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化共存协议 第14章 云城

第十四章

听着顾星澜的声音，林煦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眼睛紧盯着屏幕。

“海平面远方开始阴霾……”

顾星澜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很好地消化了珊瑚海的女生部，他没有生硬地把声音抬高去贴合原唱，而是保持了自己原本的音色，竟也演绎出了一种沉溺于深海中的眷恋。

一曲终了，林煦放下话筒。

“师兄，你们唱的太好了！”周雨兴奋地把啤酒递过来：“我还是第一次听男生合唱版的珊瑚海呢！”

歌曲已经切到了下一首，冯天正拿着话筒闭着眼陶醉，林煦感觉到顾星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是不知为何，自己却有些不敢看过去，索性一个人喝起酒来。

KTV昏暗又梦幻的灯光不停变换，人也逐渐迷醉，林煦一手撑着头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不停变换歌词的屏幕。

顾星澜突然凑近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音乐混着低频鼓点，林煦一时有些没听清，便想让他再重复一次。

可一转头，两人的鼻尖就碰在了一起，林煦有些晕乎乎地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半分。

“哥哥，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吧。”

看见顾星澜漆黑的眼眸映出自己的影子，林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感觉呼吸都是灼热的。

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林煦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他轻轻推开顾星澜的手，想自己走两步，结果脚下发软就要往下倒。

顾星澜眼疾手快立马又扶住了他。

一上车，林煦就靠在越野车副驾的座椅上睡着了，顾星澜看了一眼林煦，笑着摇了摇头，帮他扣上了安全带，启动了车。

KTV到家不算近，在车上睡了二十分钟，又呼吸了新鲜空气已经清醒不少，林煦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突然感觉手腕被攥住了。

一回头，便看到顾星澜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有些……委屈？林煦一时间愣了神。

“哥哥，你今天一直在躲着我。”

“没有啊。”林煦心里一跳，看着顾星澜有些幽怨的眼神，垂下眼睛，小声的否认。

顾星澜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林煦的手腕，泄气似的靠回驾驶座。

车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林煦，我做了什么让你很失望吗？”过了好一会儿，顾星澜张口说道。

“额，没有啊，小顾你很好，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兄弟了吧。”林煦努力斟酌着语句说道。

“共患难的兄弟？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顾星澜猛地转过头，车里没有开灯，漆黑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什么感觉，我很感激你……”林煦心脏一阵狂跳，脸颊又有些发热。

“别装傻。”这回答像是刺激了顾星澜一般，他一把拽着林煦的手腕将人拉过来，随即双手钳住林煦的肩膀，俯下头去。

温热的触感贴上唇瓣，林煦瞪大了眼睛，耳膜中充斥着自己如雷的心跳，那种醉酒后头晕脑胀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着手。

突然，眼前被一阵白光晃了晃，林煦意识到那是另一辆车的前照灯，瞬间清醒过来，双手用力推开顾星澜。

顾星澜垂眸看着林煦，嘴唇泛着水红色，说道：“你讨厌我吗？”

林煦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林煦沉默了，别过头去。

顾星澜看着林煦耳根通红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喝多了，我送你上去吧。”

两人沉默着上了楼。

到了家，顾星澜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突然问道：“你今天一直躲着我是因为吃醋吗？”

林煦低头换鞋，没有吭声。

“因为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你心里不舒服。”顾星澜看着林煦，突然笑了起来：“哥哥，你吃醋了，说明你心里有我。”

林煦感觉被一只大型犬黏上了，心率从刚刚在车里就没有慢下来过，此时他只想找什么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刚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还没来得及换台，顾星澜又追了过来，攥住了他的手，一把把他拉到怀里。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看着顾星澜一脸期待的神情和亮晶晶的眼睛，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此时的世界似乎只剩他们两人。

林煦晕晕乎乎回想起与顾星澜相处的种种。

说不心动，是假的。

空气沉默了许久，林煦抬起头，看见顾星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很期待自己的话，他别过脸，有些不敢看顾星澜的眼睛。

“我不能喜欢你。”林煦艰难开口道：“对不起，我……我现在脑子很乱，小顾，你才十九岁，很多事情你都不懂，我们都是男的，而且你还是半兽人，我们完全就是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完这句话，林煦感觉到顾星澜愣了愣，眼眉都耷拉着，有些颤抖地握着林煦的肩膀说：“哥哥，你说过不在意我的身份的。”

“作为朋友，我可以不在意你的身份，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们不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但是，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这样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呢？”

林煦摇了摇头，别过头去，内心无比纠结。

他这二十五年，很少，几乎没有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过选择。明明不是外地生，却从初中就开始住校，因为他知道家里并不欢迎自己。明明可以去到更好的大学，却在填报志愿时不断想起父亲常说的希望他照顾弟弟，最终选择了本地的云城大学。别人的目光就像一颗颗钉子，不断提醒着林煦，你要做出让大家都满意的选择，不管是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抛弃。

两人沉默地站着，电视里晚间肥皂剧的男女主人公正在胡诉衷情，突然电视剧的声音被切断，也切断了林煦的思绪。

“插播一条快讯，近日，云城，江城，安城等多地人流密集场所惊现野生动物，警方推断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利用野生动物制造骚乱事件，以下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现面向社会公开征集线索。”

听到这条新闻，林煦忙推了推顾星澜，示意他看电视。

屏幕里正在播放云城客运站骚乱事件的录像。

下一秒，电视上蓝色背景下出现了两张通缉人员的照片，林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发不出一个音节。

通缉名单上赫然出现了林亦禾的脸！

林亦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份通缉名单上？

愣神过后，无数片段在林煦大脑中闪过，野生动物引发骚乱，顾星澜却早就说这不是巧合，半兽人金雕，林亦禾。

突然，林煦想到一个他从来不曾，也不敢去细想和怀疑的可能性。

上个周五，自己半夜去实验室，偶遇到林亦禾在实验室翻找东西，之后紧接着顾星澜就突然出现，他曾解释是来找自己的，可这一切根本说不通，那事他们的关系尚且不算亲近，顾星澜怎么可能半夜来找自己，林煦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嘴唇开始颤抖起来。

顾星澜看到林亦禾的照片出现在通缉名单上，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是这样猝不及防，他的脖子僵直着，不敢去看林煦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新闻插播早已结束，电视又播回了狗血肥皂爱情剧，林煦气息有些不稳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早就知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亦禾和半兽人勾结在一起？不，应该说和你们这群……半兽人。”

听见林煦的质问，顾星澜心脏一抖，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仓促开口道：“林煦，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都认识金雕，你调查过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林亦禾也参与其中！你真厉害，在我面前演戏吗？就这样你还敢在我面前说喜欢我？！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哥哥，你冷静一点，我确实在调查他们，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有什么行动，我……”

林煦打断了他，有些愤怒地咬牙说道：“顾星澜，我不是你哥哥，我自己的弟弟现在的照片挂在悬赏令上被他妈的全国通缉！”

“你清醒一点！你弟弟他想杀你！那天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顾星澜也有些恼了，他抓起林煦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及时出现？你为什么会在半夜出现在我实验室，你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找林亦禾的？那天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意外出现，你们早就得逞了吧，我现在怀疑，你们偷a细菌，是为了造出更大的混乱。”林煦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顾星澜。

顾星澜内心一阵绞痛，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林煦，声音低沉道：“林煦，我再说一遍，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要干什么我也不知情！”

“谁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我只知道你也是半兽人！滚，我不想和你们有半点瓜葛！我不希望哪天警察带着你和林亦禾的通缉令出现在我家！你现在就滚，从我家消失！”

林煦抬头却看着顾星澜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阴鸷，心里一惊，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不住地颤抖。

他气弟弟林亦禾对自己的恨，他气弟弟已经离经叛道到要和半兽人联手制造大规模混乱。

可是此刻，他更气的是顾星澜明明知情却什么都不说，只有他自己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林煦红着眼就把顾星澜往门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