这么惨了，你都不安慰一下我的吗？”

男孩思考一下，认真说，“可是但凡是生命都是要死的啊，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死亡的结局，没什么好悲伤的。”

七兮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丽脱俗答案，一时都忘记要哭了，他懵懵懂懂说出内心的想法，“可是我不想死，我害怕。”

男孩又开始思考了，半晌后他说，“那你有办法不去死吗？”

说到生死七兮又想哭了，他眼泪汪汪摇头，“我没有办法。”

男孩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摸摸七兮的头，“我们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的事情。有些事情要看得开，一但钻牛角尖日子就难过了。”

“你看看我，我肯定比你早死，不也活得好好的。”男孩双手做出两个圈圈放在脸上，透过手掌小小的圆圈去看碧蓝的天空，以及飘过的柔软白云。

“我们能在这个世上存活已经很幸运，有些生物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男孩淡淡说，“我们从出生就在走向死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经历困苦、快乐，生老病死残。”

“只要在意旅途中那些美好的风景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在意从生到死的结果，而放弃路途中的美好。我们已经比那些注定无法出生的生物幸运太多了。要知足，一但不知足，日子就难过了。”

七兮快要被说服了，但他想要活下去的**摇摇欲坠的支撑着他不倒戈，“可是活得久，不就可以看到更风景了？”

釉云笑着说，“不能一味往后看，也要往前看看，前面总有让人难忘的风景，值得时常回忆，一想起就欢喜雀跃。”

七兮冥思苦想，“可我没有遇上这样的风景。”

釉云小大人似的摸摸七兮的头，“你该遇到时就会遇到，不要着急。”

七兮似乎是被安慰到了，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伤心了。”

釉云又笑了，“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如果有那他一定是个很幸运的人。所以，伤心的时候就哭吧，哭过之后该放下就放下。开开心心是一天，哭哭啼啼也是一天，为什么不高高兴过完能过的每一天呢。”

七兮重重点头，“我已经哭过了，所以我没那么难过了。”

“那就好。”釉云说。

清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唤回了七兮飘远的思绪。

躺在躺椅上的釉云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老年人眼睛都浑浊或者是深沉，那双眼清澈见底，一如那个初见时的小少年，百年如一日。

看到身旁的七兮，釉云笑了，“最近还好吗？还以为见不着你了呢，上苍还是眷顾我的。”

七兮颔首，他的手臂早就好了，遇袭的事也用不着同釉云说，平白让他操心。

釉云伸手握住七兮的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也不清楚老祖对你做了什么，你们也不会告诉我。我就想跟你说一件事，无论老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你不欠我们什么，从来都只有我们欠你的。”

七兮垂眸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只白皙修长，另一只遍布皱纹和老人斑。明明是一个比他还小的人，却像是年长了他两倍，他刚成年，他却即将埋土，时间有时候确实无情又不那么公平。

七兮现在仍然无法理解阁老的做法，却产生了与他一样的想法，他想釉云活下去，活得比他长久。

釉云抬起苍老的手摇了摇，“你啊总是太为别人着想，过得太辛苦。你看看我，我就窝在一亩三分地里过我的日子，快活又简单。”

雪兔一族寿命短实力差却擅长种植，灵兽城一半土地都是白兔族在搭理，所以釉云很是富裕。

外面打架的事情白兔族实力差不用去，又有钱，还擅长生孩子。釉云如今子孙满堂在白兔族中是个非常长寿的，当真应了他小时候说的那句话，他是个一帆风顺很幸运的白兔，如果没有阁老做的事情他会更加顺遂。

七兮起身看着眼前翠绿的树冠，说，“我从来只为自己着想，若不是有你宽慰，我也不知我如今会长成什么模样。”

釉云又笑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听到你说伤心的原因，我想的是什么吗？”

不等七兮回答，他继续说，“我在想，这真是个为别人着想的孩子。”

七兮张嘴想反驳，釉云摆手阻止了他说话，“海拾年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无父无母被二长老抚养长大，二长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把家族的希望也给了他。海拾年的将来，是娶一个门第比他低些的铁甲巨龟，而后生下一个优秀的孩子。二长老死后继承铁甲巨龟一族以及二长老的位置，他的未来一眼就能忘到头。”

釉云摊摊手，“二长老望孙成材都快疯魔了，海拾年知道自己无法反抗也反抗不了，他选择了什么呢，他选择吃吃喝喝能快乐几年是几年，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二长老无声的反抗。”

“再说毛艳茭，她的娇滴滴哭哭啼啼永远都是对着亲近的人，对别人，她对你们哭得有多狠，对别人下手就有多狠，但凡惹到她一星半点，哪个外人没被她的鞭子抽过。只要三长老还在，那些被打的“外人”谁敢找她说一句算账。”

“如果你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别人说再多都是徒劳，二长老天天念海拾年至今还在吃喝玩乐，挨过打的人天天希望毛艳茭脾气好点，至今没有成功。”

“唯有你。”釉云说道：“哪怕明知封魔结界会要你的命，你从来没说过不去，一千年过去了，你兄长还在安安稳稳当他的王。”

七兮想说他没那么好，他也有分亲疏分远近，他没那么无私奉献。

看着釉云明亮的双眸，七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里的真诚坦然太过醉人，好像打破了就是一种罪过。

七兮在釉云的院子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回去时已经日暮西斜，戚珘做好晚饭正在等他。

戚珘让人坐下，盛了一碗饭给他。七兮默不作声接过，默默扒饭吃菜。

这顿饭比以往都要安静，戚珘从这沉默无言中猜出，釉云的情况怕是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戚珘沉默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母亲去世时他还没记事，这么多年朋友一个个失去，生死离别却是没有的。

片刻后，戚珘干巴巴安慰，“节哀。”

七兮突然笑了，“釉云去世我早做好准备，不用担心我，如今不过是想见我最后一面，也见着了，没什么遗憾。他在你的世界算是喜丧了，是件好事。干干净净的来，无憾无悔的走，挺好的。”

再是喜丧也是丧，怎么可能不难过。

许是看出戚珘的疑惑，七兮收敛笑意，认真说，“他如今走也挺好，一生顺遂无忧。”

戚珘直觉七兮这话不简单，奈何七兮却没有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