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自己儿子思虑,凭什么夺我娘亲离世前赠我的铺宅!”晏昭清气愤地看向她,忿忿不平,“你沈姨娘,有什么任何资格对着我提趾高气扬的要求!”
“这世间不是仅有你儿有娘亲,不是仅有你有孩子,不是仅有你心系自家幼儿……”
“我娘也爱我,我娘也同样记挂我!”晏昭清哭了,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哪怕她早已记不起她娘亲的面容,忆不起她娘亲的声音,但晏昭清知道,她娘亲爱她。
特别特别爱她。
【女鹅不哭,麻麻心里难受。】
扇寻叙走到她身边,心疼的伸出手,摸了摸眼前咬着唇,强忍泪水的小姑娘。
她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抱紧他,“寻叙哥哥,我好想我娘亲……我好想她。”
怀中攥紧自己衣袖的小姑娘,细白的指节发颤,声音轻轻点点,却恰恰砸在扇寻叙的心窝上。
仿若前世他身受重伤,躺在沙场,浓烟浮眼,朦胧中他记起心中不甘,迷迷糊糊又回到那条街旁。
他望她红妆远赴,嫁作他人妇的场景,但此回他却听见了空中飘然而来的哭声。
“我不愿意嫁他……”其中情愫亦如现在,晏昭清满是委屈和不愿。
她看向扇寻叙,眉睫带泪,“寻叙哥哥,那是我娘留给我的绣楼……”
扇寻叙心间一滞,他轻轻擦去晏昭清眼角的泪水,手指柔柔拂过她微烫的脸颊,轻声安慰,“不哭。”
“这并不是应该难过的事情,不是吗?”他轻轻拍着晏昭清的背,温柔说着,“我们昭清的阿娘很爱你。”
身侧脚步急响,沈姨娘大声叫嚷着,“昭清啊,如衣留下绣楼时,你年纪尚小,我是担心你,这才想着帮衬一二呀!”
她讲得眉飞色舞,“你不必在意,这本就是件小事。待你出嫁,这绣楼自会随你,均是你未来嫁妆嘛!哎哟,你这小妮子哭甚?我们可断断不会贪图分毫。”
【呵呵,讲得那个理所应当,不要脸的家伙!究竟是谁让你管理绣楼的?霸占着本就属于别人的东西,但讲起来好似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给了人莫大恩惠一般?】
“帮衬?可这些年,我从未知晓……”晏昭清顿觉得荒唐,她气得都不曾擦掉脸上挂着的泪,转身出言讽刺道,“那敢问姨娘,近来年绣楼支出几何,盈余又几何?”
沈姨娘瞬息间变成了哑巴,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却只是轻微蠕动了嘴唇,嘴里一个字都没往外嘣,忽然她没头没脑的往外张望着,好像是在等谁。
“姨娘怎么不说了?我且问我娘亲离世前给我留的铺子,姨娘用得可还趁手,钱银可还好花?”
“你且说啊!”晏昭清紧追着骂,“此番若不是绣楼出了事,哪儿又会轮得到我知晓这件事?”
“姨娘多会想,随了我?”她啧的一笑,“倒是奇怪,本就是我娘亲留予我的东西,哪儿轮得姨娘安排处置了?”
和这等家伙还她废什么口舌,惹得昭清不喜,他杀了便是。
扇寻叙看向沈姨娘,在他眼中,她已是一位死人。
他眼中的忍耐突破了往常极限,此刻扇寻叙眼里满是怒意,他眯起了眼,歪了歪头,手掌摸向腰间的佩刀。
不过是不能死在昭清面前罢了,他有得是方法料理她。
在扇寻叙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那一刻,他脑袋上方齐刷刷地飘过一大片红色文字:
【救命,为什么扇寻叙看起来比之前更疯了啊?还有人可以来制止他嘛!】
【完蛋了……这个家伙似乎是认真的,啊啊来个人拦住疯批,他他进化了!】
【我真的要把键盘敲烂了,无数次了无数次了,讲了无数次了,这个家伙就是个极其可怕的存在!大家不要被他欺骗,他扇寻叙的温柔只是展现在女鹅面前的伪装面,一个自幼酷爱沙场砍人脑袋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正常人”啊!】
【哭了,不用再三提醒我们了,快点喊醒女鹅吧,她不能死心眼奔到尾!】
扇寻叙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假人,他从未在晏昭清面前展露过自己残酷无情的一面,他知晓,那副模样只会将人吓走。
他更是唾弃那样子的自己,更是害怕,没有人会喜欢他。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和晏昭清挂钩,前世的扇寻叙对她仅是懵懂,憧憬的美好感觉,这一世,情感和他复杂深沉的内心交杂缠绕在一起,慢慢生根发芽,成长为一棵大树。
那是他发誓要守护晏昭清的爱慕,是许诺要她幸福的约定,是暗暗滋生蔓延开来的仇恨,是他鲜血淋漓,被屠命的扇家子弟。
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
当扇寻叙难以强忍心中不快,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咱们太子殿下突出一个“正义。”
犹如天降神兵,凌戟淮怒骂一声,“混账!”
趴在地上的沈姨娘立刻双腿瘫软,跌坐地上,她马上朝着晏昭清方向哭天喊地,“昭清,姨娘当真知错了,求求你体谅体谅姨娘我吧……”
“体谅?”晏昭清冷笑,“姨娘所行所举皆让我恶心。”体谅,绝不可能。
就在沈姨娘哭天喊地的嚎叫声里,云子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她迈着步子,大步大步往沈姨娘那儿去,扑在人身侧,对着凌戟淮行礼,“望太子殿下宽恕沈姨娘的罪过!”
云子月突兀的出现在此处就算了,她又是诡异的对着晏昭清说,“昭清妹妹,沈姨娘并不是故意想拘着你娘亲留给你的铺子,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又是忽而一句小声的警告,“别要这个铺子,于你不好。”
脸上带着泪痕的晏昭清一愣,啊?
云子月扶着沈姨娘解释,一脸凄楚,“大家,要怪便怪我罢!”
她附身趴地,“沈姨娘接管昭清妹妹绣楼是真,霸占是假!”
“绣楼每年均需追交钱银,进行维护,沈姨娘不过是一后宅女眷,荷包里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银,万般不得法后才想出解决办法,她重新将绣楼修葺了一番,又是招募了一批绣娘,几经波折后才彻底在京城站稳脚跟。”
“沈姨娘请来的绣娘均是有着上好绣技的好手艺人,支付完她们的工钱,绣楼哪里还有余钱,回禀太子殿下,妹妹名下的京城绣楼早已是入不敷出。”
“故而昭清妹妹口中所问盈余,自是没有的。”
【啊呸,搁这里胡说八道!】
【真有她们的,竟然是一个子都不打算往外蹦,居然对外宣传绣楼入不敷出?呵,仅次于宫中绣师的手艺你们会抬价,说给人家发的工钱高,那怎么不讲经过她们绣制的衣裳鞋袜,买卖出去的价格不菲呢?】
【赚个盆满钵满说是入不敷出,真有你们的!】
【但云子月刚刚好像在提醒昭清?】
【真晕了,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凌戟淮不解,“那又如何?”
沈姨娘抢占晏昭清名下铺子是真,但是这和你户部侍郎之女有什么关系?
“殿下,沈姨娘心肠不坏的,此番仅是“被鬼迷了心窍啊!”云子月叹道,“我偶然前往晏国公府,在府中和沈姨娘巧遇,那时她正在因自己六岁痴儿的吃穿用度烦恼,晏书檐性子急躁,尝尝撕毁身上衣裳,毁坏屋内字画纸砚,甚至是通过打砸东西而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毁坏的东西均需要重新添置,需要补充,而沈姨娘仅是为他多添置了几身衣裳,荷包内便空空如也,因这番情况,所以她不得不抢占下晏昭清的绣楼,想为自己痴儿谋求些好处。”
太子不喜,“既然绣楼生意惨淡,为何不早些将绣楼交还于晏昭清,沈姨娘独占他人资产一事,本就有罪。”
云子月一听这话,立刻转变了策略,她哀哀哭着,“回太子殿下,纵使绣楼生意惨淡,沈姨娘口袋中也为添多少钱银,但她想着有始有终,故而一直坚持着。”
“若殿下不信,大可命人去查看绣楼账簿。”
【呃……还看个鬼哦,你们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现在去差只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太子哑然,他刚想打哈哈问云子月另外的问题,身后忽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扭过头望去,是扇寻叙。
他握着腰间的佩刀,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凌戟淮欲哭无泪,到底他是太子你是太子,师父,你怎么还带威胁他的啊!
他整个人越显僵硬,“云家小姐所言倒是有趣……那请问沈姨娘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他人修补绣品之事?不知是何人带来的万两黄金?”
云子月不卑不亢道,“回太子殿下,带来绣品的人我并不知道是谁,但我不愿见沈姨娘独自为钱银伤神,故而便斗胆让沈姨娘应下了那修补绣品的事情。”
“我思虑到万两黄金对解决沈姨娘的困境来说,绰绰有余。”
【她稀里哗啦一大堆,都说的什么玩意呢?】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我们是不是把什么重要剧情忘记了?】
【扣1我也有同感,但是不知道咱们漏掉了什么事情。】
只见云子月跪地,忽然大声说道,“可我从未想过,我修补完成的绣品会被他人盗取!竟然害得绣楼的绣娘们遭人设计,至今昏迷不醒,更是没想到会为沈姨娘带来如此麻烦!”
太子恍惚一愣,“你帮沈姨娘修补的绣品被人盗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