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霜华 第8章 雕花包

戌时六刻，云挽晴蹲在灌木丛后的阴影处，盯着十米开外的卷宗阁大门。

“你确定真要一个人进去？”江入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怀里两颗绿宝石闪耀着幽冷的光芒。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黑猫。这只猫通体漆黑如墨，毛皮如丝绸般顺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微微光泽，姿态看起来神秘又高傲，总之就是与众猫不同，连不喜欢猫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云挽晴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小子迟到了这么久，竟然是去玩猫，还把猫给带过来了？

“我这么有智慧的人，当然是有备而来。”江入年投来个得意的小眼神，“我们夜一可是玄灵宗第一美女……不对，是第一美猫。卷宗阁的守夜人叫阿寂，本体也是只猫。”他说着嘿嘿一笑，“只要是只猫，就抵挡不了我们夜一的美人……呃……美猫计。”

江入年将猫放下，往前挥了挥手：“去！”怎料黑猫刚往前走了几步就止住不动，尾巴高高翘起，扭过头来给江入年投了个轻蔑的眼神。江入年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黑虎虾，对着它摇了摇，并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夜一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随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迈着优雅的步伐向着卷宗阁走去。

这只臭猫，以后有机会定要它好看。

“小师妹，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哦！下次我犯错你可记得要带上好吃的去思过崖看我～”

“你确定有用？”云挽晴满脸写着怀疑，这什么美猫计，也太低级了点吧？

美猫走到门前，随意叫唤了几声，又伸出爪子抓了几下门。不一会儿，大门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从里面打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一个小脑袋探出来瞅了瞅，似乎在犹豫着。

夜一轻哼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扭动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跑去。

管他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闲得没事会在宵禁后来卷宗阁。阿寂连忙化作一只狸花猫，小跑着跟了上去。

美猫计……虽然低级，还是挺好用的。

***

云挽晴一踏进去，就闻到卷宗阁内墨香混着陈年符纸的涩味。继续往里走，书架如整齐的护卫军般两两排列着，青砖地面刻满流动的符文。她随意抽出一本《九州异闻录》翻了翻，居然看到了寒鸦渡摆渡老者的画像。想来之前楚清霜关于寒鸦渡的消息也是玄灵宗的人打探到的。

亥时的梆子声敲响时，她刚踏进第三列书廊，整排书架突然向两侧平移，地面符文涌动，八个大字凭空显现：“亥时闭阁，闲人勿入”。活字突然暴动袭来，云挽晴急退间肘撞书架，一本《符箓决》跌落，朝上打开的书页中一道封灵禁咒急射而出，活字纷纷避让，青砖裂开一个通道，尽头暗格处供放着一本青铜封皮书，名为《玄兵谱》。

云挽晴指尖触及书籍的瞬间，腰间的玉牌骤然散发出微光，书页哗啦啦地自动翻动，停下时书页上是一柄霜纹剑，剑身星芒流转，剑柄处竟嵌着与她玉牌同源的玉石。

剑图浮出纸面，寒气暴射而出。云挽晴还未作反应，几百页书纸疯狂翻飞，从每一页都伸出苍白的手臂向着她抓来。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穿破虚空：“血祭！”

云挽晴咬破食指按向剑图，血珠渗入纸页的刹那，“咔嚓”一声青铜封面炸裂开来，实体长剑破书而出，剑柄处缠绕褪色着红绳，仔细一看还有一处断裂。

长剑入手冰凉，剑鸣却引动异象。所有书架同时倾倒，典籍纷纷掉落在地。《妖兽图鉴》翻开着的纸页间冲出一头墨绘妖兽，《药典》插图凝成淬毒箭矢，卷宗阁瞬间乱作一团。

霜纹剑却自行动作，脱手飞旋而出，剑势化出冰河，剑气所过之处，妖兽凝结成冰柱，毒箭冻成冰凌坠落在地，之后长剑化作流光没入她的心口。

云挽晴还欲寻找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三次狗叫声从门外传来，那是江入年提前和她约定好的暗号。

她离开后，两道身影从暗处走出。

“收拾好这烂摊子，别让玄灵宗的老妖怪们察觉到异常。”柳江禾领命退下，身影迅速地消融在暗色中。

异瞳男子看着云挽晴离去的方向，眼底却漫上一层悲凉：“霜华剑，终于物归原主了。”

***

回去的路上，云挽晴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卷宗阁发生的一切。

“怎么样了，别告诉我你一点收获都没有。”

“那么大的声音你在外面没听到吗？”云挽晴惊讶地问。

“没有啊，”江入年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有人开了结界？不过谁会在宵禁后的玄宗阁开结界？又是为了什么？”

想来只能是刚才那位神秘男子了，云挽晴越发感到好奇起他的身份。对方引她深夜前来，从头到尾都未现真容，却又在关键时刻出声帮忙，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

早膳后，云挽晴跟着楚清霜去拜见了青阳长老，两人各拎了一袋瓜果点心回来，云挽晴也算是正式成了玄灵宗弟子。

江入年看着比云挽晴还高兴，连喊着要一起庆祝一下，“小师妹，我终于有小师妹了！我江入年终于不是玄灵宗最小的弟子了！！！！！”

“你一个十三岁的小鬼，怎么整天净想着做师兄。”楚清霜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头看向云挽晴，“对了，你不是说刚得到一把霜纹剑吗，拿出来我看看！”

从卷宗阁回来后云挽晴还是第一次召唤出霜纹剑，长剑一出，她感觉气息都随着暴涨了几分，对银雾的控制也更加得心应手。

“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玄灵宗之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去过卷宗阁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也从未发现过什么暗格。”楚清霜思索着，“这剑似是已经认你为主，起名字了没？”

“霜华……”云挽晴脱口而出，像是曾经呼唤过无数次这个名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