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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桂花，你们干嘛去啊？”
御花园里宫人们来来往往，一个穿黄色衣服的小宫女唤住了从自己身旁经过的人
“陛下要来凤仪宫，夏桔姐姐安排我们备些新鲜的瓜果”
那个被她叫做桂花的小丫鬟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已经被宫里调教的甚有模样了，看起来竟比寻常人家的闺阁女儿还要娇嫩几分
“皇后娘娘如今怀孕了，凤仪宫里什么不是最好的，还用得着到御膳房来取？”
“你真是蠢，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能让皇后娘娘吃那冰冷的东西吗？平日里都是仔细炖在吃食里”
“哦，原来是这样”
跟黄衣服同伴的小宫女插嘴进来，“皇后娘娘真是受宠呢”
“那当然”
桂花满脸骄傲，“虽然我平日伺候在外围，可也听说咱们娘娘如今吃的用的都是顶顶好的，上次陛下还特意来吃娘娘宫里的茶，说是从番外进贡的，刚来就赏给了娘娘，所以特地来讨一杯吃”
两个小宫女闻言瞪大了眼睛，吃惊的不行，“还有这等事？”
“陛下自己不吃也要留给娘娘”
“旷古奇闻，真是旷古奇闻，从来没听过哪个皇帝这样的”
惊讶完之后，那个后插话进来的宫女疑惑道，“娘娘跟陛下感情这么好，怎么从前竟闹得不可开交”
“你知道什么啊！”
黄色衣服的女孩子故作神秘的笑道，“这就叫做欢喜冤家，不打不相识！哈哈哈”
桂花也跟着笑，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跟着的队伍早已经走远了
“不跟姐姐们说了，我得赶紧取瓜果，否则晚了怕娘娘怪罪”
“是，你赶紧去吧”
小宫女们匆匆相聚，又匆匆散开去忙各自的事情
御花园里的几棵柏树生长的不错，刚好将亭子围在中间，多了些清幽之感
此时亭子里正坐着一位穿着红袍的绝色女子，她的唇角格外鲜艳，脸颊红红的，看起来气色被养的十分不错
“娘娘，可要责罚她们？”
“不必”
庄梦月伸出手，略摆了摆，不经意露出腕上的一只翠色玉镯，更加显得肌肤白皙，吹弹可破
她稍微皱了皱眉，“现如今宫人们都这般说吗？”
听到这，夏桔眼睛里不禁露出笑意，“是啊，陛下疼爱娘娘，满宫里谁人不知”
就连一向沉稳的春桃也含蓄的捂嘴笑了笑，像是认定了夏桔此番话不假
“呵呵”
庄梦月尴尬的笑了笑，将头转向一边，看着不远处漫无目的摇晃的树枝
多不好意思啊
她捧出一颗心的时候，他反过来框她
等她害他，他倒勤勤恳恳的扑上来
男人呐，真是不知好歹！
女人伸手抚了抚自己日渐鼓起的肚子，心下不免有些伤感
“娘娘，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了一桩事儿”
春桃弓着身子，沉稳冷静的面上有些犹豫
“什么？”
她上前一步，甚至越过了夏桔，附在庄梦月耳边轻声说道，“听说过年晚宴那天，有人看见冬桂跟相太医在一起，玩耍打闹……看起来颇为亲密”
庄梦月挑眉看她，心中着实吃惊，可春桃并不像会撒谎的样子
没想到，冬桂竟然还有这种心思
四个丫鬟里数她对正主最好，年纪轻轻，倒像是疼女儿一样将庄梦月捧在手心
除却前些日子被她责罚遣到外院去伺候的秋柿，四个人里如今能用的只剩下两个
微微替原主心凉片刻，姚月又淡淡想着
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对不起相宁，若他真的另有所爱，自己倒不妨成全了他，也算替庄梦月还了从前的情债
——
用来上朝的承安殿里，大臣们正有序的站列两旁
“陛下，微臣太史王浩，参庄丞相以权谋私，搜刮民脂民膏”
“哦？”
齐霄挑了挑眉，又见一人快速站出来
“微臣御史赵云飞，参庄相包庇罪臣，恐有不臣之心”
“微臣礼部尚书，参庄丞相以下犯上，”
“臣……”
一个又一个，足足站出来十几个人才罢休
无一例外，都是张阁老的人
齐霄看着他们，嘴唇紧抿
终于有个人肯说点其他的了
申大将军哆哆嗦嗦的站出来，“启禀陛下…近日盛国兵马经常在盘桓，昨日自北部犯我边境，已攻破下一城”
“什么？”
“什么？”
这些被养在国家中心的老臣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清河帝好奢靡，连同近年来京都也风行起享乐之风
他们已经太久没经历过战争，以至于突然听到这个词都有些生疏了
直到这时皇帝才缓缓聚起了精神，“国事为重，此次盛国入侵，爱卿们有何良策？”
“陛下，依臣看事情还是得一桩一件的办，不如先将庄丞相的问题料理清楚之后，再谈国事！”
张阁老嗓音洪亮，矛头直指庄品，可丞相却没有太多表情，依旧静静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许多因为盛国而犹豫的弹劾官员们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立刻纷纷上表，“攘外必先安内，庄丞相的事情不解决，大家也无法全心全意处理政事”
高座上的齐霄闻言似乎有些头疼，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两根手指，目光看向庄品，“丞相如何解释？”
“微臣没做过”
他凛然下跪，“相信陛下会给臣一个公道”
平日里同他交好的臣子企图跳出来为他讲话，却被齐霄拦住，
“来人，将庄相带至大理寺查问，务必好好对待，此案不可有半点冤屈！”
“是，微臣必定严查，给陛下一个真相”
大理寺卿站出来领旨
齐霄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人也抓了，各位爱卿继续聊一聊正经事吧！”
“微臣惶恐”
大臣们齐声应答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讨论，大殿中再次充满畅谈国事的声音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
“皇后今日吃了什么？”
“回陛下”
红宣低着头回答道，“早饭吃了几口粥，午饭时娘娘没有胃口，便什么也没吃下”
“嗯？”
齐霄抬起眼睛，红宣便立即跪下，近日朝局动荡，陛下心情总是不好，他可不能撞到枪口上去
“听说皇后娘娘知道了今天朝堂上的事…”
男人的面上略显沉闷，看不出太多情绪
红宣又继续宽慰道，“陛下也别太自责了，娘娘插手朝政，朝堂上的事情是瞒不住她的”
皇帝听罢一直沉默，半响后才缓缓说道，
“着人去凤仪宫，就说朕今晚陪娘娘用晚膳”
“是”
红宣垂着头站起来，连忙打发一个小太监立刻去办了
晚膳时候，齐霄提前去了凤仪宫，本意是先瞧瞧皇后，可饭桌上的精美菜肴却早已准备齐全
像是一直在等他一样
纷纷落座之后，庄梦月拿起筷子，夹菜的动作稍显缓慢， “臣妾听说今日朝堂上有人参我父亲”
齐霄沉默不语
“你们都先出去吧”
庄梦月吩咐一声，宫人们立刻匆匆离去
她站起来，用手轻抚自己的肚子，
“陛下，若我父亲有何问题，这个孩子恐怕…”
“你拿这个威胁朕？”
齐霄忍不住冷笑一声，“孩子可是你自己要的”
“是”
女人有些不知好歹，眉眼冷冷一横，“但臣妾知道，陛下也需要他”
“有了他，庄家就会更加死心塌地为陛下效忠，帮助您牵制张氏家族，与将来的好处相比，如今混乱的朝局根本不算什么”
“当您日后不再需要，反正也只是个孩子，您大可将他丢到一旁，至于我这个不靠谱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会被杀死”
庄梦月转过头看向他，目光伤感而又悲凉，“难道不是吗？”
“你将朕想的如此无情？”
独自坐在桌旁，齐霄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独
“不是陛下无情，是帝王之路原本就是如此”
庄梦月红了眼睛，流下一滴泪水，她满不在乎的擦掉
“我曾经上过一次当，所以不会再上第二次，陛下对我这样好，除了这些原因臣妾也想不出别的”
“就算为了您的权谋吧！我只求你放过庄丞相，我是个不该来到这里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但丞相于我这具身体有着养育之恩，我只要活着一日，就不能眼睁睁瞧着他出事”
听了她啰嗦良久，齐霄静静问道，“为什么不该来到这里？”
与他的感性相比，女人显得愈发冷心冷情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更何况，我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是因为朕吗？”
齐霄低声问，模样愈发幽深
因为齐霄？
好像也确实如此，假如这个世界没有皇帝的话，那岂不就是人人平等，跟她的世界也没啥不同了
于是她望向他的眸光复杂，“对啊”
得到答案后，一直隐忍的男人好像彻底被击垮
“今日外敌入侵，皇后可有耳闻？”
他的面容处在暗影里，不太看得清神色
“略有听闻”
女人有些心虚，勉强答道
“希望你能明白皇后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你不仅是庄氏一族的女儿，你还是全天下人的皇后！”
男人非常淡然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想暗示些什么
可当庄梦月抬起头，却半点东西也没抓住，只见他最终还是沉默着，起身走到自己身旁，轻轻拉过自己的手温声道，“坐下吃饭”
庄梦月被他个模样吓了一跳，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
“你父亲不会有事”
男人低微的声音仿佛要跌入尘埃里
“多谢陛下”
庄梦月笑了笑，心底却突然不太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