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家里可是有让鹿警官害怕的东西?”细腻如顾希言,一眼就看出了鹿所易的无措。
“就是……我怕自己洗太迟了,耽误了你。”鹿所易嘴硬道。
“这样哦,看来我得赶紧行动了,免得辜负了鹿警官盛情一片。”说罢,她放下手中的《The Tell-Tale Heart》,小心的擦拭封面,收到了柜子里。
“你也喜欢爱伦 坡吗?”鹿所易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她的眼中焕发光彩,满脸期待。
“还好,我不像大侦探你,研究个中滋味,只读来玩玩。”顾希言打趣地说着,一双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搭在衣架上。
“顾编剧折煞我了,我也不似编剧文采奕奕,只囫囵吞枣。”
二人彼此阴阳怪气地,不知怎么地就齐齐笑了。
“可以借我读读看嘛?”鹿所易大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书架上的书,把渴求写在了脸上。
“一般我是不借的,但如果是你的话,拿去看罢。”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浴室。
这话听起来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炸弹在鹿所易的心底炸开了花,那股余热迅速蹿升到大脑,鹿所易又昏了头。
她出神地看了浴室门半天,然后才晃过神,喝了口茶水压压惊。
这女人怎么乱撩人!
她又开始把矛头归结到顾希言头上。
细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因为顾希言的反常,从前的顾希言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今天的顾希言对自己百般的要好。
难不成这顾希言也喝多了不成?
她又想起顾希言说着她的书平常并不外借,仔细看顾希言的书架,里面的书排列的整整齐齐,许多书还包起了精美的书皮,可见是极度爱惜了。
万一今晚她说借自己书只是酒后昏话,明日反了悔,以顾希言怪异的性子,一定又要怪罪自己。
鹿所易又叹了口气,顾希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吓得她收回了已经触碰到书架的手。
不自觉地在之间捻了捻,鹿所易十指交握地再度坐在沙发上,笔直的长发搭在肩膀,乖巧的样子更显得她如出水芙蓉。
经过刚刚的假设,鹿所易现在是碰也不敢碰,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地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打开了手机,不由自主地点进了顾希言的朋友圈。
没想到顾希言居然在刚刚更新了朋友圈,应该是自己洗澡的时候。
【有家人陪伴,真好。】
配图是一桌子菜。
只字未提自己,鹿所易有些失落,关了手机,又开始思忖起案子来。
这个案子最大的难点还不是服毒过量,而是死者汪勇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一旦牵扯到毒品犯罪,这个案子就异常复杂了。
鹿所易又突然想起公园保卫处大爷对于死者的描述:变态、喜欢杀猫。如果大爷所言非虚,那么就说明死者很可能是一个社会边缘人物。
直觉告诉鹿所易,汪勇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
“鹿小姐,你能帮我拿一瓶新的身体乳进来吗?在客厅下面的最左边的黑色柜子有备用的。”
混合着朦胧的滴水声,鹿所易隐约间听见顾希言稀稀拉拉的声音。
她不敢怠慢,微微提高了音量,重复说:“身体乳是吗?”
“对……”
储物柜的摆放也是井然有序,分门别类地贴上了标签。鹿所易很轻松地就找到了。
十分小心地拉开浴室门的一点缝隙,鹿所易细长匀称的小臂伸了进去,却猛然间触碰到什么软软滑滑的东西。
鹿所易咽了一口唾沫,整个人僵在原地。
“鹿小姐可是羡慕了?”轻笑从浴室门的另一侧传来,鹿所易赶忙抽手。
“噗嗤——鹿小姐不必自卑,个人自有个人福。另外,能把身体乳给我了吗?”
这半是奚落半是打趣的话惹得鹿所易耳根发红,她慌慌张张地把身体乳塞到地板上,“自己拿罢。”
又是羞又是恼地走回沙发,盯着自己不算丰盈的胸部看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鹿所易还真是自卑了。
那女人胸前的触感如同润玉一般滑腻,曲线如同y=2x般完美,肌肤如同曼珠般诱人。
鹿所易闭上眼睛,心情再不能平静下来了。
女人天生的攀比和嫉妒被顾希言**裸的嘲笑勾了出来,她越想越愤懑。
于是又打开手机的网购界面,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丰胸产品,才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舒舒服服地倒在沙发上,等那该死的女人出来。
虽然物理性能上她输了,但是比起顾希言,她也并不是毫无长处。鹿所易费力地想着。
比如……顾希言柔柔弱弱的,不似自己攻气十足……
想法越来越向奇怪的地方疾驰,吓得鹿所易赶紧停止了胡思乱想,亏得此刻顾希言终于洗完了澡,款步优雅地走了出来。
她长长的微卷发只吹了半干,还没有完全干透,有几缕发丝散落在胸前,黑色的发丝衬得雪白的肌肤更加性感。
“你的睡衣。”顾希言翻出来一件粉红色的睡衣,上面还印着一个JERRY鼠,十分可爱和……幼稚。
再看顾希言身上穿的那件蓝色睡袍,将女人的荷尔蒙展示的恰到好处,她把领口一直开到胸前,沟壑明显,饱满丰硕。
最后看了一眼顾希言给自己的儿童睡衣,鹿所易开始腹诽起顾希言,想着如果自己能穿那样性感的睡衣,准能把顾希言比下去。
顾希言定是怕自己把她给比下去,才故意挑了件这么卡通的睡衣给自己的。
这女人,如此歹毒!
“诶?标签还没有撕呢?”
“哦,因为是专门买给你的。”顾希言不经意地说。
“买……买给我的?!”
难道顾希言早就想着让自己来她家里面吗?难道顾希言也很期待可以和自己睡一间屋子吗?
难道顾希言被自己美丽的外表和霸道的气场所吸引了吗?
“昨晚你来我家的时候喝醉了,当时没衣服给你穿。我看你早上醒来的时候很介意,所以今天白天去逛了个超市顺便买的。”
鹿所易点点头,道了谢。心里却是尴尬异常,暗骂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对了,昨晚,对不起啊……弄脏了你的车。”
“没事,下次少喝点,我不在的时候。”
顾希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鹿所易一眼,“走吧,去睡觉。我倒是无妨,你明天还有工作。”
小步跟在顾希言的身后,鹿所易感觉自己已经被快乐填满。这女人,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做饭好吃,还如此体贴。
谁要是以后娶了她,祖坟还不得冒青烟!
但至少这一刻,顾希言离她很近很近,近到鹿所易几乎感觉,自己拥有了她。
如果……自己是男人就好了。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灰淡平常的日子里焕发光彩,闪耀夺目。就像阳光下的棱镜,看一眼就沉沦。
为了守住这光彩,辛苦一点又有何妨?
可辛苦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担心这束光彩再度退回棱镜之中,不敢出现。
这是二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山海。
很累,沾上枕头之后,鹿所易才意识到自己跑了一天的工作,真的很累。
警察很辛苦,来不及品尝到其中工作的意义,鹿所易知道,这些虚妄的自我感动,在生死面前是那么的缥缈,那么的微不足道。
只十分钟,她便睡着了。
鹿所易睡觉很老实,身体侧卧蜷缩成一团,胳膊抻在枕头里面,安静的小脸真的如同熟睡的小鹿一般。
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卷曲,鼻梁很细很直,鼻头有点尖尖的,两瓣嘴唇好似熟透的樱桃,下颚线分明。
她很白,和顾希言的冷白皮不同,鹿所易是暖白皮。整张脸让人很舒服,造物主对她似乎多了些偏爱,让她生得楚楚动人,成得落落大方。
顾希言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帮她把被角折进去,才合上眼,却也睡不着。
这些年来,她对于苏复素的了解少之又少。也许对于苏复素而言,自己不过是她资助过的一个孩子。
可对于顾希言而言,苏复素却是照亮了她整个世界的提灯人。
苏复素不可能自杀!
她明明还约了自己吃饭,怎么会爽约呢?
苏复素不可能自杀!
她事业有成,受到那么多人喜爱。自己又为她写了新的剧本,下一部戏她就是女一号了,她是那么喜欢演戏……
她怎么会……自杀呢?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顾希言的额头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她的眉头皱起,儿时经历的一切幻灯片一般不停播放。
她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基层法官,母亲是书记员。两个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于一场车祸。
母亲用身体护住了她,才叫她幸免于难。
是外婆抚养她长大的,十九岁那年,外婆也离开了她。
二十六岁,她大学毕业的第四年,苏复素走了。
她的人生就像一场玩笑,她就是被捉弄的那一个。顾希言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可以信任和依靠的。
也许悲伤和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
现在的她,只想找到杀害苏复素的凶手。
然后,杀了他……不,杀了他太便宜……
她要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