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我来到广州的一个星期后吧,后妈好像就看我不顺眼了。
"啪——"的一声。好像是一个玻璃杯被月思忆打碎了,我急忙跑出房间来安慰他。
"不是!月长暮胆子肥了是吧!"容淑华瞪着眼把我推开"思忆都欺负!"
她把我推开,我没站稳倒在了璃璃上划出了几道口子。
我赶紧站起来都又不知道该作些什么,耳边的斥责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心口上。弟弟的哭声渐渐变小,被后妈轻柔的安慰声掩盖。手背上的疼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我刚才的慌乱,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在白净的地板上晕开,像极了冬天里溅开的梅花瓣。
父亲皱着眉头走过来,视线始终落在弟弟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正在流血的手。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弟弟有没有受伤,语气冰冷地说:“你怎么当姐姐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这句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砸在我的心上。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终还是闭上了。
在这个家里,我的解释从来都不值得被倾听。
后妈抱着弟弟转过身,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流血的手。“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要是让思忆不小心踩到碎片怎么办!”她的语气里满是责备,仿佛我手上的伤根本不存在。我看着地上的碎片,用回头看了看桌上才发现那是我的玻璃杯留下的残骸,是妈妈生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应该是刚才弟弟突然跑过来撞到了桌子上。
我蹲下身,用没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细小的玻璃碴子扎进指尖,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比起手上的伤,心里的痛要深刻得多。每一片碎玻璃都映出我狼狈的模样,就像这个家给我的感觉,破碎而尖锐。
血滴在白色的地板上格外刺眼。我听见后妈在轻声哄着弟弟:“乖,不哭,姐姐不是故意的。”这句看似宽容的话,实际上是把过错又一次推到了我身上。父亲站在一旁沉默着,这种沉默比指责更让人窒息。
我继续收拾着残局,手指在碎片间细细摸索。突然,在一片较大的玻璃碎片下,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一角。
那是我们全家唯一的一张合影,照片上的妈妈笑得那么温柔,爸爸的手搭在她肩上,我依偎在他们中间。我小心地把照片抽出来,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照片上的四个人笑得那么幸福,那时候后妈还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母亲也还没有走。
“你赶紧的!收拾完了就回你房间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父亲终于开口,语气里透着疲惫,但不是为我。是为了不吓着月思忆。
我点点头,把最后一片玻璃扔进垃圾桶,那张珍贵的照片被我悄悄塞进了口袋。
回到房间,我锁上门,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我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门外传来后妈哄弟弟的笑声,那么温馨,却与我无关。我摊开掌心,看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在这个家里,我像个多余的拼图,永远融不进他们的幸福画面。
照片上的妈妈依然温柔地笑着,仿佛在告诉我不要难过。但现实是,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我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妈妈的脸庞,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温暖的午后,回到那个完整的家。
血点子不小心滴落在照片边缘,我赶紧用袖子擦去。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最后念想,我必须好好保存。我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把照片装进去。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我更在意的是心里的伤口,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窗外的笑声渐渐远去,我知道他们一定是一起下楼去了。这个宽敞的家,却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角落。我靠在窗前,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温柔的橘红色。
这样的美景,却无人与我共赏。我在口袋里握紧了那个装着照片的信封,这是我那时候,在唯一的慰藉。
我当时想着啊:他们只是担心弟弟应该还是……还是在意我的吧。