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看什么呢?】
【现在,还不走?】
晏昭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居然愿意带她回城,对此晏昭清感到不可思议,“真的?”
他会和字幕们所讲的那样,带她回城?
回复晏昭清疑虑的是扇寻叙的脆声,“真的。”
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帷帽,“天色渐晚,你该下山了。”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扇寻叙乌亮的一双眼盯着皂纱下她朦胧不清的脸看,与此同时他靠的越来越近。
面对他带有气势且快速走向她的步子,晏昭清忽而生出几分畏惧,毕竟山林中仅他们二人,他若是想害她,随时都能做到。
晏昭清伴着他的步子慢慢往后退,嘴里的话吐得很快,“我能走,不需要公子扶!”
“嗯?”眼前的男子嘴角勾了勾,眼带揶揄,“我知道。”
他追上前并不是为了扶她,扇寻叙仅是伸出手,拉住晏昭清肩边的散乱的两根披风系带,重新替她系紧,绑了个蝴蝶结。
“想到什么了?”一副明显被吓到的惊慌模样,紧闭着一双水润的眼,实在是可爱。
原来并不是要扶她?是她又会错意了。
得到这个信息,晏昭清脸噌一下通红,连带着她的耳垂都红得能滴血,“没没事。”
扇寻叙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能读懂她心中所想一般,他说,“别怕,我不会害你。”
晏昭清低头,“嗯。”
晏昭清白皙的双手紧紧抓住黛青披风,她小小的一个,缩在暖绒披风里,连带着她脸上露出憨憨傻笑,晏昭清心道,他好温柔。
【不要被骗……】
【套路,全是套路啊喂!】
【???】
【这真的不对劲,扇寻叙什么意思?】
【乖宝,你知道嘛?站你前面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将军!】
晏昭清皱眉,残暴?杀人不眨眼?文字们对恩公的描述似乎越来越不符了。
【麻了……我家孩子居然觉得我们的形容存在严重偏差?】
【我们形容的还不够准确?瘫倒崩溃了】
扇寻叙嘴角带笑转身往山下走,单臂往脑后放,瞧着桀骜又张扬,另外一只手握着腰间马鞭,回味琢磨她的动作和言语。
他细细地想着,真像只软乎乎的小兔子。
到山脚下的时候,扇寻叙取下了腰间马鞭,大拇指食指和成圆形,拢在嘴边,吹出一声嘹亮的长哨。
伴着“嗒哒嗒哒”的声音,自山林间跑出来一匹毛发滑亮的棕色马匹。
他徒手勒住马儿的缰绳,摸了摸它的脑袋,“撒欢儿跑了一天舒服了吧!”
“今儿给我个面子,待会儿驮人老实点,晚上我给你加餐。”
马儿没好气的“唔”了一声,甩了甩头,似是同意。
扇寻叙拉着马往晏昭清那边走,问她,“会骑马嘛?”
可一回头却看见她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
“怎么了?”扇寻叙立即丢下缰绳,跑了过来。
晏昭清头上沁出薄汗,手捂着脚腕,委屈又难受,嗔怪道,“你走的太快了。”
她怕被丢下,咬着牙在后面撒开步子大迈,不想变成他的麻烦,晏昭清直直追着他,也没时间喊疼,一个人硬生生的挨着。
【扇寻叙!我家孩子崴了脚,脸皮薄说不要扶,你怎么还真不扶啊……】
【怪不得老天上辈子判你无妻徒刑。】
【双手赞成,真绝了!】
【路近就算了,偏偏路远,走了快一刻钟,愣是没回一次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彩画片里的驴,前面挂着胡萝卜一直引着他往前赶呢!死心眼。】
字幕上的文字密密麻麻,很多字词她都理解不了,心中有些惊讶的点在于原来它们似乎是很多很多不一样的念头,似乎不单单是一个人。
站在她面前的扇寻叙脸臭到吓人,“疼吗?”
他真的好凶……
晏昭清眨着眼逞强,“我没事,不疼。”
扇寻叙脸又沉了几分,为什么总不说实话,听着声音分明很疼。
她这笨笨性子,宁愿自己难受都不愿吭声让别人帮忙。又是骂了自己几句,扇寻叙你这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强势些,扶她下来,白白惹她走上一段山路。
扇寻叙没时间再去恼自己的愚蠢行为,天快暗了,再不回城,城门就该落下了。
他伸出手勒紧缰绳,和马儿细细交代,“守好,不能乱跑,她等会要是一个人见不到我该怕了。”
棕色马儿前蹄后蹄齐奔,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扇寻叙没心思再和它墨迹,和晏昭清打了声招呼就迈开步子往京城方向跑。
【???】
【哈喽?】
【扇寻叙你觉得这合理吗?你留下一匹马守着我家孩子?】
【喂妖妖灵吗?我要报警,有人把我家孩子丢了。】
【这里定位地址可是深山老林啊。】
晏昭清因脚疼她慢慢弯下腰,乖巧坐上了石阶,没时间瞧字幕上翻涌的文字。
【你不怕他丢下你,一个人偷偷跑了?】
晏昭清娇俏小脸上袭来绯红,摸摸身上的披风,微微笑道,“不怕。”
她环抱住双腿,呆呆望着远去的身影,“虽然他凶我,但我知道他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晏昭清表情严肃,她说,“他是个好人。”
“我本是就想借自己崴脚之事大做文章,想惹他怜悯,让他将我带回城”,晏昭清傻傻笑着,“但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抛下我,是我把他想得太坏了。”
【滴!好消息我家孩子给男生发了好人卡。坏消息,她居然真的觉得扇寻叙人很好,而且并不是在抽象。】
【怎么办?】
【求助医师,喂什么东西能让我家孩子变聪明点。】
【看她小小的一团呆在这里,看上去可太可怜了,麻麻心都要碎了。】
扇寻叙远去后不久,运气较为不错的他在路上遇到了萧竹年。
他正拉着马在遛弯的,闲人一个。
萧竹年主张自己幼时救过落水的扇寻叙,一直以定安将军恩人的名号自居,但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毕竟没第三个人在场。
萧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巨贾,城中不少商品铺子均是他家的产业。
扇寻叙心急如焚,他心系晏昭清,遇见萧竹年便也没客气,夺过他手中缰绳,骑上他的马便径直朝京城赶。
“该死!扇寻叙,那可是小爷我花了百两银子刚买的良驹,我都不舍得乱挥鞭子,你给小爷我动作轻点啊!”萧竹年望着自己刚到手的心肝儿,急得直跺脚,自己尚且舍不得使劲,扇寻叙就实实在在的让他的马儿尝了个皮开肉绽的滋味。
萧竹年摆手,言语满是惋惜,“该死的东西,我一匹好马要叫他糟蹋了。”
他全然不提方才扇寻续掏出钱银借他马匹的事。
“话说这家伙不要命了?野马难驯,他竟是不管不顾驾着马儿狂奔京城去,不怕发生意外?”
萧竹年眯了眯眼,“他有什么急事?”
在他站着好几位奴仆,一个离他稍近的男子上前解释道,“少爷,我记得定安将军也有一匹烈马,随他征战沙场许久,是匹通人性,不可多得的良驹,今日有不少人说瞧见他骑出来了。”
“听闻那匹马也是匹野马,定安将军英勇,想来是已经习惯了桀骜的马儿。”
“你小子今日胆子大了?”没了其他人在场,萧竹年一改脸上的亲和笑容,他目光冷的厉害,“蠢奴才,我让你调查定安将军,并不是让你当我的面赞扬他。”
“盛财不敢。”
萧竹年阴沉着脸,“真想亲眼看看传言中斗狼灭豺的扇寻叙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样子,如今意气风发,令人作呕。”
忽而他又笑了,萧竹年摸了摸下巴,“他抢我的马,走的又这么急,难道他有要事待办?”
萧竹年琢磨了许久,但怎么也没猜出个当然所以然来。
“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倒是稀奇。”萧竹年拍拍手,“有什么事会让这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定安将军如此焦急呢?”
“他那脸一天天臭的什么样,冷的像个冰山似的,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城中女眷,”萧竹年嗤笑,“我见过他挥刀杀人的时候,可比城中画册中厉鬼更渗人。”
“少爷,京城若是有大事发生,向来不需要等多久,只一夜或半日坊间总会扬起流言,到时候咱们就知道今日定安将军为何这般急切了。”
“嗯,”萧竹年冷冷一笑,“对了,照旧。”
“只要有关扇寻叙的流言蜚语你记得多往柴火中间添柴,让火烧得越旺,让京城更热闹才好。”
盛财点头,“明白了少爷,奴才会时刻注意坊间传言。”
萧竹年望着那挥鞭越来越远的黑点,眼里闪过几分得意,又笑了笑,“行了,太阳也快落下来,咱们该回去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步子一顿,“他不会是看自己赶回京城的时间来不急了,所以抢走我马儿往回赶吧?”
“倒是没看出来他扇寻续是个循规守纪的。”
盛财答,“少年,定安将军新官上任,想必是对京城各方势力多有忌惮的。”
“呵,他算个屁的官!”
“不过是个被架空兵权的破烂玩意,堂堂官爵镇守远疆这么久结果回来就得了个守卫京城安危的职责,不过是废物一个。”
“让他这夯货抢我一回马便算了,”萧竹年嘲笑,“下次,可不会那么轻易了。”
讲完萧竹年又是哈哈大笑,“欸,你说他这般猴急,不能真是为了城中哪位娇气女眷拼命吧?”
盛财低头,“奴才近来未曾听闻定安将军与城中女眷有什么关联。”
“嗯,”萧竹年轻笑,“他呀就是没这个命!”
“也就适合跟那堆冰冷的斧钺钩叉过一辈子,毕竟是个在死人堆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犟骨头,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