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
凌危意兴索然地开始打第八个哈欠,眼皮犹有千斤重,稍不留神就会两眼一闭,然后昏睡过去。
“**斗来了没有,没来爹下播了。”
困,实在是太困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陌生的ID名进了训练室。
已老实,求放过:我来了。
凌危:“?”
已老实,求放过:不用怀疑,我就是**斗,今天刚改的ID名。
凌危盯着他的名字看了两眼,忽然间心领神会,明白了什么。
他眯了眯眼,语气森冷,用样子又想刀人了:“原来是你。”
已老实,求放过:是我QAQ。
「??」
「你俩搁这儿打哑谜呢?」
「我操,有情况,紧急呼叫Q先生!」
已老实,求放过:就是在超市偶遇了一下,没有情况,你们别瞎造谣!我的命也是命啊兄弟们!
已老实,求放过:而且Q先生当时也在场。
「啊啊啊怎么感觉全世界都在偶遇小傻逼就我遇不到!」
「知道宝贝和Q先生在偷偷摸摸过二人世界妈咪就放心了,身上的尸斑都感觉暖洋洋的」
「别的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小傻逼到底多高?有没有一米七?」
已老实,求放过:一米七肯定有,大概一米七三到七六这样。
「一米七三?!这跳起来都打不到你爹我的膝盖」
「实名怜爱了,地址发来爹给你买一沓增高鞋垫」
「求求你告诉我Q先生到底是谁啊啊啊我快好奇死了!好人一生平安!」
已老实,求放过:这我真不能说,不然我怕活不过今晚QAQ。反正是个大人物,能吓死你们的那种大人物。
凌危:“有完没完?要不我单独给你开个麦?”
已老实,求放过:不敢QAQ。
凌危:“远程还是近战,速度,爹要下播。”
这种想睡不能睡还要耐着性子给菜鸡当陪练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凌危越打越困,越打越烦躁,就在他马上要发火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了开门声。
他房间门没关,只是虚虚掩着,所以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动静。
凌危转头一炮把**斗轰死,退出训练室,说:“暂停休息,爹去喝口水。”
已老实,求放过:“………”
他就没见过打到一半暂停去喝水的,能不能有点竞技精神!
见他出来,祁澜笑了笑,问道:“睡醒了?”
“没睡,在直播。”凌危答。
“要播到几点?”
“马上就下了。”
“正好,那现在想想晚饭吃什么。”
他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容觞,询问:“时间还早,不如吃了晚饭再走?”
容觞当真是受宠若惊了,不假思索地答应:“属下当然求之不得。”
丝毫没有自己当了电灯泡的自觉。
于是凌危找了个烂借口火速下播,去厨房给祁澜帮忙。
呃,好像基本都在帮倒忙。
后来祁澜只允许他在厨房门口站着,等有需要了再叫他进来。
见他扒着门眼巴巴往里面瞧的模样,祁澜不由好笑,好奇道:“老赵怎么没让你进厨房帮忙打下手?”
凌危耷拉着嘴角,“就他那个抠搜样,我小时候打碎他一个碗,他记到我成年。”
祁澜:“成年以后就不记了?”
凌危:“吃人嘴短,后来他冰柜里肉和菜全是我买的,哪能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祁澜听得直乐,这一老一小可太有意思了。
很快,凌危给自己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端菜。
海鲜比其它肉类菜肴更容易烹饪,熟得也自然更快。
没过一会儿,餐桌上陆陆续续摆满了。
容觞早早等在餐桌旁蓄势待发,凌危端一道菜他拍一道菜,俨然像个狂热的摄影爱好者。
葱爆大虾,拍。
蒜蓉扇贝,拍。
清蒸小白鱼,拍。
海参三鲜汤,拍。
………
菜还没吃上一口,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得不行了。
回到沙发坐着,优雅地翘起腿,再打开通讯器,点开某个八百年没发过言的群聊,把拍的图片一张张发到群里。
执行官工作群(无法无天版)
银鱼:真是幸运,赶上了饭点,辛苦老大做的一大桌子菜。[感恩][玫瑰]
刘芒:???不是兄弟,你谁啊你?
樱桃:啊啊啊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樱桃:你算什么东西啊啊啊!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嫉妒让我化身一条固执的蛆,在地上抱头尖叫!!
二区行动队:信你们老大会做饭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V我50还能聆听我统一宇宙的计划。
于锋:不信 1。我跟老大了十年,我咋不知道他还会下厨?
容觞浅笑着打开通讯器摄像头,对准厨房的方向,飞快拍了张照。
照片里,祁澜系着围裙垂头在清理台面上的卫生,凌危正拿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感觉到镜头,他还朝这边看了一眼。
执行官工作群(无法无天版)
银鱼:[图片]
银鱼:凌主播也辛苦了。没想到凌主播不光人善心美,还这么勤快热情,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撕心裂肺的沉默。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群里才又有了动静。
刘芒:不是……你……唉,明明大家都苦得好好的,你这是干嘛啊你这是……
唐吉:谁是我亲兄弟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哥,给我打包几个虾,再舀碗汤(喝剩的也行),给我寄到五区来。
塔纳希:@书生,把他踢出去。
您被管理员艾因·科洛斯移出了群聊。
“可以开饭了,都过来吃饭吧。”祁澜道。
安静吃饭,席间只有碗筷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凌危吃饭的样子很乖,吃相也很斯文,基本只吃自己面前的,不翻菜不吧唧嘴,和他平日里又狂又拽动不动臭脸的气质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吃到一半,祁澜夹了筷鱼肉放他碗里,“长身体的人多吃点。”
凌危抬眸看了看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祁澜莞尔。
“要塞通讯系统被入侵一事调查得怎么样了?”这话是问容觞的。
容觞放下筷子,回答说:“调查在临近尾声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状况,属下目前正在重新核实证据链的真实性,不过因为是跨星际的调查,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
祁澜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调查结果出来后尽快汇报给科洛斯,他在等你的回复。”
容觞:“是。”
吃过晚饭,容觞非常识相地告辞了。
凌危和祁澜收拾桌子,收拾完要和他一块洗碗,结果又被祁澜婉拒。
“去洗个澡早点睡吧。”祁澜好笑说:“我看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凌危摸摸脸,纳闷:“有那么明显?”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挺清醒的呢。
祁澜:“吃完饭到现在,你打了不下十个哈欠。”
凌危:“………”
“我昨晚好奇喝了一罐咖啡,一宿没睡着。”说着忍不住又打了呵欠,他甩甩脑袋继续说:“那玩意喝了对身体不好,上校你也少喝点。”
“我没喝过罐装的。”祁澜说:“冰箱里那两罐也许是阿姨来打扫卫生添置物品的时候顺手买的超市打折咖啡。你喝之前没看日期?没准已经过期了。”
“……我靠。”凌危小声啧了句,一脸菜色地走了。
洗好澡出来,客厅里一片昏暗,厨房里也没有祁澜的影子,唯有书房还亮着灯。灯光从虚掩的门缝里透出,照亮了门前一块小小的天地。
凌危站在门前踌躇许久,没等他想好到底要不要打扰祁澜工作而敲门的时候,房间门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在书房门口散步呢?”祁澜调侃。
“……没。”凌危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不好意思道:“我有件事想麻烦上校。”
祁澜扬眉:“说来听听。”
凌危:“明早的葬礼……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答应了会去。”
颜小飞问要不要来接他,他心想或许可以搭祁澜的顺风车,所以回复他说不需要。
祁澜:“我当什么事,当然可以。”
凌危悄悄松了口气,语气轻快些许,“那、晚安?”
“晚安。”祁澜呼一把他脑瓜,把人原本挺有型的头发揉成一团乱七八糟的鸡窝才停手,面容愉悦:“头发吹干再睡。”
凌危:“……哦。”
算了,他心想,他大概永远理解不了这位长官令人捉摸不透的恶趣味。
夜渐深,烂漫星河在无边的夜幕下盛大而璀璨。
客房的灯熄了,书房的灯却还亮着,且一直亮着。
泛黄的照片在灯光的映照下几乎有些刺眼。
“在访问海蓝星的三个月时间里,安德森上将与巴尼的二女儿薇琳·伊格尔私交甚密,曾几次被记者拍到两人在外私会的照片,当时海蓝星的上流社会流传着不少两人的流言蜚语……”
“在访问结束后安德森上将如期返回烈星,而薇琳·伊格尔也在后不久与海蓝星的一位少将军官结了婚……”
“奇怪的是,薇琳作为巴尔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她的这场婚礼却办得十分潦草,并不如人们预想的那般隆重,甚至比不过当时巴尔最不受宠的三女儿的婚礼……”
“结婚后的第七个月,薇琳·伊格尔生下一个男婴,但也有人说生的是双胞胎,我们的线人没有收集到对方生的是双胞胎的证明,所以只是道听途说记录下来的……”
祁澜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深沉静默的雕像。
“小的时候我父亲经常对我说,我应该庆幸我长得像我母亲。”
“可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让我庆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