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
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树叶,在盘山小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辆老旧的木制牛车载着乘客,沿着土路缓慢爬行。
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沙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山风吹来,带着落叶腐土的潮湿气息,混杂着牛身上特有的腥臊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车斗上,一个身穿灰扑扑碎花棉袄的姑娘,正随着颠簸剧烈摇晃,头无力地耷拉着。
泛黄的大粗麻花辫从她的肩膀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那麻花辫梳得并不齐整,有几缕发丝挣脱出来,在风中飘拂,显得有些凌乱。从那半露出的清秀下巴和紧抿的唇角,隐约看出是个模样俊俏的姑娘。
“你家姑娘这是咋的了?瞧着这脸色,跟纸糊的似的。”
坐在车厢前头的公社社员,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名叫老李,他看着至今还没有醒来的人,小声问旁边的中年女人。
“哎哟,能咋的?嫁个人罢了,又不是上刑场。”张桂花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一边说,一边又偷偷把手伸进苏禾身边的包裹里,摸索着什么。
那包裹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包着,四角系得死紧,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可我看着,她这身子骨,像是病了。”同行的另一个年轻社员小陈也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他眼尖,瞧见苏禾那只搭在车沿上的手,指节分明,却惨白得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连指甲缝里都嵌满了泥土,像是刚从地里爬出来似的。
张桂花像是终于摸到了什么,飞快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袖子里一藏,然后瞪了一眼小陈,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人家可是要结婚的人了,能出什么问题?左右不过就是身子骨弱了点,有什么大碍的?你这后生,怎么?难不成看上我家姑娘了?”
小陈被张桂花一噎,涨红了脸,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的老李拉住了:“小陈,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咱们就别管太多了。”
老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偷偷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叶,卷起来,吧嗒吧嗒地抽着,目光偶尔还是会瞟向苏禾的方向。
牛车继续往前,一个急转弯,车身猛地一歪,车上的人都跟着不稳,纷纷抓住车厢边缘。
苏禾就在这剧烈的摇晃中,从一个正在21世纪实验室里盯着显微镜的化学博士生,变成了这个身处1976年大巴山深处的农家姑娘。
混沌中,头痛欲裂,周身骨骼仿佛散了架。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土黄色的泥土路和摇晃的牛屁股,鼻尖闻到的是牛粪和泥土混杂的腥气。
苏禾艰难地抬起手,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看不出颜色的碎花棉袄,上面还带着一股陈旧的樟脑丸味,陌生的气味让她一阵迷茫,可更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将她淹没。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竟然穿书了!
穿成了一个嫁到深山三线军工研究所、然后到研究院当天,就会因为不堪忍受未婚夫的冷漠和流言蜚语而跳河自尽的早死炮灰。
更要命的是,这本小说还不是她自己看的,而是她师妹研究期间,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看的。那时候师妹还打趣道:“师姐,这书里有个配角跟你同名同姓,你要不要看一下?免得到时候被穿书了。”
那时候她只当开玩笑,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苏和扶着脑袋,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师妹曾经说过的剧情,却发现自己穿的这个角色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只是寥寥几句带过,然后立马就下线了。
非要说她的作用,那就是推动了故事情节发展,往那个结婚对象的黑化添一把柴火。
苏禾前世单身,今生自然也对结婚没有兴趣,尤其结婚的还是一个定时炸弹。
她定了定神,原身的记忆自绝食抗议婚姻后,就变得模模糊糊,但是瞧她现在这幅灰扑扑的模样,肯定是还没有结婚。
苏禾松了口气,却听见赶车的老乡正甩着鞭子,嘴里吆喝着:“同志们,抓紧了!到地方还要走好些山路呢!”
“二婶,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苏禾舔舔干裂的嘴唇,她总不会再犯原身的错误,还要找地方溜掉,她一想到原主那一家吸血虫,就感觉天要塌了。
二婶吃着花生吧嗒嘴,听了这话跟瞧见白痴一样:“自然是去研究院的路上,你还想去哪里?”
研究院?!
不是吧!
全文存稿已完成,正在精修中,放心入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