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盖 第8章 第 8 章

阵法是沙噬海为防止因自己到最后无法控制神智和力量，对沙原上本就脆弱的环境和生灵造成伤害，封印自己最后的一抹意识而成。

“老朽想去看看三生碣，看看已经记不清的那些人，聊做安慰。”他叹了口气，转身朝着绮叶，“神君，我们出发吧，留给老朽的时间不多了。”

“出发吧。”绮叶后退一步，向沙噬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就留在这里。”玄漆对绮叶说，还微微笑了下。

“好。”绮叶点点头，抬手走了。

三生碣确实不适合魔族靠近，它甚至还算是禁地，因为那里实在是关系到太多人的命数，因果，就算是神，也不能毫无理由地进入。

三生碣，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命运之水拍打着岸边的它，留下的纹路，就对应着个人的命运，与他人的牵绊，非其他外力可改变。

三生碣，众生之劫。

沙噬海很快找到了自己，看着自己来到沙原，结识的人，那些随着他的年老，如同流沙一般逝去的回忆。他好像看到了沙原后来的情形，忍不住老泪纵横。

另一面绮叶趁此机会，寻找关于自己的因果，却发现三生碣上关于自己的内容很干净，族人，神庭的同僚，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若不是三生碣不会被轻易改变，他几乎不会相信这就是自己真实的命运。一个浪拍过来，众生的命数又有所改变，他看到连着自己的一根线清晰了。

线的另一端指着一个地点，在魔族的地界上。

线清晰了，绮叶心中的念头也清晰了。他确实有必要去一趟弱水河对岸。

沙噬海抹了把脸，对绮叶说，“烦请神君，让老朽回家吧。”

沙噬海并不是出生在沙原，相反，他出生在海边，被海风吹入内陆，掀起了不小的沙尘，最终在沙原定居，也以沙原为家。

回到鸣风村，他最后看了眼心心念念的沙原，将拐杖向下重重一杵，一股力量注入沙地。

不知道是不是绮叶的错觉，他觉得耳畔的风沙声小了。

“神君，也许这沙原终有一天会变成草原，这里的人民不再供奉圣水，而是信仰长生天。也许他们也将不再信仰神明，人自己也能将人的土地，国度治理得当。神君，沧海桑田，祝你安康。”沙噬海的声音远去，身形也一同消散。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身影却愈发清晰，朝绮叶走来。

是玄漆，他捡起地上的拐杖，递给绮叶。

绮叶接过来，原本干枯的树枝竟长出了一片绿叶。

沙噬海向地下注入的，正是沙原最需要的生机。

二人在村中闲逛，看着沙原的子民，忙碌而平凡的生活，自己也被烟火气包裹了。

忽然，玄漆拉起绮叶的左手，把一个镯子套了上去。是一只简单的用沙漠藤蔓箍成的手镯，点缀着一片加持着法力的永不枯萎的火掌花瓣。

“我有一个这样的镯子。”绮叶嘴上说着，但还是挺欣赏这种带有地方特色的手工制品。

“知道，但还是买了。”玄漆注视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的绮叶，也笑着说。

绮叶愣了下，继续往前走了。

出村子的时候，遇到了在阵中的那个驼队。领队大哥上来问道，“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啊，来此地干什么呢？”

“来寻人，未曾寻到，添麻烦了。”绮叶拱拱手。

领队大哥又打量了二人一番，觉得不像恶人，就让他们继续走了，还指了条出沙原的路给他们。

二人谢过，继续往前走。到了一片沙丘，是在阵中他们绕了很久的地方。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沙噬海的地方。”绮叶说，把那根拐杖立在沙丘最高处。

他们抬抬手离开了，不知道在后来，那根拐杖长成了方圆百里草地最高的树，注视着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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