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束这才微微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明新微便将自己如何托陈籍带信,如何打算用辛明的身份回家,都说了一遍,又交代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实在不明白朱用为何要来帮忙,但现在也都不重要了,左右庞秀是认定了我是他的筹码,说什么也不肯放我下山了。”
“什么筹码?”
明新微放下剪子,把双手笼在口唇边,呵口气暖了一暖,才缓缓道:“如若我猜得不错——是诏安路上的筹码。”
她抬起头,正色道:“我猜,庞秀并不是真要如何,不过是要做一场大戏,最后求一个诏安。”
杨束听了,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拉过桌旁的篾箱打开,一针见血道:“哦,这算是他和陈籍的共谋?”
明新微想了想,点点头,也是这样推测的:“这样陈籍拿个剿匪诏安的功劳,庞秀则拿个诏安的官位。”
只是这等弥天大戏,一个唱不好,那就真被当成反贼杀了,所以庞秀手里估计有陈籍的亲笔书信或者其他把柄,但筹码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自然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抓在手里为上策,如今他见明新微似是背后有些势力,便逼她写这檄文,一起上这贼船。
她心里推来演去,都找不到什么好的破局之策,越急却越觉得冷,忍不住搓了搓手:“你知道起兵造反是多大的罪吗?诏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政事堂、枢密院,二府三司里里外外,多少势力,多少双眼睛,一个弄不好,这山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掉。”
杨束的目光略过她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了一句:“要手炉吗?我可以帮你添碳。”
“什么?”她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将手收回身后,“我不冷。”
杨束自己不用手炉,见她冬日走动时总捧一只在手里,便忍不住多看一眼,只是那手炉是借来的,炉口偏小,每次添碳时总听福云抱怨两句,说山里的碳火粗大,不如家里的银丝碳好添,他听了想说这有何难,只须在拿火钳的手上用一点内劲便能都给碎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去抢福云的差使,听她拒绝了,便也打住,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安慰道:“庞秀在此处经营多年,不是个蠢人,应当不会弄巧成拙。”
“如若他让你也上战场呢?”
“我?”杨束奇怪道,“我又不求诏安封官,为何要去?”
经他这么一句,明新微心中一动,也对,庞秀总不能压着他们上战场。
她眼睛亮起来,先前的焦躁一扫而空:“你说得很对,庞秀一介文士,总不能逼着人上战场,如今不过是让我写了檄文罢了,既没有昭告天下,也没有透露口风,我猜,他不日便会召集山中元老,慷慨陈词,找个出师的由头,而我们只须在会上,大张旗鼓将他一军,那庞秀为着人心安定着想,必不敢让我们担任要职,多半是坐冷板凳罢了。”
而这场动员大会,比想象中来得还要更早一些。翌日,庞秀便召集了山中各员猛将,齐聚山顶“立安堂”,明新微也陪了末座,看他登场唱戏。她心里清楚,这山中要紧的人物庞秀必定都已谈妥,今日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庞秀穿着簇新的春衫,背着手,抚今追昔道:“各位也都知晓我立安山的立山宗旨,不过是为了救济在朝堂江湖中为人迫害的义士豪杰,天下之大,若无英雄立锥之地,岂不痛哉?因此这才据水开山,守望相助。”
“庞某在此同诸位合力经营十余载,尚算有所小成,八百水泊,列千百艨艟,四方校场,有万数儿郎。后山各司,不说令行禁止,也算运作有常。老幼妇孺,虽无金炊玉馔,但也丰衣足食。操持上下,打点往来,十余年来,从无松懈,年近不惑,回首自省,也算问心无愧。”
卢白鹭的父亲闻言,率先表态道:“先生居功至伟,我们兄弟三人自是悉知,若无先生操持,一窝水寇,早就是官兵刀下亡魂,哪里有如今的舒坦日子。”
庞秀摆摆手,谦虚道:“若无你三人置下基业,此后再多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又转脸向朱用道:“此后又有幸得朱将军引兵来投,立安山更上一层楼。”
他感慨道:“我不过借力使力,借此全了文人一点治世之愿罢了。全赖在座诸位,才有今日局面。”
朱用站立起来,行了一礼,也适时表了忠心:“若非得庞先生提点,朱用早同大哥朱能一般走上末路了。”
庞秀虚扶一把,满意一笑:“想你大哥朱能是寇相公手下,若非朝中奸人要暗害良臣,他又怎会做了冤死鬼?”
他话头一转,对众人道:“寇准相公,那是何等人物,若无他当年苦谏力战,左右天子,力促先皇城门督战,以表我大宋宁死不退的决心,哪里能有澶渊之盟?有这天下一十八载的和平?举国承平以来,百姓休养生息,这才有祥瑞四现,上天垂裕吉兆,先皇得以效仿唐宗汉武,东封泰山,西祀后土,敬告皇天后土,此乃海晏河清之治世。”
明新微听庞秀把去泰山封禅的赵恒和唐宗汉武相比,心里觉得好笑,这话明明是从小耳朵听起茧子的老生常谈了,但此时却莫名想在心中大逆不道几句:一代天骄可以去泰山封禅不假,但不代表去泰山封禅就是天骄了,都是去泰山封禅的君主,刚刚仙去的官家赵恒,同大名鼎鼎的天可汗李世民、汉武帝刘彻之间,恐怕还差着好几个赵匡胤的距离。
庞秀又痛心疾首道:“可惜此等盛世,竟出了个把持朝政的妖后,连寇相公那等良臣,是一贬再贬。如今幼帝登机,有此等弄权妖后,恐国将不国!”
吴不胜说话听音,此时哪里还看不明白庞秀的打算,况且他兄弟二人本就是夔州叛乱的贼首,造反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当即响应道:“国若不国,焉有百姓立锥之地?当清君侧,保我大宋社稷!”
他弟弟吴有胜算是见识了这文人的嘴皮子,叹道:“如此义举,算我一个!”
明新微在末座上冷眼旁观,卢家三兄弟算庞秀嫡系中的嫡系,自然同他绑在一条战舰上,积极响应不用多说。这朱用平日里看着识文断字是个儒将的样子,不成想竟也是个造反头子,慷慨陈词道:“既得大义,又顺私心,为兄报仇,敢不相从?”
“好!好!”庞秀抬手拍拍朱用的肩膀,帮他又美化粉饰几分道,“至亲血仇,人伦大义,哪里能算私心?”
他转向自始至终就没开口的杨束和明新微二人,信步走到跟前,和颜悦色问杨束道:“清君侧,除奸后,还治世以清明,不知杨兄弟,意下何如?”
杨束同明新微对视一眼,开口道: “什么奸后良臣,我和他们无一人相熟,哪里有什么意下意上的?” 这话一出,庞秀就面色一黑。
杨束后面的话,也是同明新微二人商议好的,语出惊人道:“至于你说那什么寇什么被贬,也许同太后没什么关系呢?毕竟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这皇帝自卑于同契丹的城下之盟,顺带厌恶起了促成盟约的功臣呢?所以还大搞泰山祭祀,又搞什么天书,不过是要装神弄鬼,在神灵面前找回面子罢了,如此说来,也说得通?”
庞秀僵硬道:“杨兄弟来自边陲之地,不悉中原内情,也是有的。” 指了指明新微:“同你相熟的辛小娘子却是懂的,替我们写了檄文。”他转身快步回了主位:“来,诸位不妨传阅一观。”
直到出了“立安堂”,明新微还在回味庞秀那精彩的黑脸,果然单刀直入克无耻之徒。
她又余光扫见朱用目不斜视地要走,连忙叫住他:“朱将军留步!”她拦住了人也不寒暄,直言道:“我听庞先生说,我肖似你亡妹,朱将军曾想让我下山前去帮着探望重病的母亲?”
朱用转过身来,似乎知道她什么意思,风轻云淡道:“这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长话短说,便是我见杨兄弟想放你回家未果,这才好意相助,没成想被庞先生看穿,如今弄得这不上不下,有些尴尬,倒也不好强求了。”
她听得心头火起:“如此说来,我还当感谢朱将军了?”
若非你横插一脚,我早已回家!
朱用还真当她夸他呢,笑道:“哪里值当辛小娘子一句谢,我也没能帮上忙不是?”
杨束盯着朱用离去的背影,道:“朱用有问题。”
但朱用有什么问题,他们俩也无从得知了,因为对立安山的造反事业表现出了“不积极服从、恐伺机报复”的苗头,两人一起坐了冷板凳,一任排兵布阵,无从得知。
而尉迟礼一干新人得到消息,竟也上赶着表示要来一齐坐冷板凳,明新微连忙反对:“使不得,使不得!我觉得你们还是暂且假意先顺庞秀的意思为好,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一旦我们这堆刺儿头势力太大,但又不足以同他们完全抗衡,那就大大不妙,到时候就不是坐冷板凳那么简单了,清君侧之前,恐怕得先把我们清了。”
这才将他们劝住,杨束也表示认可,并同尉迟等人约定好,每三日,由他夜行前去相会,打探军中消息。
于是在檄文尚未发出,战争尚未开启的日子里,福云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主要是她觉得自家女郎和杨郎君有些奇怪。
本来吧,今年除夕过后,两人就别着苗头似的,各自忙碌,好似总也碰不到头,饭也不一齐吃了,一个院里住着,比领居还不如,抬头低头都装作看不见。但最近两人好似又都齐齐没了事做,杨郎君也不去校场了,自家女郎也总是往东厢书房去,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都说些什么。
她的疑惑最终由吴有胜的小道消息解开了——要打仗了!
福云吓得一宿没睡,猜想二人必定是在书房里商量大计,顶着黑眼圈去问时,她家女郎却说:“什么大计,那东厢的阳光好,适合春日午睡。山雨欲来风满楼,与其看黑云压城心惊胆战,不如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睡觉。”
明新微这话也不算哄福云,因为她真是这么做的。她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在窗前的小榻上晒着早春的阳光,对杨束道:“我说你原本来山中不是另有要事要办吗?和我一起坐了冷板凳,还怎么调查?”
杨束在另一扇窗前,用鹿皮擦拭他重剑上看不见的灰尘,口中道:“好像查得差不多了。”
明新微翻身坐起,凑近了问道:“你真有事查啊?” 她有些意动,磨磨蹭蹭凑过去,帮他把装着剑油的贝壳托高,小声道:“方便透露吗?”
杨束不着痕迹地后仰了一点,道:“可以交换。”
“怎么交换?”她跃跃欲试。
“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没问题啊!” 明新微满口答应,“你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杨束用细布沾着剑油把剑身仔细擦了好几遍,也没问出什么问题,最后才道:“先存着。”
这便是愿意直接告诉她的意思了!明新微心下有些激动,连忙保证道:“我知道分寸,保证不告诉别人。”
说完便眼巴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扣好剑油贝壳,又将剑放到剑托上,调整端详一番,这才坐回窗前。
他还未开口,明新微先道:“等等。”
她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很好,福云她们去被服司了,前厅堂的门紧闭,后院内一个人也没有。缩回来把半开的窗户栓上,只有影影绰绰地日光透过格栅落入东厢房内。
杨束见她一副如此郑重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听她压低声音道:“好了,你说吧,小点声也可以,我能听得见。”
“好。”杨束从善如流,压低了声音。
明新微屏住呼吸,屋内一片静默。
片刻后,她急道:“你说呀?”
“嗯……我在想从何说起。”
得,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
“不如我问你吧。”
“也好。”
明新微便问:“你是来自大理国吧?”
“是……但这个问题无关吧?”
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现在相关了,那你为何千里迢迢要来立安山?”
“寇准给我师傅寄了信,我师傅就派人来看看。”
明新微是真吃了一惊,问道:“寇准?是我想的那个寇准?”
“你想的哪个寇准?”
她瞪大眼睛,嗔怪道:“还有哪个寇准?”
杨束少见她如此神情,压下嘴角,承认道:“好吧,是澶渊之盟那个寇准。”
明新微仿佛见了名人亲友,微微八卦道:“你师傅和寇准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也有关系吗?”
她言之凿凿:“这是一个整体,如果不解释,就不完整了。”
“好吧,我猜是我师傅年轻时结识的友人,他曾游历诸国。”
明新微又好奇道:“那你师傅是谁?”
“长庚子。”
“长庚子是?”
“我师傅。”
“好吧,那你师傅让你来山中看看,是什么意思?”
杨束摸摸下巴:“就是看看,见见世面的意思。”
“啊?他这么说的?”
“是啊。” 杨束回忆了一下,学了他师傅的口吻,原封不动道,“他说:良拙,师门中功夫典籍你已尽数学会,大理国中英雄好手你也挑战个遍。此处往东北去有个大宋王廷,国土十倍于大理,你已年满十八,可愿出远门历练一番?”
明新微怀疑他在借他师傅之口自吹自擂,但没有证据,只好换个方向问道:“寇准的信也是这个意思?”
“信我没看。”
杨束见对方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便绞尽脑汁描补道:“既然你们都说寇准是个不世名臣,也许是想让我帮着诏安众人?”
明新微刨根问底道:“你师傅还说什么了吗?”
杨束也没藏着掖着,道:“还给了三个锦囊。”
他把一个锦囊从篾箱里翻出来,从里面掏出一根短竹简。
明新微凑过去:“这是什么?” 她照着竹简上的字念道:“以和为贵?”
“我师傅在我离开时,给我的三个锦囊之一。”
“所以你师傅什么都没说,就给了你三个锦囊,让你来山中看看?”
确定自己并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细节,杨束才点点头:“不错。”
她想,世外高人的锦囊妙计什么的,听起来还是很有噱头的,便兴致勃勃问道:“你这个锦囊妙计,都是怎么个用法?”
“第一个,师傅说可以在钱花光的时候打开。”
听完这第一句话,明新微就感到一阵幻灭:“所以,你按照第一个锦囊的提示,混进了夔州流寇,跟着一路骗吃骗喝来了立安山?”
杨束严谨地纠正:“没有骗吃骗喝。”
她锲而不舍:“那第二个呢?”
“可以在进山后打开,就是这个——以和为贵。”
杨束大方地把这第二根妙计交到明新微手中,任由她把这个小竹片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还真是言简意赅,只有“以和为贵”四个字。
明新微这下不抱什么希望了,倒回窗前的小榻上:“第三个不会是早日回家吧?”
杨束摇摇头:“第三个是在生死关头,才能打开。”
明新微原本都准备好要听什么武林朝廷的大秘密,又是一代名臣,又是世外高人的,调子起得那么高,她心想没准是什么斧声烛影、金匮之盟之类的野史真相呢?没想到,就这、就这?一位交友遍天下的高人师傅,一位不通财务的高手徒弟,好一派拳拳爱护之心。
她忽然又坐起来道:“当初我问你来山中要查什么事,我或许可以帮忙,你却故作高深!”转过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杨束:“哦,其实是因为你自己也不清楚要查什么吧?”
杨束心虚地把目光调开道:“也不算吧?我一来便见这山中有兴兵之兆,自然是要查如何让他们以和为贵了。”
以和为贵,她想,挺好,庞秀已经给自己找好“以和为贵”的路子了。
“那如今倒是歪打正着了。”她道。
反正庞秀打的是诏安的算盘,这山里上万的带甲悍匪,都被收编了,总比真打打杀杀反了强。
乾兴元年三月,明新微先前被逼着写的檄文,终于派上了用场。此檄文从立安山发出,迅速席卷各路州府,“辛明”一下子成了举国皆知的大名人。
【昔五代裂国,断截地络,赵宋受命,承运荡定。南降吴越,西复后蜀,扫十国之积弊,还宇内以神光。会盟檀渊,通天使于北朝;往来榷场,清河海为晏然。然葳蕤椿树,其根孳腐,万古长堤,蚁穴暗蛀。伪临朝刘氏者,性非淑均,狎谗惑主,龙漦化鼋,太宗明诫。……阴图弄权,忠良居于下沉;日昏月晦,国祚恐至将倾。幼主维艰,履薄冰尤战战;忠义之士,敢掩耳而酣睡?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明二哥看到这封檄文的署名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打马就去找陈籍算账。
陈籍看过檄文,倒是显得不慌不忙。这事还真赖不到他头上,也不是他故意摆了明新微一道,他自认在庞秀面前做事还算谨慎,在退婚之前,与明家也算有些牵连,因而他没有真要陷害她的道理。
他想,如今出现此种局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明新微的那群草贼伙伴口风不严,让庞秀猜到两人关系匪浅,为了进一步拿捏他,让他尽心促成诏安,所以把明新微扣下了。另一种,便是山中发生了别的事,让庞秀改了主意,至于这事是什么,陈籍一时之间倒拿不太准。
不过他思量片刻,对明新微被拉上贼船这事,非但没觉得棘手,反而有些乐见其成,毕竟她猜到自己同庞秀的共谋只是时间问题,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显然更为稳妥。
他让明二哥坐下喝茶:“润润喉咙。一帮强人土匪,出尔反尔,不足为奇。”
明二哥哪里喝得下茶,满腹忧思中烧,急得差点冒火星子:“欸!天爷!现在我们如何是好啊?”
“我记得你是在侍卫司步军虎翼军中?”陈籍看明二哥急得来回走动,气定神闲道。
“是!”明二哥猛地转过身,双手砰地排在圈椅的扶手上,“我恨不得官司今日便押了公文,命虎翼水军踏平这整个水寨!”
陈籍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茶,道:“那如果你有这机会呢?”
明二哥停下脚步,转头盯着他:“你有办法?”
陈籍从容道:“运作运作,遣你做个先头部队不难。你妹妹若是个聪明的,见了你去,自然该想法子撮合诏安,互派来使,你们两相一见面,有的是机会把人安安稳稳地带出来。”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究竟是要让明二哥去做先头部队还是使者?在哪里见面?诏安会面那么多眼睛,怎么把人带出来?还是说诏安完了,再帮明新微金蝉脱壳呢?
但明二哥已经被这封亲妹主笔的檄文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全无头绪,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见陈籍这副镇定自若,运筹帷幄的样子,当下便把他当做主心骨,连忙点头不迭,一切听他安排。
而此时的明新微心态倒是放得很平,宣战的檄文嘛,写便写了,反正是辛明写的,和她明新微有什么关系?
感觉分两章有些不够看,所以两章合一,把周六的更新也放到这一章啦~下次周天一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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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