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见陈武这个蠢货的视线看了过来,出言呵斥:“放肆!你污蔑安府小姐的清白,现在又要扯谎污蔑谁?来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安长年看着急言令色的柳如眉,眼神一闪,吩咐道:“还等着干什么!把人拖下去打死!”
闻言,陈武慌了,哭求道:“大人,大人饶命,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下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陈武被打死后,尸体运到了县衙处理。官府发布告示,解释了整件事乃是陈武污蔑安家小姐所为。
这件事情在寿阳闹得很大,毕竟当时参加陈县令寿宴的都是寿阳有头有脸的人物。官府告示一出,才能彻底恢复安府的名声。
事后,安少初对安齐深让自己练字的这件事感激涕零。亲自下厨熬了一碗鸡汤以示感谢。
这碗鸡汤最后全进了鸿骏的肚子里。
安齐深执笔在宣纸上写字,淡淡道:“背后之人是谁,你知道吗?”
安少初撇撇嘴:“柳如眉。”
安齐深抬头看了安少初一眼,继续低头写字。
安少初继续道:“那天陈武被揭发后,他一脸害怕地看着柳如眉。安长年也看见了。他选择帮柳如眉遮掩这件事。”
安齐深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少女。
“安长年无非就是觉得事情闹大有碍安家的名声,自己妻子陷害女儿的事情闹大了,会影响他的仕途。柳如眉还给他生下一男一女,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他们的母亲不能有污点。”
安少初一脸讥讽,安长年在意自己的仕途,在意安家的名声,我这个女儿的名声会不会受损,他根本不在意!
柳如眉先是找人从自己院子里偷走簪子,又偷走以前自己写的纸张,找人仿着我的字迹写了一封信。要不是最近自己被安齐深强迫练字,字迹变了,今晚凭着那一封信,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柳如眉三番四次对自己下手,上一次她事情做得干净,没有留下把柄。这一次嘛虽然有证人,不过安长年把事情按死了。
安家三房大老爷今晚的行为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到此为止。
安齐深:“柳如眉暂时还不能动。”
安少初挑了挑眉道:“为何?”
安齐深:“走了一个柳如眉,安长年还会再娶其他人进来。这么多年下来,柳如眉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要是再来一位新的嫡母,还要重新摸清对方的底细,麻烦。”
安齐深继续在宣纸上挥毫,待落下最后一笔后,他起身看着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安齐深发话了,安少初只能按耐下想要收拾柳如眉的心思。
想了想,越想越气。
“柳如眉三番四次想要加害于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会继续再对我下手的。”
安齐深老神在在地接过鸿骏递过来的湿巾,擦去手上沾染的墨迹。
“不会。”
安少初:“?”
安齐深看了她一眼,敛下眉眼道:“安长年既然知道柳如眉的心思,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名声,自然会警告约束她。柳如眉这次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触犯了安长年的底线。安长年不会放任她继续作妖。”
安家三房主院
安长年脱了鞋袜,把脚伸进热水中,舒缓一天的疲惫。从脚底升起的热气,让安长年浑身的肌肉都得到了放松。
柳如眉伸出纤纤玉指,轻揉安长年的肩颈部。时不时偷窥着安长年的表情。
见他一脸放松,没有要发火的迹象。柳如眉松了一口气。
“如眉,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安长年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柳如眉表情一愣。回过神思索再三,谨慎道:“老爷说得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家。为家里操持应该的。”
“这么多年,把家交给你,我一直都很放心。可是有些事你做得过了。”
柳如眉脸色一变,停下按摩的手,转身走到安长年的面前。
柳如眉容色娇艳,愣愣地看着安长年,一脸楚楚可怜,让人有再大的气,也对她责怪不起来。
“老爷,我可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快?”
安长年凝视着柳如眉,一脸深沉。一会儿后,他闭上眼睛,身体往后靠着枕头,复又睁开眼睛,眼里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要记住,自己是安家三房的主母。安家的名声和荣耀和你息息相关。少言和少忧是你的孩子,他们的背后是安家。你要记住,以后行事要始终以安家为先。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柳如眉瞳孔骤缩。安长年知道了!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自己!
柳如眉呼吸急促,不过多年在内宅沉浮,让她能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静下心来思考,安长年知道了,但是刚才没有揭发自己,那么就是他顾忌着安家的颜面,想把这件事全部推在陈武身上。
安长年不在意内宅私斗,不在意庶子庶女,不在意安少初,他在意自己的仕途和安府的荣耀。
安家三房主母身上不能有污点。有一位心狠手辣残害嫡女的妻子,安长年的仕途之路也就走到头了,还会马上被人参一本。安家也会陷入舆论风波,被人构陷。
他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今晚这番话他不点破,却是警告。
柳如眉垂下眼帘,掩盖住眼里的嘲讽和算计。
“老爷,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约束下人,教导子女,做好分内之事。”
夏荷突然捂住嘴巴,跑到转角处吐了起来。吐了好一会儿,夏荷眼角都泛红了。她抚着胸口站直了身体,转身看到了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徐妈妈,一脸惊骇。
徐妈妈使唤两个粗使婆子架着夏荷去了柳如眉的院子。
柳如眉靠坐在圈椅上,一脸阴戾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夏荷。
“多久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夏荷吓得不停磕头,很快额头就磕破了,猩红的血从额头沿着鼻梁流了下了,她面前的地板上都染上了暗红色的血迹。
徐妈妈愤怒道:“放肆!”
随即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制住了夏荷。夏荷一脸惊惧,她还在不依不挠哭喊道:“大夫人,这是少忧少爷的孩子,您的孙子啊,大夫人......”
夏荷见柳如眉无动于衷,只能徒劳地哭喊着。
“母亲!”安少忧踏入大堂,用力推开婆子,把夏荷护在怀里,愤怒道:“母亲,这是作甚?可是夏荷惹了您生气?”
柳如眉看着还在护着丫鬟的儿子,挑了挑眉,一脸讥诮道:“她有了。”
闻言,安少忧愣住了,他低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夏荷,嘴巴翕合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适龄的公子房里都会有几个通房。在公子正妻还未入门前,通房不能怀孕生子。为了表示对正妻的尊敬,姨娘也是要等正妻进门后由正妻做主是否抬为姨娘。
未娶正妻就有姨娘或有子的公子,一般人家都不会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没有规矩的人家。
夏荷看到少忧错愕又复杂的眼神,颤抖哀求道:“少爷,这是您的骨肉,这是您的长子啊!少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放肆!”柳如眉怒斥道,一脸阴恻恻地看着夏荷。
夏荷被骂得不敢出声,朝着安少忧怀里躲了躲,纤细的手指紧抓安少忧的衣襟,美目含泪哀求地看着唯一能保护她的男人。
安少忧眼神惊疑不定,他还在挣扎。他沉默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开口道:“夏荷有错,任凭母亲处置。”
夏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曾与她在床榻间甜言蜜语,耳鬓厮磨的男人,好看的嘴里,说出的却是如此凉薄的话。
夏荷浑身冰冷,她控制不住地颤抖。
感受到怀里颤抖害怕的女子,安少忧低头温柔道:“夏荷,没事的,喝药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
夏荷一脸不可置信,睁大的眼里落下眼泪,嘴唇颤抖。她不敢相信,孩子的亲身父亲竟然如此无情。
柳如眉冷眼看着夏荷,一脸阴沉。
通房在正妻未进门怀孕,本也是一碗落子汤的事。不过这个夏荷原本不是少忧院里的通房。夏荷私自勾引少爷已是踰钜,看在少忧喜欢的份上,上次已经饶过她一回。没想到这个贱人敢私自怀孕不报,这已是错上加错。
如果她放过夏荷,府里的下人有样学样。
这夏荷是留不得了。
柳如眉眼神示意徐妈妈。徐妈妈马上懂了柳如眉的意思。她吩咐两个婆子把夏荷拖下去。夏荷还要挣扎,被婆子甩了两个巴掌,就老实了。
柳如眉看向安少忧,“秋闱快到了,为免你分心,这几个月你院里的通房我会让徐妈妈看管起来。”
安少忧一脸不忿,想要反驳,在看到母亲阴沉的脸色,他只能道:“是,儿子让母亲忧心了。”
见安少忧如此乖顺,柳如眉的气顺了不少。
“你知道就好。做事还是要有分寸。当前要紧的还是科考,你是三房的嫡长子,以后三房的重担还是落在你身上的。那个安齐深就算是林石浦的弟子又如何?不过是个庶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