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家三爷怎么会陪着虞珣回门呢,而且两人还是同乘一车。”
“可这三爷大婚之夜不是没有和虞珣圆房吗,怎的今个儿却肯给她这样的体面。”
回门这样的日子,信国公府的人即便是不喜欢虞珣,也不可能真的不露面的。不过因着他们心知肚明谢敬存不喜欢虞珣这个发妻,是以国公府这边也未曾大肆张罗,也只有如今的信国公还有信国公夫人甄氏,还有府邸两个姑娘在府外迎着。
所以这会儿见着虞珣竟和谢敬存同乘一车回门,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复杂,心里也止不住的犯嘀咕。
不过再怎么疑惑,场面上他们还是未让人察觉出任何的异常来。
这不,信国公见着谢敬存和虞珣下了马车,直接就迎了上前,笑着道:“珣儿,侄婿,老夫人一早就等着你们过来了,快进去吧。”
对于信国公来说,虞珣是他的侄女,那他称呼谢敬存一声侄婿自然也是应该的。可不知为什么,瞧着谢敬存那冷冽的眼神,他竟不由有些局促起来,似乎这声侄婿颇有他上赶着和谢敬存套近乎的意思。
一旁,信国公夫人见谢敬存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方才她瞧着谢敬存和虞珣同乘一车而来,还当虞珣使了什么手段勾的谢家这三爷替她撑腰呢。这会儿,看着谢敬存这样的态度,她方才那莫名的慌乱终于是消散了。
还好,还好,毕竟一会儿那淮阳伯夫人和那嫡次女也要来府里的,老夫人一心想把淮阳伯夫人那死去的嫡长女记在族谱上,当做大儿子真正的发妻。这事儿若谢家这三爷替虞珣撑腰,只怕会生了周折的。而谢敬存态度如此冷漠,可见今日陪着虞珣回门,也不过是碍于东宫,或者碍着外头的流言蜚语不得不来罢了。
寒暄间,一行人往后院走去。
对于信国公府的人来说,虞珣嫁给谢家这三爷,这婚事本就荒唐,加之他们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承认虞珣是信国公府的子孙,所以便是信国公老夫人对于谢敬存这个孙女婿,也未有任何的热络。
谢敬存当然也知道信国公府的态度,是以往后院给老夫人依着规矩请安后,他便被信国公带到了前院,独留女眷们在后院。
虞珣倒也不意外谢敬存被信国公带到前院去,毕竟回门的日子,说到底是娘家想看看自家回门的姑奶奶到底有没有被夫家苛责,是否得了夫君的宠爱,婆媳和妯娌间是否还习惯。
可这些,虞珣这个不被信国公府待见的身份不清不白之人,是不该奢求的。这不,谢敬存一离开,信国公老夫人便不掩饰自己对虞珣的不喜,开口道:“我听说大婚夜三爷根本没和你圆房,这也算不得意外,毕竟你这样的出身,三爷想来也是瞧不上的。”
虞珣说什么都是信国公老夫人嫡亲的孙女,所以上一世她被信国公老夫人这样刁难和奚落时,心里别提有多酸涩了。
她是爹爹唯一的孩子,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祖母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有些恻隐之心。
她更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在祖母这样的嘲讽下,脸上满是羞恼,急忙站起来请罪,“是珣儿无能,让祖母担心了。”
可此刻的她,却神色镇定的站在那里,似乎未曾因着信国公老夫人的话有任何的羞恼。
信国公老夫人见她这样,心中愈发恼了,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这若当初你爹不是和你那不要脸的娘私奔,弄出那样的流言蜚语,眼下这桩和显国公府的婚事如何会这样让人看了笑话。你那婚事是怎么从显国公府长房落到三房的,我估摸着那显国公府大太太没少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
“可她何以做这样下作的事情,把原该是自己儿媳的女人硬是塞给三房做了弟媳,还不就是因为人家嫌弃你,嫌弃你身份不清不楚。”
“哎,我也真是造了孽了,若不是你母亲,我原也是该有福气的,谢家这三爷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我们两家结亲,总该是结两姓之好的,将来三爷也少不得能帮衬信国公府一些。可现在,你的存在非但不能让两府亲近,反倒是让两府关系愈发尴尬了。”
信国公老夫人越说越气,若是可以,她是真恨不得掐死虞珣这个孙女。
虞珣看着老夫人嘴唇一闭一合的,心中却是讽刺极了。可怜上一世的她,只能默默承受这样的羞辱,不敢反驳半分。
可她不要再这样窝囊了,所以没等信国公老夫人再开口,她便直直迎着老夫人的视线,一字一顿道:“祖母,您便是再瞧不上我的出身,如今满京城的人也知道我已经认祖归宗了。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呢?显国公府再不乐见这门婚事,婚事也已经定了,既如此祖母又何须这样羞辱我,您这样羞辱我,不恰恰是在羞辱信国公府,连带着让人愈发看了笑话。”
信国公老夫人从未想过平日里性子窝囊的虞珣竟敢开口说话,而且还这样反驳她,所以一时间竟是震惊到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珣却根本不给老夫人晃过神的机会,咄咄逼人又道:“祖母,您口口声声骂我娘不要脸,可您想过没有,我外祖家虽是获罪,可本朝的法律,祸不及外嫁女。而父亲和娘亲的婚事原就是两家早就定好的。父亲遵循承诺娶了娘亲做正妻,这怎就会让信国公府蒙羞?祖母何以要逼得父亲离家出走。祖母这些年夜深人静时可曾扪心自问过,可曾有任何的后悔。”
咄咄逼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信国公夫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虞珣道:“你这死丫头,怎敢这样和你祖母说话。”
信国公夫人原还要说什么的,可下一瞬,她却看到了虞珣手腕上的那羊脂玉镯子。
信国公夫人如何能不知道,这羊脂玉镯子是太子妃娘娘给虞珣的添妆。
可她原以为,虞珣根本不敢这样张扬的戴着的,毕竟那三年的守孝期,她是亲眼看着老夫人给虞珣立规矩,稍有不对老夫人就会让人对她家法伺候。
可她却敢真的戴了这羊脂玉镯子,这莫不是她以为自己嫁入了显国公府,当真把自己当做显国公府的正经三太太了。
一旁信国公夫人的嫡女虞昭也瞧见了这羊脂玉镯子,她本就不喜虞珣这个堂姐,即便她被认祖归宗,可对于虞昭来说,就因为虞珣的存在,连带着国公府被人指指点点,只恐府里姑娘的婚事也被连累了。可她不夹起尾巴战战兢兢过日子,今日还敢这样顶撞祖母,还敢这样张扬的戴着太子妃娘娘给她的镯子,她当自己是谁啊!
这样想着,她狠狠瞪着虞珣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识好歹,你可知道你那娘亲和大伯父的婚事,国公府从未承认的,便是族谱也未曾记了你娘亲的名字上去。而且,我告诉你,一会儿淮阳伯夫人就要上门来了,祖母早有心思把那淮阳伯夫人前些日子逝去的嫡长女记在族谱上,作为大伯父真正的正妻。你那娘亲,致死也只是不被国公府承认的外室,而你,也不过是外室女。”
京城这些高门贵族嫡庶分明,在虞昭看来,她已经等不及看虞珣尴尬而又惶恐的样子了。毕竟,若有了这淮阳伯府嫡长女做嫡母,那虞珣这嫡女的身份,可就坐不住了。
嫡女瞬间变成了庶女,她如何还能再这样不知规矩。
见这事儿竟是被女儿直接抖了出来,信国公夫人脸色一阵苍白。毕竟,和淮阳伯府的这事情他们是准备私底下做的。虽说这是家事,可怎好在回门这样的日子抖出来,这显国公府若是知晓了,岂不记恨上信国公府。
可信国公夫人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件事情真的训斥宝贝女儿,左右女儿已经抖出来了,她也只能接着这话,看着虞珣道:“你祖母确实有这个意思,那淮阳伯府的嫡长女在世时贤良淑德,知书达礼,可是京城贵族白家求的女子。这样的人,死后和你父亲相伴,也算是全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
虞珣早知道他们就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可即便知道,她这会儿还是被这些话给激怒了。
她骇人的视线直接就看向信国公老夫人,似笑非笑道:“哦?那我倒要看看,若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祖母在我回门的日子却要逼着我承认淮阳伯嫡长女和父亲的事情,不知道外头人会不会觉着祖母慈爱。”
信国公老夫人以为她闻着这消息会委屈,会惶恐,会哭着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怜惜,可她竟是一副要把事情闹腾大的样子,老夫人险些没有气晕过去。
却在这时,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道:“老夫人,淮阳伯夫人还有她那嫡次女来了。”
今日信国公府的人根本就没有在乎什么回门不回门的日子,甚至是,他们特意挑选回门之日让淮阳伯夫人上门来,就是为了羞辱虞珣。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想过真的在今日就把这件事情抖出去的。所以,这会儿闻着丫鬟的传话,信国公夫人瞬间一阵头痛。
尤其瞧着虞珣这死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信国公夫人不由担心她若真是把事情闹腾大了,可如何收场啊。
毕竟这件事情上,她们信国公府不占理的。
心里这样想着,信国公夫人直埋怨自己平日里太宠着宝贝女儿了,才让她这样失言,把本该瞒着的事情,这样抖了出来,让场面弄得这样不好收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