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间冒出了汗珠,粉嫩脸颊侧边贴上了一些柔顺湿发,瞧着乖巧又动人心弦,晏昭清喘着气停住脚步,双手慢慢并起,行了一个礼。
晏昭清红润的小脸,柔声道,“多谢将军近来的帮助。”
“那你,想好要如何答谢我了吗?”
“嗯?”晏昭清指尖微颤,讶异抬头,双眼瞪得又大又圆,她单单想着对他说声谢谢,还不曾想过如何答谢他。
扇寻叙是位熟读兵书的武将,他记得书上那句“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他重活一世,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自己会再次错过晏昭清的可能性,从一开始的恍然若失到如今,扇寻叙,早已不再想藏匿自己的心思。
与上一世亲眼目睹她同旁人成婚不同,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松手。
扇寻叙从幼时那欢腾的皮猴儿到如今坊间提起就不得不夸赞一句凶残的定安将军,一切都如他所想,在沙场上手刃过的无数贼寇都变成了他的荣耀,而那一切也都会变成有尘沙,仅是能拉近他和晏昭清距离的载具罢了。
扇寻叙想帮她,所以接近她,赠她糖糕是为了讨她欢心,也想她开心,不用再受前世遭受过的苦楚。他想成为她最好的选择,成为她的庇护伞。
扇寻叙眼底闪过暗光,他会让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只有他,亦只能选他。
【玛德,死腹黑!】
【太狠了,就专门想着来拐我家孩子!】
今生,扇寻叙奢求的不止是人能平安,还希望眼前人能喜欢上他。
拐什么?看着忽而激动的文字,晏昭清不解。
她捏了捏手,犹豫着问他,“那定安将军,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不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买来送你的……”她脆生生说着。
听上去有些熟悉,是第一回他们遇见时她曾想过的,晏昭清心里发虚,实际上她并没有很多钱银,如果他要一些贵重的珠宝玉石,她未必能给得起。
但眼前男子的声音温柔无比,嘴角微微上扬,他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而不是那句冰冷的定安将军。
扇寻叙并没有时间给晏昭清反应,一步步走近她,在近乎咫尺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歪了歪脑袋,嘴角勾起坏笑,用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接着又说,“我大你哥哥一岁,你应当也唤我一声哥哥,叫我一句哥哥,可好?”
透明字幕炸了,大片大片刷过:
【给我上氧气瓶,我不行了,急救!】
【凑!他还挺直球。】
【她还只是个孩子!】
【悬着的心还是噶了,就真硬拐吗?】
不知是扇寻叙言语中带着的笑意,还是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晏昭清嘴里的那句哥哥哑在了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怕了?”
望着她清澈的眼睛,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别怕。”
“我不吃人。”
扇寻叙含笑的望着她,暗道,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不想喊吗?”扇寻叙佯装失落,“那算了。”
“寻叙哥哥……”
晏昭清一见他转身便急红了眼,声音急匆匆的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皂纱之下,扇寻叙笑出极致标准微笑,露出六颗白皙的大牙。
他应了一声,“嗯。”
又是黏糊的,笑着说,“谢谢,昭清妹妹。”
饶是晏昭清这等迟缓的人也瞧出了他的调侃,她羞得不行。
为了防止气氛尴尬,也为了不气走眼前的小姑娘 ,扇寻叙连忙转换话题。
他从腰间书袋里掏出了一本字帖,摸了摸晏昭清的头,“下次看我写字,大大方方便好,不用偷偷瞧。”
被他发现了。晏昭清脸似初春的娇俏桃花,晕红一片,“因为你写的字好看。”
她干脆的夸赞让扇寻叙心里泛着甜。
他问,“你的字写的不好?”
晏昭清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爱偷懒,以前学字总会悄悄躲掉。”
“既然这样……”扇寻叙说出了自己的索求,“那下次见面时,你练好十面字帖怎么样?”
晏昭清看向他,有些不解。
“这就是我想要的答谢。”
扇寻叙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伸出手抚上她微红的脸颊,通过朦胧的帷帽窥见她的姣好面容,手掐了掐她的脸,“要认真对待。”
软软的。扇寻叙掩下自己不算自然的神情,克制着,触碰到晏昭清脸颊的手僵硬地蜷缩两下,而后猛地往背后藏了起来。
晏昭清整张脸都红的厉害,她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她想让自己无序乱跳的心静下来。
他怎么捏我呀?轻轻咬了咬牙,她又想,不怎么疼,但脸上烫烫的。
等晏明灿走过来时,入眼便是晏昭清抱着字帖站在原地笑的模样,还笑得格外开心。
“妹妹,你干嘛呢?”他好奇的问。
晏昭清收起脸上的笑容,手忙脚乱的从自己毛绒绒的书囊里取出马鞭,“定安将军……”
她顿了顿,嘴角轻轻浮动,“扇寻叙要我给你的拜师礼。”
“哈?”晏明灿接过马鞭一脸茫然,“难不成,我师父今日要教我练鞭?”
“昭清,去学堂啦,教御来了。”
晏昭清转身,朝温溪跑过去,“我来啦!”
“刚才扇寻叙给了你什么东西?”温溪一脸戒备。
“字帖,他亲手画的字帖。”
“咦,他这莽夫制了个字帖?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意慈加入讨论,“昭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不能被这区区一个字帖骗。”
“就是,特别是那不怀好意的男儿郎!”
学堂后院,晏明灿接过马鞭,兴奋的朝定安将军府跑去。
他用力敲打府门,“师父,我来了,今日原来是练鞭子呀!”
宝心打开门,一脸懵,“我家将军今日去学堂,还不曾回来呢?”
晏明灿:???
*
风吹柳枝飘,在一众学子的嬉闹声中,晏昭清选定了学堂的第一堂课。
她选的是女红,但因教这课的是位宫中嬷嬷,每月有固定教学时间,近日并不是,所以这堂课临时改成了诗词。学堂课上,男女并未分开授课,仅是室内摆上了两个巨大屏风,将其隔开。当然根据学子们选课的差异,教御和授课教室均有更改。
与她在鉴赏毛笔赢过云子月的侥幸不同,在学堂课上晏昭清实打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同其他贵女小姐们的差距。
教御口中念出来的诗词,她除却一些曾在府中教御口中听过的寻常诗词,其他的均是不会,更别提自己念,自己写。
但她不气馁,晏昭清相信只要她一步步慢慢向上走,总会追赶上别人,哪怕慢些。晏昭清从不觉得比别人慢不好,目前像她的步子已经落后他人,那种步步踩稳的节奏反而更适合她。
时辰慢悠悠走,很快第一节课便下课了,教御将手中书籍合上,朝诸位学子道上一句,再会。
因和张意慈,温溪她们选的不是同一节课,所以课后,晏昭清做好笔记,收好自己的本册,想去找温溪她们。
不想却被阮时凉领着一众贵女,来势汹汹的堵在了路上。
“表姐,我瞧你课堂上格外认真,不知课堂记的笔记可否让表妹我瞧瞧呀?”
“我写的字丑,你看不懂。”晏昭清想到自己鬼画符的字迹有些不好意思。
她实话实说道,“如果你不会,可以明日再找教御请教,实在不行还可以回府找自己府中姐妹,或者嬷嬷,姨娘问一下。”
阮时凉冷笑一声,她极其没有礼貌的抢过晏昭清肩膀上的书囊。
晏昭清心中自有设防但没架住她这蛮抢,遭人一推,书囊就到了别人手里。
而阮时凉手一摸到那青白狐裘便眸光一变,面露不爽,她仰着脑袋,直接拧着书囊就将它丢入课堂旁的水池里。
“哎呀,表姐,我一时间没有拿稳,不小心掉了进去。”她说的楚楚动人,“表姐你大几岁,妹妹我年纪尚小,于情于理表姐你都应当不会怪我吧?”
又抢她东西……
望着慢慢沉入水底的书囊,晏昭清红了眼眶,不是因为阮时凉欺负哭了,就是忽然间发现自己以前真的好窝囊。
晏昭清攥紧手中拳头,那里面有扇寻叙给她的字帖,有温溪帮她整理的功课单,有她今日听了一天课努力记下的笔记。
她字写的丑,记笔记更是花了比寻常人多两三倍多时间,那均是她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的,哪怕字写得难看。
晏昭清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好委屈……
字幕翻涌:
【靠北,什么玩意?】
【你们还搞扎堆欺负人这一套,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做恶?无耻的家伙。】
【救救,快来个人救救笔记!】
【心梗,刚才我家孩子写了好久,整理到现在太阳都快落下来了。】
【这阮时凉也够能的,搞霸凌是吧?好想穿进书里扇她……】
晏昭清越想越难受,她颤着声音,较为失态的问着,“你想干什么?”
本就生气加上回的急促,晏昭清猛地还咳嗽了几声,但她宁可忍着这难受,也不愿意再低头。
阮时凉深知晏昭清的脾性,无所顾忌,“表姐,你别误会,我们当真是不小心的……”
“冲我撒气?”晏昭清压根没理会她,或者该说是不在意。
只见她迅速捡起路边的石头,对着阮时凉那方用力打去。
什么表妹……什么狗屁的规矩,什么女子应当文静的约束,净是哄骗她的。
谁爱学谁学去,她才不要。
“啊!”阮时凉就是认准晏昭清的软性子,才想着带人来欺负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她竟然敢反抗。
她们这次是躲过了,但下一块呢?众人望着晏昭清手里的尖锐石头面面相觑,一个个吓得不行,这万一被石块划伤脸,后果不堪设想。
“表……表表姐,你敢!我们均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女。”
晏昭清伤了心,全然不在乎这些,她举起石头,露出白皙薄瘦的手腕,闭着眼朝她们打过去,“勋贵勋贵!单单你们是,难不成我就不是了?”
谁不金贵,她昏了头的坏老爹还是个没素质的晏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