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暮夏已然过去,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初秋已经到来了。
离春在接近午时才起来,坐在院中捧了一本诗集便看了起来,院子里空落落的,不见人影。许是初秋的凉意总适合令人打瞌睡,才刚起床的离春又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
一件薄薄的狐毛披风盖到了她身上,离春回过头去白溪正看着她。离春对她投了一个微笑,又回过身去继续阅读着眼前写满了墨字的长乐词。
“小主”站在她身后的白溪却没有离开,神色有些吞吞吐吐。离春复又回过头去,看着她。
“怎么了?白溪”离春轻声问道。“内务府的例银以及炭火还没有送来,天气也快转冷了,小主却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白溪满怀担忧的说道。
离春却拉过了她的手,轻轻说道“没事,有了你这件亲手织的披风,我就不会感到冷的。”白溪满是担忧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隐隐地微笑来。离春知道,白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来告诉她的,也定是往内务府跑了多趟没有结果。
如今她在宫人眼中是得了病又断然见不了皇上的小主,整个幽竹轩仿若冷宫一般,这些奴才定然也成了墙头草。
“白溪,琉璃呢?”离春看到白溪这才想起来问院中为何空无一人。“她呀,还在贪睡呢。”白溪无奈的说道。离春不禁也会意的笑了,可抬眼却见了白溪青黑的眼眶。
她不禁有些疑惑了,“白溪,你也没休息好吗?”离春问道。“对啊,小主,我这几日总觉得怎么也睡不够一般,又乏力极了。”听了白溪的话,离春的心里疑惑更深了,她以为自己是贪恋秋日的凉意,才会睡不够,却不想白溪也跟她一样,再加上至今还贪睡未起的琉璃。
如果众人皆贪睡不起,事情就严重了。白溪看到她担忧的神色,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的事情。
离春站了起来,抬眼望去,院中那种着的葱葱郁郁的竹子,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枯黄颓败了。
离春走到了那竹林旁,原本青翠的竹叶竟无一棵幸免。白溪看了她那着急的样子疑惑的问道“小主,初秋已到树木枯黄落叶不是很正常吗?”
“竹子是四季常青的树木,即使到了禀冬也断不会枯黄的”离春却语气沉重的说道。白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离春抬手想摸摸那竹叶是否受了什么病害,可她的手指才触碰到竹叶,那竹子上枯叶便尽数掉了下去,不一会儿所有的叶子便都掉光了,那颗竹子原本郁郁葱葱的竹子立刻变得光秃秃的了。
这是极不正常的,离春的心里咯噔一下。又想到院里连日里来包括她自己和下人的昏睡不起,这院内定是多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白溪,即刻叫所有人起床,挖开这竹树下面看是否有东西。”离春表情凝重的发令道。“是”白溪忙应了下来,快步走去了厢房。
小卓子和小女子拿着铁稿在那竹树下方的土壤上不停的挖着,幽竹轩内众人皆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琉璃也并没有休息好,乌黑的眼圈映在眼眶上。
眼看挖了十多尺,除了石头和松土却仍未见任何异物,离春思索道,难道自己的推断错了?
一阵微微的凉风袭来,空气中是一股淡淡的木香味。这香气却让离春恍然大悟。
“小卓子,小木子,停手,不用挖了”离春说道。已经汗流浃背的小卓子和小木子忙停住了手。
“你们有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异香”离春问道。听了她的话,众人这才察觉到空气中的确有一股淡香。“小主,这是你新用的胭脂吗?”琉璃一脸天真的问道。
“大家赶快捂住口鼻,这气体有害”离春却凝重的说道。当下众人马上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又去室内寻了手绢面纱等物皆蒙住了口鼻。
“我道,连日来为何总是贪睡不起,原来是这浮木香。”离春说道,她自幼学医略微一闻便知这淡香为何物,浮木香虽无剧毒但长久熏燃便会致人于无形中慢慢中毒,初期会令人绵软无力,到了中毒深入骨髓的后期便会致人失聪失明。
“你们都找一下,这院墙上是否有隐藏的通气口”离春说道。对方既是向院内燃了浮木香便会寻得一个能吹进空气的通风口。
当下,幽竹轩众人便又扒开院墙附近的花草树木等,寻找通风口。
“找到了,找到了,小主!”突然小卓子大声的朝离春喊道。离春忙走了过去,原来在那墙角处枯萎了的一处干草后有一排小小的圆孔。
离春恍然大悟,那陷害她的人定是燃了浮木香,再通过这一排小小的圆孔将香气吹入院内。
原来如此,可又是谁这么狠毒的来害她呢?她原以为装病退让即可躲过宫内的斗争,可看来还是有人觉得没她比过有她好。
“小姐,这可怎么办呢?”琉璃焦急的问道。“无碍,大家只需捂住了口鼻不吸入这毒气即可,小卓子你今夜躲在这院墙上,看看是哪宫来的人陷害于我。”离春冷静的说道。她必须弄清楚是哪个宫的人加害她,才能进行下一步,切不能向上次入狱那般轻举妄动。
已是子时,小卓子趴在院墙的瓷砖上,隐在那月色里等待着。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鬼鬼祟祟蒙住脸的太监从西南方向走了过来,在那夜色中摸索着寻到了那墙角的孔洞处,点了一根香,又将那燃着的毒气往孔洞里吹,直到将一根香燃尽才蹑手蹑脚的离去。
小卓子待他远去以后才跳下了院墙,去了屋内禀告离春。
“西南方向”离春皱着眉头思索着。那西南方向好像就只有一个行宫。“是那刚得宠的楚贵人行宫”一旁的白溪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