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年也不跟他要了,他摆出一副慵懒惬意的姿态靠坐在椅子上。
随意的在桌子上拿了一本话本翻看起来,嘴上却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们家王爷离开时可是让我有事随时来天一阁找你,要是被他知道了你是个如此表里不一的人,你觉得他会不会···”
沈温年话还没说完便见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羊皮纸信封。
而严昊整个人半趴在桌子上,嘴边常挂着的痞笑不见了,眼神中却好似有些委屈般的盯着对边的少年,手中捏着一个信封正举到沈温年眼前。
“沈小公子别这样呀,我给您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给我们家王爷吹枕边风了吧。”
沈温年唇边的弧度勾到一般便僵住了······
“你,你胡说霸道什么?”沈温年耳朵一下子红了。
严昊在沈温年看不到的地方微勾薄唇,小甜豆可太好逗了。
沈温年从他手中抽过信封,侧着身子不愿意再多看到一眼这个讨人厌的管事。
严昊唇角又勾起一抹王世不恭的痞笑,眉毛轻挑着。
他姿态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上,阴柔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沈温年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他现在正在专心的拆着手中的信。
手中的羊皮纸信封一看就是非常难得的特殊动物皮纸所制。
拿在手中的质感非常厚实,触摸上去却是非常细密的质地一点也不粗糙。
手感也很柔软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僵硬的感觉。
封口也是用羊肠子制成的肠绳一针一针缝合着的。
信封虽然都是动物皮脏制成的,却完全没有一点异味,反倒散发着一丝浅淡的特殊香味。
沈温年研究了一会都没研究出来这个羊肠绳要怎么解开。
他心中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看向对面姿态散漫的某人,瓮声瓮气的开口:“喂,这个怎么打开呀?”
严昊从沈温年接过信封后便一直盯着他看,见他抿着着好看的嘴唇,秀气的眉峰微微皱着,纤细白嫩的手指在封口处扣来扣去了许久。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了,而是换了个更好欣赏对面少年的动作的姿态坐着。
严昊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也随意的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侧着,脸上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的笑容。
这个笑容与他平时经常挂在嘴边的痞笑形成强烈的反差。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将他自己现在的表情照出来给他自己看的话,他一定会震惊于自己怎会做出这样的表情来······
严昊听见少年看似很不乐意,却又迫不得已般的表情看着自己,语气也不算好的向自己求助道。
他轻笑出声,然后才慢悠悠的把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伸向自己怀中。
没一会儿,便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递到少年眼前。
沈温年有些懵,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么难得珍贵信封,居然是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打开的?这样会不会太可惜了啊······
“······怎么弄?”
沈温年眨巴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灵动的眼睛上忽闪忽闪的,给人一种呆萌感。
严昊举着手中匕首在沈温年面前晃了晃,轻笑出声:“割开绳子。”
“不用担心,这东西对于王爷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王爷不缺这些东西。”
严昊似乎是看出了沈温年的顾虑,轻描淡写的跟他解释道。
“···哦。”沈温年伸手接过那把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的匕首······
他不着痕迹的偷偷瞄了一眼这本花里胡哨的匕首的主人,这人的品味果然如他本人一样啊。
严昊见少年接过匕首后,盯着他那把段水匕看了好一会,他微微挑眉,又露出一抹痞笑道:“怎么样,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哦。”
沈温年闻言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语气冷漠:“不必了。”
被沈温年毫不迟疑的拒绝了后,严昊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靠回到椅背上,但心中却好似隐隐有些失落感。
沈温年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来,刀刃出鞘后反射出一道白色的银光。
“小公子可要小心哦,这把段水匕锋利无比,当心伤着自己了,我可不好跟王爷交代啊。”
沈温年看了他一眼,点头:“知道了。”
沈温年拿起匕首轻轻朝缝在信封上的肠绳一划,那根肠绳一下子就断开了。
沈温年瞪大眼睛,没想到这把匕首真这么锋利啊。
他动作更加小心的把匕首插/回刀鞘中,递还给对面的人:“谢了。”
严昊见沈温年露出惊讶的神情,心中满意无比,却在下一刻听见少年轻飘飘的对他道了一声谢。
他愣了一瞬,随即接过少年手中的段水匕,冲着少年笑道:“小公子客气了。”
沈温年把匕首还给他后便不再与他多说,专注的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打开信纸,便见一纸遒劲有力,翩若惊鸿的字迹。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年年,你收到此信估计已是两日后了吧,而我此时已经快到洹城。
京城离北疆全程不过半月逾,而我骑宝马一路快行会比乘马车快上一半。
当年年收到这封信时,我估计已经抵达梁洲了。]
······
后面,楚墨城提到,在信封内随信带了他在去洹城的路上,在小摊贩处所见到的一对红绳编织的手绳。
[摊主与我说,这红绳在他们那代表美好的姻缘,也叫姻缘绳。
带着红绳的伴侣便能被姻缘绳牢牢地捆绑在一块,永远在一起,一辈子相守。
所以,我便鬼使神差的买下了,因为我想跟年年一起戴上姻缘绳,一辈子和年年捆绑在一起······]
沈温年看到这里的时候,脸和耳朵都已经隐隐开始浮上红晕,他此刻的心跳如擂鼓般砰砰跳动着。
[以物代人,希望年年戴着红绳,如同我陪伴你左右。
情长纸短,不尽依依。]
沈温年揉了揉眼眶,把信封倒了过来,口朝下晃了晃,一根红色的细绳便掉了出来。
沈温年拿起红绳在手中看了看,便给自己戴上了。
他举起自己此时带着红绳的手,仿佛看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般迟迟移不开目光。
沈温年心中一片柔软,没想到楚墨城居然还这么迷信,还说什么要跟他一辈子捆绑在一起什么的。
他揉了把发烫的脸颊,却不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此时已经没了往日那副王世不恭的模样。
严昊接过少年手中的段水匕后,便又恢复了一开始散漫慵懒的坐姿,他双手环胸,身子像没骨头般靠在椅背上,眼神却仍旧放在对面的少年身上。
没一会,他便看见少年展开信纸看了一段后便开始面泛红霞······
“???”
严昊挑眉,该不会是他们家王爷在信中写了什么少儿不宜的荤话了吧?他在心中暗笑。
可当他看到少年后面眼圈微微发红,他就笑不出来了。
严昊数来散漫轻佻的模样,此刻去变得有些寒凉。,
当他看见少年看完信后,抬手轻柔着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时,他的心像是被针扎般,隐隐有些刺痛。
小甜豆怎么哭了······
为何看到小甜豆流泪,他的心口会如针扎般如此刺痛难耐······
他看着沈温年白到晃眼的手腕上,此时正被一根刺目的红绳圈着。心中谈不上来什么滋味,只觉自己如同丢失了非常喜爱的玩物般,有些苦闷和不痛快。
*
沈温年回到辅相府时,天将将要黑。
他从天一阁出来时并没有步行回去,听马夫说是严管事给他安排的马车,让马夫安全将他送回辅相府的。
沈温年当时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这个严昊虽然说话有些不着调的,但做起事还算靠谱的嘛。
他忽然有些后悔在信里偷偷跟楚墨城告他的状了······
算了,下次再跟楚墨城解释一下吧。
是的。沈温年离开时还给楚墨城回了一封信。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沈温年收回带着红绳的那条手臂,在和白皙的手腕对比后,显得无比刺目的那根红绳同时也隐没在衣袖中。
沈温年收好桌上的信,贴身放在怀中。
随后便朝对面闲坐着的人道:“这里有笔和纸吗?借我用一下。”
严昊听见少年向自己要纸和笔,这才从自己都无法想明白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抬眸看了少年一眼,很快就撤回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少年的一瞥一笑,都会让他乱了心神。
严昊缓缓起身:“小公子稍等片刻。”
他说完便出去了,沈温年等他的空隙又举起左手腕上的红绳看了起来,眉眼微弯,唇边挂着一抹笑。
没多久,严昊手中拿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内俨然摆放着笔墨纸砚。
严昊进屋时,便远远的看见少年举着纤细白嫩的手腕,笑魇如花的盯着手中那根红绳看。
他脚步微微一顿,屋内的少年却好似发现了有人进来了般,朝这边看过来。
严昊收回目光朝少年走去,来到桌前放下放着笔墨纸砚的托盘:“需要我帮忙研墨吗?”
沈温年听他要帮自己研磨,也不客套推脱,朝他笑道:“那谢了。”
严昊被少年的笑灼了心般,他慌乱的撇开了视线。
他修整心绪,拿起托盘中的墨条和砚台,取了少许清水滴入砚台中,撩起过长的衣袖,开始研墨。
沈温年拿出一张纸张,发现严昊给他准备的纸还不是普通的宣纸,而是市价十两银子一刀的玉竹纸。
玉竹纸比普通的宣纸要干净白皙,纸张内极少有杂质。
这种纸张制作工艺非常繁杂,成功制出来的纸张非常稀少,应该现在这种玉竹纸基本属于有价无市了。
沈温年又看了一眼严昊手中的墨条。果然,墨也不是普通的墨。
而是古狻猊墨,这种墨没有难闻的墨臭味道,此刻一股淡淡的墨香从严昊正在研磨着的墨汁中悠悠溢散出来。
就连笔也是东夷国出了名的玉骨紫狼······
沈温年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天一阁,果然财大气粗。
此时,会客厅内一片祥和美好。
面容清俊,却给人一种邪魅不羁的男人正坐在桌前手提袖摆,垂眸研着手中的墨条。
看似专注的研着墨的男子却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对面正伏在案前认真书写的漂亮少年。
而少年却浑然不知,他正全神贯注的提着笔给他远在异乡的城哥哥写信……
今天有聚会,出去外面吃饭了,更新晚了,抱歉了宝儿们。
如有错别字欢迎捉虫。
我会加油努力写的更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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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姻缘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