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许（待改） 第10章 陪床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白色的床单上面绣着几个娟秀鲜艳的小字——淳城人民医院。

病床上的人睁眼，与记忆中不一样，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张青春稚嫩的面孔，乌黑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似乎在确认什么。

“醒了啊？”

“嗯”

她侧着身子想要平躺下来，却被人拦住了。

“背上涂了药，先就这么将就吧。”

“……”

“还好骨头没事，就是扭伤了一点，这段时间你先养着吧。”

“……”

“我妈回家做饭了，一会儿送饭来。”

提到赵女士，晏璋的眼神似乎有所触动。

许寒看着心底一软，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晏璋还晕过去了。医生说她有低血糖，不能长时间暴晒剧烈运动……她差点没被吓死，所有的事好像都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就是卖器官都赔不起人家爹妈。

“你，哭什么”

许寒的眼眶红红的，印象里，她一直都很开朗，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和晏璋的笑不达眼底不同，她非常真诚，就像……床头的向日葵。

“害怕”

“嗯？”

晏璋的语调微微上挑，她在问她。

“我怕你受伤，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父母。”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带着讥讽，带着嘲笑，更像是在诉说悲伤。

“我是真心跟你道歉。”

她站起身，郑重其事地给她鞠躬，“你受伤全怪我，你的医药费我都会承担的，还有你……”

……话多，嘈杂。

“学校垫子没放好，关你什么事。”

她冷冷地说道，对于她这种还没搞清楚别人想法，就一股脑揽下所有责任的行为表示非常不屑。

“我不知道你有低血糖，还让你去做领队，让你报跳高……”

晏璋没精力再跟她多说，“坐吧，我没怪你。”

“你拦住那个电话，我应该谢谢你。”

“啥？”

“以后再告诉你。”

就连晏璋自己都没察觉到，平时她自己都讳莫如深的事，今天会轻易地和别人提起，并且答应以后再说这个事。

“许寒”

“啊？”

“扶我起来”

“哦”

靠着软枕，晏璋总算舒服一点了。

她盯着她，似乎是怕她随时有什么需要，好第一时间递上去。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说了不怪你。”

她抬眸，像是在找什么。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吧，今天观察一天，正好明天也是周末。”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学校拿一下书包。”

原来是找书包，许寒卸了一口气，“你放心，李老师已经让人把书包送到我家了，明天你就可以拿到。”

“我今天就想出院。”

“嗯？可是医生说——”

赵温兰带着做好的饭菜，推门进来，看到晏璋已经醒了，也放下心来。

“妈”

被说完的话，被赵女士打断，她也没再继续。

“麻烦阿姨了。”

晏璋略低了低头，她似乎是一个很不习惯接受别人善意的小孩，局促，不适应。

赵温兰笑了笑，“麻烦什么，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先吃饭。”

她熬了大骨头汤，“都说吃哪补哪，这大骨头汤最是滋补。”

许寒也忙着布菜，看到赵女士的手艺，她也有些饿了。

“你呀，一会儿回家吃，我都留在锅里呢。”赵温兰笑笑，女儿什么脾性，她最是清楚了。

“今晚就我来陪床吧，晏璋啊，这些都是你的”

“阿，阿姨，不用了，我想——”

“妈，你回去休息，我陪着她就行。”许寒直接答应下来，然后找了个干净的碗筷，坐在床边就开始扒拉起来。

“你肯定吃不了这么多，我妈也没个数，我跟你一起吃，正正好。”

“寒寒——”

“没事阿姨，她说的对，这么多，我吃不完。”

晏璋难得地笑意，她看着许寒略显粗鲁的动作，也没觉得多反感，看着她吃，自己也有了一些胃口。

赵温兰也没说什么，走的时候又叮嘱了几句，定好明天早上来接他们出院。

医院的床位比较紧张，但是赵温兰托了人，找了一个还算人少的房间，只有两个人住，隔壁床那个今天晚上回家住去了，病房里就她们两个人。

“许寒”

“嗯”

正在整理床铺的许寒突然被叫了一声，忙应着。

“我洗完了。”

即便是身上不方便洗澡，但晏璋还是坚持用热水把能触碰的地方擦洗了一遍。

“哦，你先休息。”

“你睡哪？”

晏璋看着那张折叠椅被她拉开，用毛巾擦了一遍，心底一触。

“没事，就一晚上，而且我睡觉沉，很快就睡着了。”

她简单地冲了个澡，把脏衣物换下来用袋子装好，出来时，看到晏璋还没睡。

“干啥，等我呢？”

本来就想调侃一下，好让气氛轻松一些，毕竟两个半大孩子独自在医院过夜，多少有些沉闷。

“嗯。”

她低沉的回应，让许寒慢了半拍。

“你，害怕？”

“没有”

她躺到床上，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那个椅子太硬，睡不着的。”

许寒有些愣住，这是什么意思，那半边床是留给自己的吗？虽然说许寒也不是没和别的女生睡过一张床，可现在床上的人是晏璋啊，那个永远挂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艳高贵的学神啊！

她犹豫了。

最重要的，是她背上的伤，自己睡觉本来就不老实，要是乱踢乱蹬的，碰到她的伤口，那可就是二次伤害了。

“没事，我这人困了哪里都能睡着。”

她笑道，随即和衣躺下。

道了声晚安，就熄灯了。

黑暗中，床榻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眼眸明亮，看着略低处微微躬着背的人，嘴角向上勾了勾。

一夜无话。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

晏璋取回了自己的书包，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晚些时候，许寒心里惦记着楼上的人，几次上楼又下楼，直到最后一次她刚上了两步台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进来”

她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连脸都没露，她就知道楼上楼下蹿的人只会是那位。

许寒讪讪地笑了一下，“没打扰你休息吧？”

“你要是第一次就敲门，就不用让我忍受你半个小时的折腾。”

晏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有事找我？”

“你还没吃饭吧，等会儿去我们家吃，我妈在做饭了。”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点餐了。”

“可是外面做的不健康，也不营养啊。”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晏璋看了她一眼，某人麻利地去开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晏璋小姐的家吗？”

“呃……是”

许寒侧过身，晏璋的目光投来，“让他进来吧。”

男人礼貌地微笑着，穿上自备的鞋套，拎着手中的保温箱徐徐走了进去。

保温箱里是做好的饭菜，精致的江南小菜，清爽可口，看着卖相就好。

“晏小姐，请您慢用。”

晏璋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许寒有些吃惊，哪家外卖这么高规格，外卖小哥都穿西装打领带，一看这配送费就不便宜。

淳城御制。

这家店可是在市里啊。

许寒看见碗筷上印的字，顿时明白了，这家酒店非常难定，而且是会员制，她以前也只是听她爸提到过，可从没听说，他们家竟然还做外卖的。

“一起吃点。”

晏璋拿了两个碗出来，细心地用热水烫过消毒。

“这菜……”

“我外公和老板认识，所以他们跑了一趟。”

和许寒的震惊不同，晏璋的回答轻描淡写，仿佛就是在小区楼下点了个外卖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

晏璋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不自觉又笑了。

“几个菜而已，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唉，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还没去吃过呢。”许寒苦笑了两声，“这家店可是排队都排不进去，没想到还能吃上他们家外卖。”

“那还不趁热？”

“沾你的光！”

一大桌子菜，许寒一人干掉了三分之二，晏璋只是每样尝了一点，于是乎，剩下的全由某人包圆了。

“不行，吃多了。”

她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有些懊恼。

晏璋找了一盒健胃消食片给她，“哪天你有空，我们去店里吃。”

“好啊……”

她躺在沙发上，还在消化刚才的盛宴，不经意地撩起衣服，露出小腹，并没有想象中的赘肉，只是因为吃撑了的原因，微微鼓起了一些，腰侧紧致的线条足以说明她的身材。

晏璋移开自己的目光，把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扔在一旁，递上一盘水果。

许寒侧过头，看到切好的水果，乐呵呵地用牙签插了一块，“晏璋啊，你也太贴心了，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是好大的福气……”

“那你，想有这个福气吗？”

“啥？”许寒被她问的一愣，反应过来，笑道：“我当然想了，可惜你是个女生，不然我就嫁给你了！”

“没什么可惜的。”

“什么？”

“没事”

她的眼神淡淡的，平静的眼底罕见的泛起一丝波澜，她比同龄人成熟，也比其他人更早明白一些东西。

比如她的性向，对于未来另一半的畅想，她十分清楚明确，她喜欢的是女孩。这件事，她没有向任何人袒露过，从目前来看，她没兴趣和别人分享这件事。

那日在医院，她第一次邀请别人和她亲密接触时，内心也是紧张不安的，不过幸好，对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